何依目瞪口呆,没想到沙漠里还有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辛辛苦苦多年的经营,原来禁不起一场风暴。
风沙过后,一切都被淹没,只剩茫茫一片沙海,干干净净。
只有神奇的水源仍然会奇迹般地流出地面,吸引着后来的人在被淹没的地方建造新的绿洲和文明。
“实验室和军事基地都被风暴给淹了,那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呢!”何依好奇地问道。
“易家聘用的人材里面有极为出色的当地向导,他们懂得识别风暴,而且……”说到这里,温和似乎有些歉疚之色。“易家的军队撤退之时通知了我,他们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这些人被埋在沙漠里!其实,易家是我的救命恩人!”
——易家是我的救命恩人!
当温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依有些诧异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许多未解的疑惑。“既然易家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什么你还要恩将仇报杀害易家豪呢!”
“谁说易家豪是我杀的!”温和断然否认。“我没有杀他!”
何依定定地看着温和,似乎在等待着温和的解释。
“我只是让他交出军事基地的图纸,但发现他所说的军事基地并非我想要的那个!”温和摇摇头,说:“易家豪很顽固,无论我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他开口说出易家的传家地图在哪里!”
原来易家豪发现的那个军事基地并非是温和要寻找的那个!但这些年他失踪的确是被温和给拘禁起来了。
不过能够得到易家豪还活着的消息,这足以令何依振奋。她想到了假如易良择知晓这个消息该是多么的高兴。
“易家豪呢?”何依赶紧追问道。“他还好吗?”
“挺好的!”温和说完就推开碗筷,道:“我收拾一下!”显然,他想结束这个话题。
无论温和做什么,何依都跟他一起的,根本不敢落单。除了睡觉的时候,她哪里敢离开温和半步。
等到所有的兽皮都被烘干之后,温和就开始缝制衣服。
何依以为他会先给她缝制衣服,没想到他缝制的却是他自己穿的。于是,她的脸色就有些不怎么好看了。“哎,懂不懂得女士优先!”
看他平时挺绅士的,这关键时候居然自私起来。不过看着他赤着上身,仅穿一条短裤,也能体谅他的难处,毕竟冻了这么久……可他不是说吃了那瓶用蚂蚁提炼出来的蜜汁之后,他拥有抗冻的本领嘛!
温和心灵手巧,飞针走线的一阵子忙活,很快就缝起了一条皮裤,然后套上身。穿上长裤之后,他明显感觉暖和了许多,然后再缝制上衣。
何依看那衣服的尺寸就知道不是她的衣服,但偎依在他的身旁打起了瞌睡。昨晚一惊一乍的没怎么睡好,早晨四点半就醒了,因此犯起困来。
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在轻轻地吻她的额角,一个机凌醒过来,正对上温和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干嘛!”何依摸了摸被吻的额角,有些不太高兴。虽然他只是吻她的额角,倒不算孟浪,但他毕竟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嘛。
“衣服做好了,换上吧!”温和递过来一身衣服,却是用他和何依的破衣服缝制拼凑而成的。
何依怔了怔,没想到他竟然会把两个人撕碎的衣服重新缝起来。接过来仔细一看,居然缝得非常漂亮。几种颜色的布料拼凑到一起,居然很符合现在流行的“撞色”,而且做工十分精致,收腰也收得极漂亮。
温和转过身去,继续缝制他的羊皮毯。
何依就悄悄地解开了貂皮毯,穿上了他刚做好的衣服。非常合体,仿佛最巧手的裁缝量身制作。她就诧异他什么时候测量了她的三围尺寸。这个男人,有时候简直细心体贴到诡异的程度。
“好看吗?”何依低头看着衣服的尺寸很合体,而且款式也很漂亮,有些遗憾这里没有穿衣镜。
“我带你去照照镜子!”温和说着,就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带她向着寝宫方向走去。
何依却是对寝宫有着一种本能的惧怕之心,主要是昨晚的惊历太过惊魂了。但看着温和走了,她又不敢独自留下来,只好也跟着过去了。
很快,温和就带她进了楼兰女王的寝宫。这个地方昨晚何依并没有来过。因为寝宫很大,梳妆和寝室并不在一个房间里面。
进到梳妆室,何依惊奇地发现,原来这里有许多的铜镜。最中间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玻璃镜。虽然年代久远,铜镜生锈,玻璃镜也模糊不清,但是却也能映照出何依的大致模样。
这身衣服实在太漂亮了,即时尚又美观,关键无比合身。何依转了个身,单手叉腰做了个poss,满意地对温和竖起了大拇指。“一流的服装设计师!”
就地取材不算什么,但能够将有限的布料做到无限的精致,而且时间仓促,道具简单,他甚至连测量的尺子都没有,竟然做得如此完美,堪称服装界的奇才。
不,他不止是服装界的奇才。应该说,他是各个领域的奇才。无论是美食烹饪,还是风水墓葬,天文地理,医学生物学,农业养殖业,甚至裁剪手工……他仿佛无所不能,无所不懂,无所不会。
“对了,千年前的古楼兰怎么会有玻璃镜呢?”何依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玻璃!”温和纠正道:“是透明的琉璃磨成薄片,背面涂了水银!”
“唔,”何依更惊讶了,“虽然不是玻璃镜,但却跟制作玻璃镜差不多的原理!古人真是太聪明了!”
而且这种琉璃镜子远比玻璃更结实,保存时间更长久。
温和拿出了一块抹布,帮她把镜子擦干净,这下子照得更清楚了!
何依简直喜出望外,看着镜子里穿新装的自己,越看越欢喜。“温和,你真是个天才!”
温和对女子的盛赞保持着一贯低调的微笑,不予回应,却能看得出来,他十分受用。
何依高兴了一会儿,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我倒是有衣服穿了,但是……这衣服未免太单薄了一点儿吧!”
在地宫里面穿还行,因为地宫里日日夜夜燃烧着熏笼,就等同于现代社会里的地暖。但是,外面却愈发天寒地冻起来。这么单薄的衣服,哪能穿着出去。
“在地宫里穿应该没问题。”温和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待会儿我给你做件貂裘!”
“貂裘?”何依吃惊不小。哪来的貂皮?唔,应该是他们昨晚睡觉时盖的那件貂毯了。不过,把那貂毯给她做了貂裘之后,他们盖什么呢?
不等何依提出质疑,温和就答道;“我硝制了羊皮,可以做羊皮毯子!”
唔,貂毯换成羊毛毯,倒也不错。
何依有些凌乱,不过更多的是欢喜。觉得温和简直太聪明了,又懂得变通,如此灵活着实令喜欢。“谢谢哦!”
“不必客气。”温和走上前,很自然地挽起她的纤手,再觑一眼梳妆台,遗憾地道:“可惜楼兰女王的化妆品都过期了,不然……”
虽说如此,他还是上前翻找了一会儿,还真让他找出了能用的东西。“何依,快来!”
“干嘛!”何依立刻就走到他身边。她知道,温和一定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看这个!”温和向她展示了一截眉笔,高兴地道:“这个可以用!”
何依接过来这截眉笔,发现是黄金铸造的,里面包裹着削好的黛石,虽说笔尖已经断了,但黄金笔杆有个小机关,轻轻触动可以将里面的黛石笔芯推出来。
这有点儿像现代用的自动铅笔。看来古人在某些技术方面完全不逊于现代人!
温和帮她重新削好了黛石笔芯,自告奋勇。“我帮你画眉!”
反正闲来无事,描眉画眼倒是可以打发时间。
何依就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那面琉璃水银镜,让温和帮她画眉。
画面如此温馨,让何依不由想起了一句诗:“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她有些怔忡,随即便羞愧起来。天呐,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她明明是有丈夫的女人,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意乱情迷。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别动!”温和轻声提醒道。“还差一点儿就好了!”
何依这才意识到方才她竟然在不停地摇头。她轻轻吸口气,让自己紊乱的思绪平静下来,反复告诫自己,不可意乱情迷。
等到妆罢,温和搁下眉笔,看起来无比满意。“很漂亮,太美了!”
何依向镜中定睛一看,却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天呐!镜子中的女子,那妖艳的眉眼怎么那么像楼兰女王呢!
她的五官跟楼兰女王原本就长得像,再加上温和高超的修妆技术,竟然活脱脱地楼兰女王再世一般。镜中的女子,分明跟寝宫御床畔的画像有六分相像了!
不知道温和是看楼兰女王的画像时间久了,竟然观察如此细致入微,就连极细微的线条都勾画得非常出神。幸好找不到口脂之类的东西,否则他再给她描画了嘴唇,估计得有九分像。
“你……你怎么把我画成这个样子!”何依发现温和竟然还是化妆高手,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掌握多少门技术。看来人活得久了,真得成精了!这世上还有他不会的东西么!但她却无法欣赏他的化妆手艺,愠恼地瞪着他斥责:“楼兰女王是个死鬼,你把我画成她的样子,到底是何居心!”
温和似乎有些诧异何依的愠恼,他思忖片刻,解释道:“楼兰女王是罕见的绝色美女,我觉得把你化成她的样子,不算是辱没了你!”
“她是个死人!”何依不由大光其火。“你活了这么大岁数,看起来什么都懂的样子,难道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不懂吗?晦气啊!懂不懂!”
“噢,”温和似乎是勉强搞懂了,但他还是持保留意见。“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美!”
何依要崩溃了,她起身要求道:“赶紧带我去洗掉!”
温和见她生气,这才慢吞吞地陪着她离开化妆室,向着外面走去。
“真是搞不懂你!”何依终于发现了他对楼兰女王的谜之迷恋,也有些明白了他为何对自己情有独钟。原来这一切都因为她跟楼兰女王隐约相似的容貌。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历经百年沧桑,阅尽世间百态,为何对她如此体贴入微?何依并非没有被感动,也并非完全没有动情,但事实结果却令她无比寒心。
也许,她仅仅是个替身而已!想到这里,她就为自己坚守住了底线而欣慰。果然还是本份一些的好,幸好她没有背叛丈夫。
至少她在易良择的眼里不是谁的替身,他喜欢的想娶的就是她,而不是某个跟她长相酷似的女人!
温和却因为对楼兰女王的情有独钟,而偏爱何依!
想到这份偏爱是因为另一个女人,何依就感觉像吞了只苍蝇般浑身不舒服。
大概是意识到何依真得生气了,温和不敢再招惹她,一路上十分配合,以最快的速把她带到了偏殿。
何依在金龙泉眼那里洗干净了脸,恢复了本来的面容,然后坐下来喝水,有些闷闷不乐。
温和没再说话,垂着脑袋,整个人就沉默起来。
看到这样的温和,何依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想起了昨晚,他突然间的沉默又低下头,那是因为他要发病了。
赶紧摸了摸身上,却没找到那柄匕首。何依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顾不上矜持客气了,也顾不上保护他那颗脆弱的玻璃心,她直接问道;“匕首呢?”
温和抬起头,眼睛并无异常,但脸色有些阴沉。
唔,他有些生气了!
何依定定神,发现他还算正常,暂时没有发病的征兆。但并不保证下一秒钟他还是安全的。“对不起啊!但我觉得……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温和睨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冷。许久,他甩出了那把匕首,扔到了她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