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说得并没有错啊,假如魏佳梦生下一个男孩,的确就是万方集团新一代的继承人啊!”
当方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飘云顿时爆发了。她指着自己的女儿,尖声叱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又懂这么多了!魏佳梦算什么东西,她配生下方家的继承人吗?”
方媛也怔住,看着楚飘云愤怒到扭曲的五官,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妈,你不想让魏佳梦生下这个孩子!”
被女儿戳穿心事,楚飘云一阵窘然,但并没有否认,只是反复强调。“她不配!根本就不配!”
方媛眨巴眨巴眼睛,头脑灵活的她顿时就明白过来母亲的火气从何而来了。“魏佳梦身份低贱,她的确不配生下方家的子孙后代!不过……”
“不过什么?”楚飘云最大的心病被女儿识破,她索性不再隐瞒。因为她知道,这个女儿还是蛮机灵的,甚至很多事情比她想得要周到。
方媛笃定地笑道;“不过要是魏佳梦死了,再给这孩子另找一个妈妈,就不存在我们所担心的那些问题了!”
楚飘云眼前一亮,但仍然有些疑惑。“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她会死!”
何依一直将魏佳梦保护得很好,让楚飘云想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魏佳梦怀孕生子的时候,何依肯定加派人手看着她,生怕出什么意外!但时间久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方媛提醒道。“她可是嫁给了大哥,也就是方家的儿媳妇,难道她一辈子都不进婆家的门吗?”
楚飘云不由连连点头,暗叹女儿想得周到,比她要沉得住气。其实平时她也很沉得住气,只是此事关系到她在万方集团的切身利益,这才慌了神。
稳下神,楚飘云就做出了决定。“目前看也唯有安兵不动了!否则打草惊蛇以后更难有动手的机会!唉,尤其是你的案子一直不审判,我的心里一日不踏实,也怕把何依给惹毛了,你没有好果子吃!”
她很清楚,何依压着这个案子迟迟不结案,就是想让方家人投鼠忌器,不要对魏佳梦动坏心思。
估计等魏佳梦生下孩子,母子平安之后,方媛的案子也该结了。
既然何依打的如此算盘,楚飘云也得调整自己的计划了。假如她能沉得住气,瞅准机会,一招致胜,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方媛说得对,只要除掉魏佳梦,她的心头之患就解决了。因为只要魏佳梦死了,方家的子孙后代当然还是要由她楚飘云来抚养的。
见楚飘云的情绪稳定下来,恢复了素日的雍容,方媛这才提醒。“妈,你刚才把楚楚骂得好凶哦!她都哭了!也不知道现在去哪儿了!”
“快去追回来吧!”对于哥哥家的两个孩子,楚飘云还是很上心的。“你去跟她说几句好话,让她体谅妈妈的心情不好!带回来,我给她几件好东西玩!”
*
郁淑君住院疗伤的这几日,都是祁林陪伴在身边照顾她。她却一直感慨自己如今失势,那些朋友同事熟人们却都消失不见了。
“是少爷不让他们过来,说是怕吵到你休息!”祁林坐在旁边,看着郁淑君吃饭,边说道。
郁淑君放下了汤匙,有些不悦地指了指纸巾盒,祁林立刻就帮她拿过纸巾揩试手指。
“少爷说,我一个人过来照顾你就能抵他们所有人!”祁林对于易良择给予他的特权十分感激。“这几天,我休假了!”
然而,郁淑君的脸上却怎么都无法露出笑容,始终冷冰冰的。
说了半天的话,也不见郁淑君有任何回应,祁林不由觉得无趣,也就闭嘴了。
正在沉默的时候,白丽过来了。
郁淑君见到白丽就不禁蹙起眉头,看样子更加不悦。
祁林不由更加不解。“刚才为没有人过来探视你不高兴,现在有人来探视你了,还是不高兴!”
所以说,女人心当真是海底针,琢磨不定的。
“你先出去吧!”郁淑君对祁林下了逐客令。
祁林很不高兴,但他素来对她的话奉若圣旨,从不违抗,默默地起身,默默地离开。尽管心里很委屈,但没有说一个拒绝的字。
等到祁林离开,郁淑君的目光移到白丽的脸上,更加不满意。“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啊!”白丽有些担心地问道。“听说你伤得很重,缝了十几针,到底怎么样!”
“死不了!”郁淑君没好气地哼道。“这样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只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就是!”
“我一直做着自己的工作,易少对我并无任何不满!”白丽看着郁淑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郁淑君淡淡地道,顺便指了指方才祁林坐过的那把椅子,示意白丽可以坐下说话。
白丽没有坐下,仍然站着说话:“易少对何依十分宠爱,正在兴头上呢,这个时候你还是低调些吧,别再跟她做对!”
“不是我跟她作对,是她跟我作对!”提起何依,郁淑君几乎郁闷到发狂。“她处心积虑,处处与我为敌,挑拨良择跟我之间的关系!你也看到了,我住院的这几天一直冷冷清清,除了祁林连个探视我的人都没有!如果是何依发生这样的事情,病房的门槛还不被人给踩破了!”
白丽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郁姐,你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跟何依相比!”
郁淑君吸一口气,却也反驳不得。可以说,白丽能在易良择的手下做这么久,自然有她的优点和过人之处。不说别的,单说这份城府和眼界就丝毫不逊于她。
本来,郁淑君的心机和眼界与白丽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但吃亏在为情所乱。就因为她倾心易良择,才会时不时跟何依争风吃醋,弄得自己十分被动。
“易少一直很疼你,敬你为大嫂,你该拿出个大嫂的样子来!”白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我原不该来的,知道会惹人怀疑我跟你之间交情过密。可是,这些话要不亲自见面跟你说,电话里你根本没有耐心听完就挂断了!”
郁淑君撇嘴,但也无话反驳。
“你得沉住气!易少让你静养,这未必是坏事!你先置身事外,好好调养身体,等风头过了,易少的气消了,再慢慢想办法回到他的身边去,并非是件难事呢!”白丽边说着,边坐下来。“还有汪涵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再插手了!”
郁淑君不由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汪涵的事情?”
“我在易少的身边,知道的事情恐怕不比你少!”白丽白她一眼,撇嘴道:“他铁了心想抓到汪涵,你非要跟他对着干,想想吧,他能这样待你已经很不错了!”
郁淑君思忖片刻,不由叹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情惹他不高兴了。其实以前他对我挺好的,组织里的事情他从没瞒过我,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做!自打何依到了他身边,整日挑拨说我的坏话,他才慢慢疏远了我。再加上汪涵……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走都走了,非要回来干嘛呀!”
“汪涵一门心思想要何依的性命,这倒也不是件坏事!”白丽想了想,道:“你救她却也没错。只要她活着,肯定还是会想办法除掉何依的!”
嫉妒的女人最是可怕,不屈不挠,不死不休。
“估计DE组织的人会施手搭救,不至于被易良择轻易逮了去!”郁淑君再叹一口气。“我倒没指望她能杀了何依,就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离开。毕竟,这世上我就仅有这么一个骨肉亲人了!”
“你还有我呢!”白丽真执地看着郁淑君,道:“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姐姐,但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姐姐!”
郁淑君不由红了眼眶,看着白丽。“好妹子,我又何尝不是呢!汪涵远在天涯,我能见到的也就只有你了!姊妹俩相扶相持,才能走得更久些!”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互诉真诚,都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商量起以后的路如何走。
“易少一向厚待于你,你只需沉住气,等他消了气,仍然风平浪静!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怕再找到汪涵你夹在中间为难,才把你送到这里来疗伤!”白丽帮郁淑君分析道。
“你说得很对,的确如此!”郁淑君不由点头,“我现在就是当局者迷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白丽说;“何依认识了一个年轻的生物学家,易少派人调查他。我看了他的照片,觉得……”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似乎在思忖要不要说下去。
“你觉得此人有干什么问题?”郁淑君问道。
白丽肯定地道:“我觉得他有点儿像超人类!”
郁淑君怔了怔,道:“他是首领派来的人?”
“可能是吧!”白丽眼波流转,揣测道:“假如果真如此,就更有好戏看了!”
郁淑君原本消沉的心情顿时重新焕发生机,她没想到DE组织的首领派出的人竟然会盯上何依。这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件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太好了!假如能对何依动手……”郁淑君十分期盼着奇迹出现。“说不定他们想绑架何依来要挟易良择!”
易良择对妻子的宠爱可能会变成DE组织要挟他的一个重要砝码,而何依极可能沦为双方斗争的牺牲品。
“我们只管静观其变,让他们先斗着!等到两败俱伤,那时你的伤养好了,可以帮易少做不少事情!”白丽提醒道。
郁淑君不由笑了,她在白丽的腮上拧了一把,赞道:“真是个精明的丫头,又会处处替我着想,没枉费我疼你一场!”
*
在易良择派人对ken展开全方位无死角的彻底调查之后,何依就耐心等待着调查的结果。尽管她觉得ken不像居心叵测之人,但易良择怀疑,她就让他查,等他消除了疑心,再跟ken一起研究邀请董医生为易家两位老人调养身体的事情。
这两天的时间里,何依并没有闲着。除了忙皮革厂的事情,偶尔还要去趟贵宾楼,然后就要陪着方宇和魏佳梦去看房子。
看来何依让方宇给楚飘云捎的话应该奏效了。原本还抵防着楚飘云可能趁着魏佳梦出门的时候作怪。但两天下来风平浪静的,没看出对方想趁机算计什么。
估计是忌惮着方媛的案子没有宣判,所以暂且不敢妄动吧!
何依就希望魏佳梦能平安顺利地生下孩子,掌握了主动权,楚太后也拿她没有办法了。
魏佳梦的心情爆好,气色也恢复得极佳。她跟方宇一起参观那些地理位置超级优越的豪华别墅,想到以后自己和孩子就能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不知有多么开心。
何依默默地看着魏佳梦跟方宇各种亲昵,并不多言。只是方宇却时不时回过头跟何依没话找话,没有易良择在中间碍事,方宇的脸色和脾气都好了许多。
总之,看房的过程还是很让人愉快的。
等到方宇去了洗手间,只剩下何依陪着魏佳梦的时候,她终于期期艾艾地问起了格格。
“最近好久没见格格了……”魏佳梦自知理亏,不由低下头。“她……还好吗?”
何依看了眼魏佳梦,淡淡地道:“挺好的!有宝宝和婉婉作伴,每天过得无忧无虑,只是……”说到这里她略微顿了顿,接道;“有时候她会想妈妈!”
魏佳梦红了眼眶,头垂得更低了。“我知道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妈妈,亏待了格格!可是……好不容易怀上了方宇的孩子,又嫁给了他,我怕格格在跟前会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
“方宇也知道你有孩子的,偶尔你去看看格格,没事吧!”何依并不认为方宇和魏佳梦之间的问题是格格,但魏佳梦却固执地这样认为。在魏佳梦看来,格格的存在简直就是人生的败笔,令她在方宇的面前更加自卑。
何依看破了一切,并没有说破。既然魏佳梦这样认为,那就让她这样认为吧!只是,她可以给予格格最好的物质生活和最好的成长环境,但却代替不了魏佳梦给予格格需要的母爱。
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无法代替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个……”魏佳梦有些为难,她伸手抚向自己已经隐隐隆起的小腹,呐呐地道:“我怀着身孕无法照顾她……”
“没让你照顾她,只是让你看看她,陪她一会儿!”何依不由叹气。“格格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你还记得吗?曾经这个孩子是你的心头肉,是你的命根子!”
“那是以前!”魏佳梦硬起心肠来,竟然比谁都狠。“我现在爱上了方宇,嫁给了方宇,有了方宇的孩子,我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到我们俩的感情和婚姻!”
何依默默地听着魏佳梦的自说自话,欲言又止。
世间怎会有如此愚蠢的女子呢!如此固执地认为跟前夫生的孩子会影响到现在的婚姻。其实,从头至尾,无论是魏佳梦跟方宇结婚还是分手,都跟格格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方家不会因为魏佳梦没有生育过孩子就对她高看一眼,虽然格格的存在的确会令方家人更加看不起她,但这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何依用方媛的案子要挟楚飘云答应了魏佳梦和方宇的亲事,又给对方以错觉,认为很容易摆布魏佳梦,所以楚飘云才会举行婚礼迎娶魏佳梦过门的。
整个过程,何依煞费苦心,费尽心机,终于将魏佳梦从鬼门关拽了回来。然后,方宇又出于多种目的回来陪伴魏佳梦,这更是跟格格半分关系都没有。
魏佳梦失而复得,喜出望外,她就更加不敢再跟自己的女儿有任何的联系了,生怕方宇嫌弃因此再次离开她。
“我爸爸留下的那幢房子就给格格吧!”魏佳梦认为她在经济方面对格格做些补偿就可以了。“她有房子,有你疼爱她,还有宝宝和婉婉跟她做伴就足够了!至于我这个妈妈……就让她认为我已经死了吧!”
“天呐!”何依忍不住叫起来。“你真够可以的!”
“不要再说了!”魏佳梦咬了咬唇,扭过脸去。“方宇回来了,我不想让他听见不开心!”
何依无语,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她原想帮格格求情,能帮孩子见上妈妈一面,看样子魏佳梦是铁了心不想再见这个孩子了。
世上真有人如此狠心,为了新欢忘了旧爱也就罢了,反正姜鹏就是个渣,没有任何优点可供回忆,但格格到底是魏佳梦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就能如此狠心割舍呢!
将魏家的那幢老宅留给格格就能弥补她缺失的母爱了吗?未见得吧!
这时,方宇走过来了,何依的手机也响了。
“又是你老公!”方宇极度不满,吐槽道:“干脆把你捡在他的裤腰带上吧,哪里也别让你去!”
何依白他一眼,就接通了电话,果然是易良择。
“你在哪儿?”易良择问道。
何依微微抿唇,道:“陪着方宇和佳梦两口子看房子呢!”
“ken的调查有结果了,你过来看看!”易良择发话了。
听说调查清楚了ken的底细,再听易良择的语气似乎有些凝重,何依不由揣测道:“难道他真有问题吗?”
“这个不好说!”易良择有些含糊其词,“你过来再说吧!”
*
何依赶到了夜宴,易良择在茶室里泡好了茶等着她。
自从青杏事件之后,他遣送走了所有的茶女。偶尔上了茶瘾,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看着泡好的碧绿清汤,何依随口赞了一句:“茶艺愈发精进了!”
易良择勾了勾唇,指着茶桌上的一叠资料对何依说:“秦维贤刚送过来的,你瞧瞧!”
何依拿起资料,就看到ken那张精致到堪称完美的面孔,这是他的详细资料,厚厚的一撂。
“ken是意大利国藉,从他加入意大利国籍那年算起,已有将近二十年了!移民那年,他填写的年龄是十七岁!”易良择说道。显然,他已经详细看过了这些资料。
何依翻阅着资料,秀眉不由紧紧颦起。ken年轻帅气,分明就是个阳光男孩,怎么可能有三十七岁呢?
“ken在生物学术界取得成就堪称硕果累累!我就不再一一赘述了!只能承认,他的确是个天才!”易良择尽管不是很待见此人,但却不得不承认ken在专业领域取得的非凡成就。“单说他的底细问题,移民前他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有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资料里竟然找不到!”
“为什么?”何依有些吃惊。她已经翻到了ken移民前的调查情况,档案竟然十分混乱。ken竟然换了五六个国籍,甚至一两年换一个国籍。而且他还在不同的国家取得了奖学金,每换一个国籍都能充分享受那个国家对待专业人才的福利。
“不知道!”对于ken的过去,易良择的确所知甚少。“既使查到了他先后换了多个国籍,但仍然没有查到他最初的国籍。另外,还有一个极其古怪的现象。他每次加入新国籍的时候,用的年龄都是十七岁!”
“啊!?”何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定睛细细查看,果然如此。资料上能够查到ken换了七次国籍,每次移民时的年龄的确都是十七岁!
有的国籍保持了一两年,有的国籍保持三四年,最长的保持九年。也就是说他拥有这些国籍的时间加起来有十七年之久。难道说,他从出生那年开始就不停地换国籍吗?
“查不到ken的家庭背景,也查不到他的父母,查不到他成长的环境。除了大学之外也查不到他从哪所中学毕业查不到他在哪里读的小学和幼儿园,查不到他幼年的任何成长信息!”易良择顿了顿,总结后:“这个人出现在这个世上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十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