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割断了你的拇指肌腱!”
男子愤怒的声音有着压抑的暴躁和森寒的乖戾,周围的气温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何依没想到易良择的反应如此激烈,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握住她,让她逃脱不得。
“你先放开!”何依小声地道,“别吓到婉婉。”
易良择看向何依身后的婉婉,女孩抱着毛绒熊仔正怯怯地看着他。显然,他生气的样子令她害怕。
深吸一口气,易良择强压下怒火,慢慢地松开了何依,但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何依转过身去,声音淡淡地传过来:“刚进牢里的时候被人割断的!”
监狱里的女囚大多不是善茬,假如有心之人再买通里面的人故意欺负她,那么她便很可能殒命,再也出不来。
不过,她还是熬过来了!虽然早已遍体鳞伤,可她到底活着出来了!
易良择做了个出乎人意料的动作——他将何依轻轻拥到怀里,并没有亲吻,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温柔,充满了怜惜。但是,不知是不是何依的错觉,她竟然从中听出了一丝自责和愧疚。这关他什么事呢?或者,他对她只是单纯的怜惜和同情吧!
何依被易良择拥在怀里,神智渐渐有些恍惚。男子独特的气息似曾相识,像密不透风的网般牢牢裹住她,令她感觉窒息般压抑却又无路可逃。脑海里有些零散的片断回忆涌上心头,封锁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可怕魔影竟然跟此刻拥着她温柔软语的男子相重叠。
她突然惊惶地猛力推开他,倒退数步,目露惶惑。易良择怔了怔,似乎不解她为何如此强烈排斥他的亲近。
对此何依也无法解释,她只能竭力平复紧张的心情,尽量保持平静。“对不起,我有点儿累。”
见何依脸色苍白,浑身的线条都绷紧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兽,对他充满了戒备和警惕。易良择有些无奈,虽然他无比渴望亲近记忆中那具火热销魂的身体,此时也只能强压下强烈的本能反应,不再逼迫她。
“你休息会吧!明天中午或者晚上,我带宝宝过来一起吃饭。”易良择提了个折中的提议,既能让她有时间休息也好让她有心理准备。
“呃,”何依瞠目,他明天还要来!而且还要带着宝宝一起来!
可是,他不是找到了宝宝的亲妈,还要忙着娶妻的吗?怎么还有闲心和闲空来她这里蹭饭呢!
临行之际,易良择原本想吻一吻婉婉的,奈何小丫头鬼精得很。他刚挪步,她就躲到了何依的身后,然后再对他做个鬼脸。他宠溺地一笑,深觑她们母女俩一眼,温声道:“明天见。”说罢,便转身离开。
等到易良择离开,魏佳梦顿时欢呼起来。“哟哟,明天都约好了哦!”
何依没理睬她的打趣,嘴角却微微弯了弯。其实,撇开记忆里的魔魇不提,对于易良择厚脸皮的亲近,她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反感。
“妈妈,明天易叔叔还来吗?宝宝是谁呀?他跟可可、阳阳一样吗?”婉婉似乎有许多的问题和顾忌。
看着女儿大眼睛里闪动的怯然和不安,何依的心再次被狠狠一扎。她弯下腰去,安慰孩子道:“宝宝是个很萌的孩子,几乎和你一样可爱!他不是可可、阳阳那种小魔王,而是一位有礼貌的小绅士!见了他,你一定会喜欢的!”
“唔,”婉婉点点头,似信非信。忍了忍,她到底还是没忍住:“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何依狠狠一惊,却压下了情绪起伏,耐心地接道:“妈妈不会再把你送回那个虎狼窝任人欺负,你是妈妈的天使宝贝,不是在楚家地位低下的灰姑娘!婉婉,你懂吗?”
婉婉大眼睛闪动着泪光,哽咽道:“婉婉不是灰姑娘!爸爸很疼爱婉婉!”
“假如他真心疼爱你就不会任由苏安琪打骂你不管不问;假如他真心疼爱你就不会把你卷进这次的风波!既然他把你送来了,我拼了命也要留下你!”何依轻轻地抚着女儿孱弱的小肩膀,声音温柔而坚决:“这次没有人再能从我的身边夺走你!”
*
易良择回到家,果然见父母双亲还有奶奶都在楼下严阵以待。
他玩世不恭地耸耸肩,笑着打趣道;“我以为二叔全家也会在!”
闻言,易敬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丑事何必张扬得人尽皆知,难道还不够丢人么!”
“敬业,你冷静些!”方雅琴连忙劝道,“这本是好事,有什么丢人的呢!”
“她竟然怀着我们易家的骨肉嫁进了楚家,这么多年来音信全无,如今刚从牢狱里释放出来……这样的女人,怎么配进我们易家的门!”易敬业对儿媳大失所望,根本没想到为宝宝找寻了多年的亲妈竟然就是何依!
“咳!”易老太太重重地咳一声,训斥儿子:“你急什么!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先不要妄下结论!无论怎样,何依给我们易家诞育了一对龙凤双胞胎这就是天大的功劳,至于其他……只要她们母女俩平安就是福!听说,何依跟楚天翼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婚姻关系,如今是自由身,只要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她娶进门!”
易良择闻言不由低叹一声,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她娶进门吗?不见得吧!
“本来都打算把这个女人清理出云城的,突然又说要把她娶进家门……”素来要面子的易敬业怎么都过不了这道坎。“让我们易家颜面何存!”
易老太太更不高兴了:“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孙子孙女重要啊!这么多年,宝宝都是个没妈的可怜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亲妈,还多了个亲妹妹,这多好事儿的,你还非要给自个儿找不痛快,脑子有问题啊!”
被质疑智商,易敬业不服气,但他孝顺惯了,不敢惹老母亲生气,只好缓和了语气:“我的意思是此事需从长计议。起码先过过风头,等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情。那时爸的身体说不定还能硬朗一些,出席婚宴也能吃得消。”
“你们听听,”易老太太简直七窍生烟,怒声道:“这也是推脱的理由!就因为你爸身体不好才要赶紧把喜事办了,一则冲冲喜,二则……说句不吉利的话,有生之年能让他看到孙媳妇回来了,还带回了嫡亲的曾孙女,这辈子再无遗憾!多好的事儿,偏要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把至亲的人往外推,你年纪越大越糊涂了!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我老婆子作主了!不但赶紧得把喜事热热闹闹地办了,还要专门召开记者招待会,对外隆重公布她们母女俩的身份,大大方方地把她们接回来,一家团聚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