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同志,我想问问。”西多林插嘴问道:“那克拉约夫军的成分是什么?”
“德军占领波兰之后,伦敦的流亡正府针对现状,很快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抵抗网络,它依托的是战前波兰国内的军事体系和情报网络来建立。抵抗网络不仅拥有游击队,正府机关和立法议会都已经具备,以至于在波兰出现了‘白天属于**,夜晚属于波兰’的奇特局面。”朱可夫向西多林介绍说:“到了1942年,根据波兰流亡正府的命令,波兰各地的整合力量整合为国内军也称为克拉约夫军。
克拉约夫军作为一支由流亡正府指挥的敌后武装力量,实力非常强大,不仅拥有轻武器,连重武器都涵盖了一些。武器获取渠道除了挖掘战前埋藏的武器装备,还采用从黑市购买,自行制造,以及接受盟军空投物资等诸多方式。
在1944年,波兰克拉约夫军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40万人,再加上德军在我们的国土上屡战屡败,不得不抽调了更多兵力来补充,所以对于波兰的控制力度下降。波兰人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开始了他们自己的复国运动,而这个计划本身,是具有极大的政治意义。”
“米沙,我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朱可夫和西多林聊了一阵后,冲着索科夫问道:“你们集团军里是否有一名叫马雷舍夫的上校?”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点着头回答说:“的确有这么一位上校,不久前,我刚任命他担任集团军装甲兵主任。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朱可夫解释说:“三年前,德军的先头部队冲进斯摩棱斯克之时,他命人炸掉了第聂伯河上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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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的确有这么回事。”索科夫听朱可夫专门提起此事,以为是最高统帅部打算找马雷舍夫算账,连忙向朱可夫解释说:“如果不是他及时地命人炸掉桥梁,阻止更多的德军渡河,恐怕斯摩棱斯克早就失守了。”
朱可夫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米沙,你这么急着为马雷舍夫上校辩解,是不是担心我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啊?”
见朱可夫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朱可夫说道:“最高统帅部经过长时间的调查,发现当年与炸毁第聂伯河大桥有关的人员中,马雷舍夫上校建立了极大的功勋。但令人遗憾的是,建立如此大功勋的指挥员,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嘉奖。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替最高统帅部弥补当年的失误而来。”
听朱可夫这么说,索科夫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望着朱可夫问道:“元帅同志,不知最高统帅部打算如今嘉奖他?”
朱可夫没有说话,而是将双手举过头顶,用力地拍了两下。
听到朱可夫拍掌的声音,从门外走进来一名上校,他来到了朱可夫的面前,将手里提着额一个小皮箱交给了朱可夫,转身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开,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朱可夫将皮箱放在了桌上,随即掀开了盖子。索科夫一眼就看清楚,里面放着一套崭新的军服,军服的肩章上是代表将军的将星。
“元帅同志,”索科夫见状,惊喜地问:“最高统帅部打算晋升马雷舍夫上校为将军了?”
朱可夫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除了晋升他为将军,另外还会授予他一枚金星奖章,并获得‘苏联英雄’的荣誉称号。”
这样的奖励,是完全配得上马雷舍夫所建立的功勋。索科夫等朱可夫说完,里面转身吩咐西多林:“参谋长,立即给马雷舍夫上校打电话,请他到这里来一趟。但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暂时不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笑着说道:“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即赶过来。”
十几分钟之后,马雷舍夫急匆匆地赶到了司令部。
他进门后,正准备向索科夫敬礼,却意外地发现朱可夫元帅也在,一时间不免踌躇了起来,不知道是该先向谁敬礼。
好在朱可夫看出了他的为难,通情达理地说:“向你们司令员报告吧。”
如释重负的马雷舍夫连忙朝索科夫抬手敬礼,并按照条令报告说:“司令员同志,集团军装甲兵主任马雷舍夫上校向您报告,我奉您的命令来到,请指示!”
“请稍息!”索科夫冲对方还礼后,指着重新合上盖子的小皮箱说:“这箱子里是朱可夫元帅送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马雷舍夫不清楚朱可夫为什么要送礼物给自己,但他还是走到桌边,伸手掀开了小皮箱的盖子。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他不禁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扭头对朱可夫说:“元帅同志,您可能搞错了,我只是上校,而这里是一件将军的制服。”
“没有搞错,马雷舍夫同志。”朱可夫笑着对马雷舍夫说道:“最高统帅部已经完成了对当年你下令炸毁第聂伯河大桥一事的调查工作。经过详细的调查后发现,正是因为你及时地命人炸掉了大桥,才没有让德国人在短时间内夺取斯摩棱斯克,从而为我军调整部署和集结兵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为了表彰你的功绩,最高统帅部研究决定,授予你少将军衔。”说着,他向对方伸出手,“马雷舍夫少将,我向你表示祝贺!”
听朱可夫元帅这么说,马雷舍夫的眼圈顿时红了,他紧紧地握住了朱可夫的手,感激涕零地说:“谢谢您,元帅同志!谢谢您!”
“马雷舍夫将军,我觉得我应该代表最高统帅部向你表示歉意。”朱可夫说道:“原本早就应该属于你的荣誉,却足足迟到了三年。”
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了装勋章的锦盒和授勋证书,递给了马雷舍夫:“马雷舍夫将军,这是最高统帅部授予你的金星奖章,以及苏联英雄的荣誉称号。祝贺你!”
马雷舍夫来这里之前,肯定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都快忘记了的事情,最高统帅部居然记得如此清楚,不但给自己晋升了军衔,甚至还授予了自己最高的荣誉。
正当他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忽然听到朱可夫问他:“马雷舍夫将军,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第48集团军还是回后方工作?我们可以根据你的个人意愿,来安排你以后的工作。”
“元帅同志,谢谢您的好意。”马雷舍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索科夫,随后对朱可夫说:“我觉得在第48集团军就挺好了,我不打算再去别的地方。”
“那好吧。”见马雷舍夫不愿意离开第48集团军,朱可夫也不勉强:“既然你想留在这里,就留下吧。”
“谢谢您,元帅同志!”马雷舍夫向朱可夫表示感谢之后,随后又提出了一个请求:“元帅同志,我有个请求,不知您能否答应?”
“说吧,什么请求?”朱可夫说:“只要是合理的请求,又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完全可以答应你的。”
“是这样的,元帅同志。”马雷舍夫说道:“当年为了炸毁第聂伯河大桥,牺牲了不少的战士。我想趁着部队暂时停止作战,进行休整的短暂时机,去一趟斯摩棱斯克,在第聂伯河的岸边为那些牺牲的战士立个碑,不知您是否同意?”
“同意,我当然同意。”朱可夫甚至还向马雷舍夫建议:“要用最好的大理石,为这些牺牲的战士立碑。”他掏出纸笔,在纸上快速地书写起来,一边写还一边说,“如今的斯摩棱斯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你凭我这张纸条去找当地的驻军,让他们协助你在河边建立一个纪念碑。”
西多林用手臂碰了碰索科夫,用羡慕的语气低声地说:“司令员同志,听到了吗?元帅同志亲自给他批条子,让他找当地的驻军帮忙。”
以索科夫对后世俄罗斯的了解,所谓的纪念碑,通常就是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理石,底色一般是黑色,形状各异,上面用红字或者白字写上一些简介,就是一块简易的纪念碑了。而马雷舍夫回斯摩棱斯克要立的碑,估计就是一块树在河边的黑色大理石。
接过朱可夫写好的纸条,马雷舍夫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随后对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想向您请几天假!”
“可以。”索科夫很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并接着问了一句:“不知你要请几天假啊?”
马雷舍夫想了想,随即回答说:“最少要一周的时间,因为这里距离斯摩棱斯克一千多公里,就算是坐火车,也要一天一夜。”
“用不着这么麻烦。”朱可夫说道:“我正好要回莫斯科,你就跟着我一起走。飞机经过斯摩棱斯克时,我让飞行员在当地的机场降落,让你下飞机,这样能节约不少的时间。”
听朱可夫愿意让自己搭顺风飞机,马雷舍夫便改变了主意:“司令员同志,那我请四天的假,我相信到时候一定能赶回来。”
“四天赶回来,时间有点太紧了。”索科夫说道:“这样吧,我还是给你一周的时间。你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尽量别超时间。”
“元帅同志,我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马雷舍夫对朱可夫说道:“是关于卢金司令员的。”
“关于卢金的?”朱可夫知道当初正是因为卢金的保护,马雷舍夫才没有被送上军事法庭,否则自己今天也不会在这里给他授勋了。此刻听到对方说有关于卢金的消息,连忙问道:“难道你知道他的墓地在什么地方?”
“不是的,元帅同志,和墓地没有关系。”马雷舍夫赶紧向朱可夫解释说:“我听别人说,他在维亚济马的战斗中,指挥部被德军的炮弹击中,他本人的双腿被炸断,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被德军俘虏,并被送进了设在波兰的战俘营。”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暗自滴咕,自己记得卢金被俘后,一直被关押在位于德军的某座集中营中,因为德军元帅冯博克很钦佩他,希望战俘营能给他提供一个战俘应有的待遇。正是因为有冯博克打招呼,卢金才能顺利地活到战后。当他从战俘营返回国内时,受到了英雄们的欢迎。
朱可夫对卢金显然也有好感,听马雷舍夫这么说,忍不住好奇地问:“马雷舍夫将军,那你知道卢金同志关在那座战俘营吗?”
“不清楚。”马雷舍夫摇摇头,苦笑着说:“那名战士当时负了伤,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就被送往了后方,然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我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那真是太遗憾了。”朱可夫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安慰马雷舍夫说:“不过你放心,我会交代下面的指挥员,在解放德军在波兰建立的战俘营之后,一定要仔细地查看是否有卢金同志在内。”
“元帅同志,我想问问。”虽然得到了朱可夫的承诺,但马雷舍夫还是有些忐忑地问:“如果卢金司令员还活着,又被我军成功地解救出来之后,他会受到惩罚吗?据我所知,那些从战俘营里被解救出来的指战员,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和甄别,甚至还有不少人会被送进惩戒营。”
“马雷舍夫将军,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朱可夫向马雷舍夫保证说:“以卢金同志的身份,就算他真的被德军俘虏,等我们把他解救出来时,他是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等马雷舍夫跟着朱可夫离开后,西多林说道:“等战争胜利了,我们觉得我们一定要在波兰境内立碑,纪念为了解放波兰而牺牲的指战员们。”
听西多林这么说,索科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在波兰立碑纪念为解放波兰而牺牲的指战员,如果两国关系友好的话,这些碑还是见证两国友谊的标志。可要是两国反目成仇之时,这些纪念碑就会变得无比碍眼,甚至会被波兰方面全部砸掉。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开口说道:“我觉得等战争结束后,还是在那些曾经与敌人进行过殊死搏斗的城市,为我们牺牲的指战员建立纪念碑,恐怕要更加合适一些。”
西多林盯着索科夫看了许久,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这种说法:“司令员同志,你的这种想法应该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