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个必要。”索科夫很干脆地拒绝了维斯巴赫的提议:“如今高地上只有几百敌人,如果你们三千人都无法吃掉他们,那你这个师长就别当了,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副旅长吧。”
索科夫的话刺激到了维斯巴赫,他委屈地说:“我刚问过阿塔库兹上校,他说部队里有三分之一的指战员,是没有武器的。也就是说,准备参加战斗的三千人,恐怕也会有三分之一或者更高比例的指战员,是没有武器的。我们多一些人参战,取得胜利的几率更大一些。”
维斯巴赫说的情况,倒是出乎索科夫的预料,他侧着脸问阿塔库兹:“上校同志,是这样的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阿塔库兹如实地回答说:“我的师是库尔斯克战役结束后,才重新组建的,虽然人数多达八千人,但却有三分之一的指战员没有武器。”
“这么多人没有武器,那作战时怎么办?”卢涅夫习惯了索科夫部队的装备精良,骤然听说第300师居然会出现武器不足的情况,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总不能让我们的战士在作战时,赤手空拳地冲向敌人吧?”
“军事委员同志,情况和您说得差不多。”阿塔库兹望着卢涅夫,有些尴尬地回答说:“由于武器不足,我们的基层连队都是按照三人两条枪的标准配置的,也就是两名老兵带一个新兵。当两名老兵中有人牺牲时,新兵才有资格拾起牺牲战友的武器继续战斗。”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嘛。”卢涅夫听对方说完后,怒气冲冲地说:“如果那两名老兵在战斗中始终无人牺牲,那不是意味着新兵,只能蹲在战壕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和敌人作战?”
“差不多是这样情况吧。”
“阿塔库兹上校,我问你一个问题。”索科夫觉得部队缺乏武器不是问题,自己完全可以通过缴获,或请求上级调拨的方式来解决。当前需要搞清楚的,是第300师的指战员是否都会使用武器:“所有的战士都会使用我军的武器吗?”
“这是肯定的,司令员同志。”阿塔库兹回答说:“虽说上级给我们配发的武器数量不足,但每名战士都经过了军事训练,懂得如何使用武器。”
“既然战士们都懂得武器的使用,那就好办了。”索科夫说完这话后,吩咐维斯巴赫:“维斯巴赫上校,立即命人收集那些酒醉指战员的武器,把这些武器交给准备参战的指战员。”
“明白,司令员同志。”维斯巴赫响亮地回答说:“我这就安排人手进行此事。”
“你们回去做准备吧,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出发了。”
打发走两位师长,索科夫让萨莫伊洛夫去把电台搬进了房间,随后对报务员说:“报务员同志,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发电报,说我们在费斯基集体农庄的西面的高地上,发现了正在修筑工事的敌人,让他们立即对这一地区实施监听,看能否搞清楚敌人的番号。”
报务员答应一声,马上就开始给集团军司令部发电报。
趁着报务员发报的工夫,卢涅夫走到索科夫的身边问:“司令员同志,你觉得这股敌人的番号是什么?”
“我不知道,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面无表情地说:“虽然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他们的番号,但我觉得他们不简单,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为什么不简单?”
索科夫看到桌上摆了一张地图,低头看了一阵后,找到了费斯基集体农庄的所在位置,随后指着地图向卢涅夫解释说:“军事委员同志,你瞧瞧,敌人修筑工事的位置,在费斯基集体农庄的西面。也就是说,他们与哈尔科夫守军的联系,被我们切断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但没有撤退,相反还在我军的西面修筑工事。他们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在我军向哈尔科夫发起进攻时,他们可以攻击我们的侧后方,使我们无法全力进攻城市;二是我军攻击顺利,哈尔科夫城内的守军走投无路时,他们还可以接应守军突围......”
卢涅夫听完索科夫的分析后,不禁连连点头,说道:“没错,司令员同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看来消灭这股敌人是完全有必要的。”
他停顿片刻时,试探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第300师如果是刚重建不久,想必他们的战斗力不敢恭维,你看,是否从杰尔加奇调别的部队来消灭这股敌人?”
“军事委员同志,既然我已经给第300师下达了作战命令,怎么能调其它的部队来接替他们进攻呢?”索科夫表情严肃地对卢涅夫说:“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不但会损坏指挥员的威信;同时,还会让第300师的指战员感到寒心。”
索科夫的话让卢涅夫意识到,自己考虑问题不够周全,会带来一系列的不良后果,他连忙岔开话题说:“对了,第300师不足的那些武器该怎么解决?是请求上级再拨发一部分武器弹药下来吗?”
“如今我军和德军正在激战中,各部队武器弹药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听到卢涅夫的这个问题,索科夫不禁开始犯愁:“就算我们向上级提出申请,在目前的情况下,恐怕都要一两个月之后,才能给我们提供所需的武器。”
“什么,一两个月之后?”卢涅夫被索科夫说出的时间惊呆了,他很清楚索科夫的能力,哪怕再艰难的战斗,但只要有索科夫的部队参与,时间都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的:“那时没准我军早就解放了哈尔科夫,将敌人从城市的边缘远远赶走了。”
“看来我们只能通过缴获的方式,来给第300师补充武器弹药了......”
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名头上、身上都绑着树枝的战士,从外面冲了进来。他进门后,直接来到了米海耶夫大尉的面前,激动地说:“大尉同志,好消息,我们在南面发现了德军的一个弹药仓库......”
“弹药仓库?!”没等米海耶夫说话,正在为第300师装备犯愁的索科夫,听到战士的报告,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揪住对方的衣襟大声地问:“你说的德军弹药库在什么位置?”
那名战士被旁边冲出的陌生人抓住,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抓他的人居然是索科夫时,有些慌乱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在农庄的南面,距离这里大概有五公里。”
索科夫松开了对方的衣襟,向后退了一步,接着问道:“仓库里有些什么武器?数量有多少?附近有敌人吗?......”
战士听完索科夫的一连串问题后,停顿了片刻,随后开始汇报:“司令员同志,仓库里主要是步兵使用的***、步枪,以及一定数量的mg42通用**。数量虽然没有统计,但根据我的判断,装备两个师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敌人嘛,一个敌人都没发现。”
卢涅夫听到这里,不禁喜出望外,连声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你听到了吗?我们的侦察兵在农庄的南面发现了一个德军的军火库,里面有可以装备两个师的装备。这样一来,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但索科夫不光没有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他盯着战士问道:“战士同志,你所说的两个师,是指我军的师呢,还是德军的师级建制?”当时苏军的建制师为八千人,而德军一个师则是一万五千人,所以索科夫有此一问。
“当然是德军师的建制!”
“你确定?!”
“确定!”战士解释说:“我们进入仓库后,大致地看了一下军火摆放的面积,就能算出大致有多少武器。司令员同志,这一点是我们侦察兵的基本功,绝对不会搞错的。”
听到战士的回答如此言之凿凿,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抬手在战士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微笑着说:“战士同志,你们是好样的。等这次战役结束后,我一定会给你们授勋的。”
索科夫说完这番话后,冲着门口喊道:“萨莫伊洛夫。”
随着喊声,萨莫伊洛夫从外面跑进来,挺直腰板问:“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中尉同志。”索科夫吩咐他说:“你出去把维斯巴赫上校和阿塔库兹上校请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他们。”
正在忙着集结部队的维斯巴赫和阿塔库兹二人,听到萨莫伊洛夫说索科夫要见他们,心里还非常纳闷,相互小声嘀咕道:“司令员同志找我们会有什么事情呢?”
“会不会让我们取消凌晨的军事行动?”
“这不可能。”对索科夫有所了解的维斯巴赫立即反驳道:“司令员同志从来都是言从计行,他所下达的命令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取消的。”
“可我们刚刚从那里出来,才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的副师长同志,你就别瞎猜了。”维斯巴赫一边拖着阿塔库兹朝指挥部走,一边对他说:“等见了司令员同志之后,你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两人走进指挥部,见到索科夫正站在桌边,与军事委员卢涅夫谈笑风生。他们连忙上前几步,向索科夫敬礼。
“两位上校同志,你们来了。”索科夫冲两人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我把你们两人叫回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好消息?”听索科夫这么说,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疑惑。最后还是维斯巴赫上前一步,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是什么好消息?”
“这位战士是米海耶夫大尉派到南面去进行侦察的侦察兵,”索科夫向两人介绍了侦察兵的身份后,便言归正传:“他们在距离这里五公里的地方,发现了德军的一个弹药仓库,里面存放着大量的武器弹药。我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让你们派人把武器取回来装备部队。”
“不知这批武器有多少?”维斯巴赫谨慎地问道。
“放心吧,维斯巴赫上校。”索科夫说道:“仓库里的装备,就算给你们全师换装,都还绰绰有余。”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司令员同志。”维斯巴赫听索科夫说完后,顿时激动了起来:“有了这批武器,就能把师里所有的指战员都彻底武装起来。”
“维斯巴赫上校,我给你提一个建议。等这批武器取回来之后,全部装备给老兵,而把老兵们的武器,交给新兵。明白吗?”
“司令员同志,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维斯巴赫一头雾水地反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分配武器呢?”
“原因很简单,新兵第一次上战场,会感到非常紧张。”索科夫向维斯巴赫和阿塔库兹解释说:“如果给他们配备的***,他们在冲锋时,为了消除对战场的恐惧,他们的手指会一直扣着扳机。这样一来,要不了几秒钟,担架里的子弹就会打光。就算携带再多的弹药,按照他们的这种打法,也支持不了多长的时间。
而如果给他们配备的是莫辛纳甘步枪,情况就不一样了。这种步枪的容弹量只有五发,而且每打一发,都必须拉一下枪栓,虽然射击速度减慢了,但却能在最大程度上降低新兵们的弹药消耗情况。
还有,德式武器的使用,和我军武器的使用,还是有差别的。贸然给新兵换一种他们的不熟悉的武器,恐怕在作战中,也很难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
经过索科夫的这番解释,维斯巴赫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现在全明白了。您放心,等仓库里的武器搬回来之后,我一定会命令战士们把自己原来的武器,交给没有武器的新兵。”
“维斯巴赫上校,这位战士知道仓库在什么位置。待会儿你派出的部队,就跟着前往仓库地区,尽快把仓库里的武器弹药都运回来。”
送走了两位上校,报务员将一份刚收到的电报,递给了索科夫:“司令员同志,这是参谋长从司令部发来的电话,请您过目!”
索科夫接过萨梅科发来的电报,快速地浏览上面的内容。
电报上的内容很多:一、格里岑科少将的第384师向乌德河东岸的进攻已经发起,先天部队顺利地占领了德军的沿河阵地,并建立了一个不大的登陆场。雅科夫上校的气垫船,正在一刻不停地把部队从西岸运到东岸。
二、已经截获了费斯基集体农庄西面高地上德军发出的电报,目前正在破译中。一旦有了结果,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