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钟,瓦夏就出现在指挥部门口,他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后,有些气喘地说道:“师长同志,工兵连连长瓦夏中尉奉您的命令来到,请指示!”
“中尉同志,”索科夫走到瓦夏的面前,对他说道:“我前几天吩咐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瓦夏听索科夫这么一说,立即明白对方说的是关于地雷搬家的事情,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师长同志,我昨晚已经派人去进行过侦察,大致搞清楚了德军地雷分布的位置,以及他们日常通行的道路。最迟后天晚上,我就可以派人去执行任务……”
没等瓦夏说完,索科夫就板着脸打断了他:“中尉同志,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拖到后天晚上?”
“师长同志,”听到索科夫对自己的批评,瓦夏红着脸解释说:“我们工兵连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减员非常严重,虽说新补充了一些兵员,但他们对于如何排雷却是外行,我需要时间对他们进行培训。”
“中尉同志,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索科夫叹着气说道:“今天我们的战士如何和敌人争夺空投物资,想必你也看到了。假如你们昨晚就完成了地雷搬家的工作,那么敌人肯定会被地雷困在他们的阵地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和我们争夺物资。还有,我今晚就要返回马马耶夫岗,在离开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准信。”
得知索科夫要返回马马耶夫岗,瓦夏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师长同志,您这么急着回去,难道马马耶夫岗那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事情都没有。”索科夫自然不会把自己挨训的事情,告诉一名部下,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上级觉得我应该待在自己的岗位上,所以我就必须回到马马耶夫岗。”
见索科夫很快就要返回马马耶夫岗,瓦夏沉默了许久,最后咬着后槽牙说:“师长同志,那我回去后,加快对那些新兵的培训,争取明晚就去执行这项任务。”
“不行!”索科夫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今晚,你们今晚就必须执行这项任务。”
“可是我手下的战士,大多数都不会排雷。”瓦夏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着急地说:“若是贸然把他们派去执行任务,而且还是能见度极差的晚上,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新的工兵不会排雷,总会埋雷吗?”看到瓦夏一直纠结新补充的工兵不会排雷,索科夫有些不悦地说道:“你让那些熟练的工兵把地雷挖出来,再让新工兵埋在其它地方,不就行了吗?”
“对啊,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索科夫所说的办法,让瓦夏不禁眼前一亮。他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上,激动地说:“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新兵因为技术不熟练,而在排雷引起地雷爆炸了。师长同志,我看今晚执行任务没有任何问题。”
…………
没等索科夫回到师指挥部,伊万诺夫和西多林两人就得知了他重返马马耶夫岗的消息。伊万诺夫还奇怪地问:“参谋长同志,师长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难道我军有什么大的行动,需要他回这里来指挥吗?”
通知人员参加军事会议时,崔可夫考虑到索科夫在街垒厂,便没有给马马耶夫岗这里打电话,而是在通知柳德尼科夫时,顺便叫上了索科夫。因此到目前为止,伊万诺夫和西多林这两位师级领导,都不知道几天后,苏军将要展开大反攻的消息。
西多林听到伊万诺夫的问题,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说道:“副师长同志,您一直和我待在指挥部里,我们有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难道您还不清楚么?”
“那就奇怪了。”伊万诺夫皱着眉头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师长怎么会突然回来呢?”
“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啊!”正当两人愁眉不展时,门口传来了索科夫那熟悉的声音,两人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索科夫正迈着大步朝他们走路。
索科夫与迎上来的伊万诺夫和西多林握手后,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你们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长同志,”西多林陪着笑问:“我能问问,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耸了耸肩膀,颇为无奈地说:“白天的时候,敌人突破了第138师的防线,我见形势危急,便带着警卫排赶去堵住了缺口。司令员同志就是知道我又擅自参加战斗,便把我赶回了马马耶夫岗。”
索科夫端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后,望着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我们的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能对敌人实施反击吗?”
“准备什么?在什么地段实施反击?”谁知西多林听完索科夫的问题后,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他望着索科夫纳闷地问:“师长同志,您好像没有向我布置过什么任务啊?”
索科夫没想到西多林会这么回答自己,心里还有些不高兴,暗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有闲心和我开玩笑,简直太不像话了。
就在索科夫准备发火时,一旁的伊万诺夫插了一句:“是啊,师长同志,你从来没有给我们布置过什么任务,我们怎么知道该集结多少兵力,在什么地方对敌人展开反击呢?”
两人都是相同的说辞,让索科夫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前两天开会时,自己在崔可夫的指挥部里,好像没有看到伊万诺夫或西多林两人的踪影,难道他们没有得到开会的通知吗?不对啊,这么大的事情,司令部通知开会的人怎么会疏忽呢?
“我想问你们一件事。”索科夫踌躇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前两天司令部召开军事会议,你们为什么没去?”
“军事会议,什么军事会议?”两人都是一头雾水地问:“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啊?”
“看来是司令部的工作没做到位,居然把伊万诺夫和西多林他们都忘记了。”索科夫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后,对两人说道:“前两天,司令员召集各师师长开会,宣布了我军即将反攻的消息。”为了防止刺激到两人,他没有提集团军团级以上军官,都要去参加会议的事情,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师级指挥员。
“大反攻要开始了?!”两人一听到大反攻将要开始,立即忘记了询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得到通知,而是着急地问:“师长同志,快点告诉我们,我军什么时候实施大反攻。”
“都到地图这里来,”索科夫走到了墙边,用手指着地图对两人说道:“根据大本营的安排,瓦图京将军的西南方面军、罗科索夫斯基的顿河方面军,将在11月19日在顿河流域对敌人实施反攻……”
伊万诺夫等索科夫一介绍完两个方面军进攻的路线,就迫不及待地问:“那我们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呢,又在哪天反攻?”
“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反攻时间,要比这两个方面军晚一天。”索科夫面向两人说道:“反击方向将在城市的南面。而我们第62集团军不参与这次的反击行动。”
摩拳擦掌的两人,听到索科夫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三九天被人从头泼了一桶冰水似的,顿时凉透了。过了好一阵,伊万诺夫才不服气地说:“凭什么不让我们参与反击?要知道,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都是我们第62集团军的部队,在和德国人面对面地战斗。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反攻,但却不让我们参加,这算怎么回事?”
“是啊,师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多林也着急地问:“好不容易盼到了大反攻,但却不让我们参加,我担心指战员们知道后,心里会有不满情绪。”
“在会议上,不少的指挥员都提出了同样的问题。”索科夫慢条斯理地说:“司令员同志向我们解释说,由于第62集团军的部队在经过长期的战斗后,部队减员严重,很多还留在城里的师旅级单位,只剩下了一个空番号。别说反攻了,能否守住阵地都是一个问题。”
西多林作为参谋长,对城里的情况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便试探地问:“师长同志,假如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上级是想让我们继续挡住和牵制敌人,以便在其它方向实施反攻的部队,能将攻城的敌人合围?”
见西多林猜到了上级的意图,索科夫点着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参谋长,你说得没错。目前我们第62集团军部队的任务,就是坚守现有的阵地,挡住和牵制敌人,使我们的友军能在反攻的过程中,完成对敌人的合围。”
“敌人的兵力可不少啊,足足有十几万人。”伊万诺夫顾虑重重地说:“就算我们把他们围住了,能吃掉他们吗?”
对于斯大林格勒地区到底有多少德军部队,苏军统帅部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数目,以至于保卢斯的三十万军队被合围后,他们还以为包围圈里只有十几万敌人。最高统帅部都搞不清楚敌人的具体数目,更何况下面的指挥员了。索科夫没有在德军数字上纠缠,而是笑着对伊万诺夫说:“副师长同志,别担心。就算德国人有十几万人又怎么样?要知道,我们围攻他们的可是整整三个方面,起码有上百万人,十个人打他们一个,难道还打不赢吗?”
“别的地段坚守阵地,还勉强说得过去。”西多林若有所思地说:“毕竟那些部队在战斗中损失惨重,已经严重地丧失了战斗力。可是我们师却不同,不光还有数千兵力,而是对面是战斗力不强的罗马尼亚军队,如果实施反击的话,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参谋长,你的想法和司令员不谋而合。”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告诉我,他将在近期安排部队,来接替我们师在街垒厂和红十月厂工人新村的防御,使我们可以集中一部分兵力,对正面的敌人实施反击,以配合主力部队的大反攻。”
“什么,上级准备让我们收拢部队参与反击?”得知那些派往各处的部队,可以重新归建,西多林不禁喜出望外:“只要收拢了部队,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从罗马尼亚军队手里夺取全部的阵地,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曾经是近卫师师长的伊万诺夫,考虑问题要比西多林更加全面一些,他面无表情地问:“师长同志,我想问问,以我们现有的弹药和物资储备,能支撑一次反击吗?”
“对啊,师长同志,我们的弹药和物资最近消耗了不少。”西多林等伊万诺夫一说完,立即补充道:“不知上级什么时候能为我们进行补充?”
“我看够呛。”没等索科夫开口,伊万诺夫就抢先说道:“如今河面上结冰了,船只无法过来;河面上的冰层太薄,不足以支撑运输车辆,我想恐怕很长时间,都无法有新的弹药和物资运进城。”
“情报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索科夫猜想两人恐怕对区舰队的水兵们,用炮舰代替破冰船来破冰的事情还不清楚,便主动说道:“为了恢复对城里的物资补给,水兵战士们不顾牺牲,动用炮艇来代替破冰船,在河面上开辟出了一条通道,使一部分船只可以把城里急需的物资运进城。还有,今天白天的时候,方面军司令部为了增加对城里的补给,甚至命令空军的运输机冒着大雪起飞,到厂区的上空,为守军空投物资。”
“用炮舰破冰和在这种天气空投,我觉得都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西多林摇着头说:“这么冷的天气,就算炮艇勉强开辟出一条航线,河面也很快会重新冻上,到时水兵战士们的努力就白费了。至于空投,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大雪天的能见度低,飞行员看不清地面的情况,没准投下来的物资,大多数都会落入德国人的手里。我觉得还是应该用其它的方式,来重新恢复河上的运输线。”
“你有办法吗,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好奇地问。
“有的,”西多林使劲地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重新恢复河上的运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