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普拉佐列夫和库德林之后,索科夫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他担心自己不在,若是史达林或雅科夫找自己,恐怕找不到人,便起身对巴卡尼泽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但尼娜听索科夫这么说,却很是不舍:“米沙,阿西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和她还没有说几句后,就又要离开。不如你们等吃了晚饭再走,行吗?”
“不行。”如果是别的时间段,索科夫就算留下住两天都没有问题,但如今他不知道上级什么时候通知自己去远东,所以不敢离家时间太长,因此委婉地说:“假如您想让阿西娅多陪陪你,那就让她在这里住几天。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在这里做过多的停留。”
就在尼娜打算再说几句话的时候,却被巴卡尼泽抬手制止了“尼娜,米沙的身份特殊,他今天能抽出时间来看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别耽误他的正事了。”
既然巴卡尼泽已经发话了,尼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对阿西娅说:“阿西娅,你送送米沙吧。”
阿西娅送索科夫出来时,试探地问:“米沙,你真的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回去吗?”
“不用了。”索科夫摇摇头说:“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是多陪陪你的父母吧。况且我还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出发,你就算跟着我回去了,等我一离开,你不还要再返回这里。你如今有孕在身,挤地铁和公交车,我不太放心。”
两人来到附近的站台时,看到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见附近没人,阿西娅也就放心地问:“米沙,刚刚我在厨房里的时候,你和我父亲还有厂长、军代表他们在说什么事情?”
如果阿西娅不知道自己即将去远东的真实原因,没准索科夫还会向她隐瞒刚刚的事情。但既然对方是一个知情者,他也就如实地说道:“我听普拉佐列夫厂长的意思,仪表厂里会组织一支维修小队,前往远东的前沿维修站工作。本来他考虑到你父亲这两年都在前线的维修站工作,这次就没有让他入选。谁知你父亲不甘心,就缠着对方一直在说这件事,今天把厂长和军代表叫到家里吃饭,就是想让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们改变主意。”
阿西娅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紧张地问:“谈的结果怎么样,他们改变主意了吗?”
“怎么说呢?”索科夫有些迟疑地说:“他们虽然没有明确地答复你父亲,同意让他上前线。但答应他,会再向上级递交一份补充名单,一旦头一批名单中的某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出行时,就会由候补名单里的人员递补。也就是说,只要原先选定的人员中,有谁因为什么事情去不了,那你父亲就会接替他的位置,前往前线的维修站。”
得知自己的父亲想再次去前线,阿西娅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这怎么行呢,他这两年都在前线的维修站工作,我妈妈每天都在为他担惊受怕。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没想到他又想去前线。米沙,你能想办法阻止此事吗?”
“阿西娅,我也不想让你父亲去前线。”索科夫把阿西娅搂在怀里,安慰她说:“不过我看得出来,这是他的执念,就算我想办法阻止,恐怕他最后也会以他自己的方式,偷偷跑到前线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满足他的这个心愿。”
“可是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阿西娅说道:“我妈妈又该为他的安危担心了。”
“放心吧,阿西娅,这次的战争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索科夫笑着说道:“最多不超出一个月,敌人就会被我们彻底打垮,到时你的父亲就能平安归来了。”
“什么,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打垮敌人?”阿西娅听索科夫这么一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我昨天在史达林同志的办公室时,听说关东军有八十万兵力,就算再没有战斗力,也不可能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了吧?”
“阿西娅,你要相信我的判断。”索科夫故意把脸一板,装出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看我的分析什么时候出过错?”
“米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你在年底之前就能回家。”
“这个不好说。”索科夫有些为难地说:“虽然战争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战争结束后善后工作有很多,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解决的。我觉得明年开春能回来,都算不错了。”
听到索科夫说最快要等到开春,才能重新回来,阿西娅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黯淡:“这么说,我们这次分开之后,至少有半年时间无法再见面了。都怪我怀孕怀得不是时候,要是现在没有怀孕,我就能名正言顺地跟着你去远东,不用和你分离了。”
“阿西娅,反正你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就留在你父母家里多陪陪他们。”索科夫对阿西娅说道:“如果我离开时,你还没有回来,我会给你在家里留下纸条的,让你知道我已经去了前线,免得你因为不知我的去向而担心……”
两人正在站台上卿卿我我的时候,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哟,这个姑娘长得不错!”
索科夫扭头望去,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高一矮一胖三个小伙子,三人穿着白色的衬衣,嘴里都叼着一支香烟,正色眯眯地盯着阿西娅。此刻见到索科夫朝自己望过来,矮个子取下嘴里没有抽完的香烟,拿在手里走了过来,冲着索科夫说道:“兄弟,你的女朋友长得不错,让她陪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
听到小伙子这么说话,索科夫意识到可能是遇到小流氓了。战争期间,所有的人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很难看到什么游手好闲的人。但如今战争已经结束,生活正在逐步地恢复正常,一些社会闲杂人员又开始活跃起来。
索科夫连忙阿西娅拉到了自己身后,冷冷地对矮个子说:“这是我的妻子,请您放尊重点。”
谁知矮个子听后却冷笑一声,随后扭头冲身后的高个子和胖子说:“伊戈尔,彼得儿,你们听到了么?他让我放尊重点,哈哈哈……”说完,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索科夫不想和这种人纠缠,便带着阿西娅准备离开,谁知被称为伊戈尔和彼得儿的高个子和胖子,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兄弟,你要走没问题,但是你女朋友得留下,陪我们看场电影。”
索科夫盯着说话的高个子伊戈尔,冷冷地说道:“伊戈尔,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让开,所引起的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没想到,伊戈尔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对两位同伴说:“你们听到了吗?这人居然威胁我,你们说该怎么办?”
说完,三个流氓同时从三个方向围过来,准备给索科夫一个教训。特别是高个子伊戈尔,他二话不说,一拳就朝着索科夫的面门打了过来。
在阿西娅的惊呼声中,索科夫把头一歪,堪堪躲过了对方的拳头。他趁着对方收回拳头的工夫,站直了身体,抬腿朝对方的小腿迎面骨踢了一脚。只听一声脆响,伊戈尔脸朝下地腾空而起,随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面对胖子彼得儿打来的拳头,索科夫用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脚向前一步,弯腰用右手抓住他的右脚脚踝,配合左手的力量用力向上一掀。体重两百多斤的彼得儿,在空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以狗啃屎的姿势与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随即索科夫以左脚为轴心,身子一转,飞起一脚踢在了矮个子的下巴上。受到重力打击的矮个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仰面倒在地上,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后滑出了五六米远的距离。
本来阿西娅看到有三个流氓对付索科夫,心里还挺为他担心的,但如今仅仅半分钟的时间,三名流氓就被索科夫轻松地放倒,这一幕简直把她看傻了,她没想到索科夫的功夫居然如此之好。
虽说三个小流氓都只挨了索科夫一下,但索科夫出手时丝毫没有留情,三人要想爬起来,恐怕还要等一会儿。
见到三个流氓都被打倒,阿西娅连忙挽住了索科夫的手臂,柔声说道:“米沙,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但索科夫却摇了摇头,说道:“阿西娅,不行。今天幸好他们遇到的是我,才没有占到半点便宜。但如果是普通人遇到他们,没准就会吃亏的。我要把他们送到镇上的民警执勤点去关几天,让他们好好地反省反省。”
“我们就两个人,他们有三个人。”阿西娅有些担心地说:“如果要送他们去民警执勤点的途中,他们分头逃跑怎么办,到时我们可没法抓住所有人。”
就在索科夫左右为难之际,从不远处驶来了三辆吉普车。车刚停稳,车门就纷纷打开,从里面冲出了几名荷枪实弹的战士。他们一下车,就端枪冲向了躺在地上的小流氓,两人架一个,把小流氓们都从地上拖了起来。
索科夫不禁有些纳闷,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部队?就在他准备向其中一名战士询问时,却见其中一名少校从其中一辆吉普车的副驾驶位置走下来。看清楚来人是别济科夫少校后,索科夫连忙扭头对阿西娅说:“是别济科夫少校,看样子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别济科夫下车后,叫过一名中士,大声地吩咐道:“中士同志,把他们带到镇上的民警执勤点关起来。就说他们恶意地袭击刚从前线归来的马捷沃相少校和他的妻子,明白吗?”
那名中士显然是认识索科夫的,听别济科夫这么说,不禁愣住了。他看了看索科夫,又瞧了瞧别济科夫,心里在琢磨是否应该提醒自己的上级,旁边这位穿便装的人不是什么马捷沃相少校,而是战功赫赫的索科夫上将。
“你还愣着做什么?”别济科夫见中士站在原地不动弹,不悦地说道:“还不执行我的命令?!”
既然别济科夫下了严令,中士不敢怠慢,连忙让战士押着那三名流氓前往镇上的民警执勤点。
当战士押着流氓离开后,别济科夫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索科夫将军!因为我们的疏忽,差点让您遇到了危险。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您的身手真棒,就在我们一眨眼的功夫,您就把三个流氓都打倒了。”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别济科夫,索科夫试探地问了一句:“少校同志,这么说来,你们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是的,将军同志。”别济科夫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我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您在莫斯科这段时间的安全,由我来负责。同时,上级还叮嘱我,千万不能因为这种保护,而影响到您的正常生活。不知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回家去,而我的妻子将在她父母的家里住几天。”索科夫望着别济科夫问道:“你能先送阿西娅回去吗?”
“可以。”别济科夫点点头,随后叫过一名战士,吩咐他说:“你坐第三辆车,送阿西娅同志回她的父母家里。送到之后,就立即赶过来与我们汇合。”
“阿西娅,”索科夫等别济科夫安排完毕后,对阿西娅说:“现在有别济科夫少校带人来接我,你就不必再送我了。先跟着少校的部下,回你父母的家里吧。”
送走了阿西娅之后,别济科夫好奇地问索科夫:“将军同志,您刚刚的身手真是太棒了,能教教我吗?”
索科夫听后只是呵呵一笑,随即说道:“少校同志,你过奖了,我当时不过是本能反应,哪里有什么好身手。如果你像我一样,在战场上待几年,和德国人来上几场白刃战,没准你的身手比我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