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满头怨气的在房外枯坐了一个白天,直到傍晚才听到自己的房门里面有了一丝的响动。
王彦忙从地上弹了起来,哎呦,不好,腿都蹲麻了。
“王爷。”他揉了一下自己有点僵直的双腿。小声问屋里,“可需要属下准备点什么?”
“去弄一套像样点的衣衫来。”才睡醒的云恪一派神清气爽,“再弄点热水来,本王要沐浴更衣。”他身上黏腻腻的,怎么都觉得不舒服。王彦领命下去,不一会就在偏房弄了一大浴桶的热水回来。他伺候着云恪去洗过,然后将自己飞跑去买回来的一套衣衫替云恪换上。
“这里比不得京城,还请王爷不要见怪。”王彦替云恪打点停当之后告罪说道。
云恪将自己的长发晾干。这才让王彦帮他捆了一个发辫垂在脑后。
他挪到王彦房里的铜镜之前,前后左右的照了照,王彦差点没将自己的下巴给惊掉了。
王彦真的很想上去掐一把云恪的脸皮,看看这个安王殿下是不是别人冒充的。他印象之中的安王殿下素来清冷平淡,什么时候注意过自己的皮相?
不过不得不说,自己家王爷生的就是好,那一袭深蓝色的直服长袍样式十分的简单普通,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双襟上什么纹饰都没有,袖口也是最普通的宽大样式,同样没有任何的修饰,但是穿在王爷的身上愣是穿出了一丝华贵的感觉。
“王彦,你看本王好看还是那个叫楼萧的家伙好看?”云恪左看右看,都觉得不甚称心,于是开口问道。
王彦正在收拾云恪换下来的脏衣服。闻言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出去。
良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属下的回应,云恪转过身来,“怎么?本王不如那个楼萧?”他的眼睛一瞪,一丝冷光射出,让尤在发冷的王彦瞬间打了一个冷战。回过神来。
“不是,不是。”王彦忙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王爷玉树临风。哪里是楼萧能比的上的。”哦,老天,原谅他只是一个武夫吧,赞美人的词汇极其的贫瘠,玉树临风这四个字能说出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王彦这才知道,王爷又醋了!开始吃楼公子的醋了,这叫什么事啊。楼公子已经离开梁府了好吗?人家回去了大梁,那山高水远的。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相见呢。
最近王爷脾气古怪,他真的要小心。他偷眼看了云恪一下,觉得王爷还是以前一副冰冷面孔的时候好对付,王爷面瘫,他跟着面瘫就好了,现在话多了,害他连带着也要一起动脑子,当侍卫好难。
“也是。”云恪转过头去对着铜镜之中的自己挑了一下自己的眉梢,喃喃自语道。
没道理顾雨绮会看上那个小白脸!心里还没等高兴起来,他就又有点泄气,那小白脸送给顾雨绮的书,顾雨绮可是当宝一样摆在枕头边的。不行,他也要找点什么东西叫那个女人戴在山上不拿下来才好。
只是那女人如此的忌惮他,只恨不得躲他躲到千里之外去,人家事实上就已经这么做了好吗,哎呦喂,已经从京城跑来了夔州了,还要怎么躲?躲多远?云恪就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该死的,若是他重生回上一世,顾雨绮还心心念念爱着他的时候那该多好。
王彦站在一边小心的看着云恪的脸色,发觉王爷真的有点不对劲。
那脸色就好像三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下一刻马上就乌云密布了。
“对了。顾怀中最近如何?”云恪忽然冷声问道。
王彦一凛,马上回道,“他最近和镇守司府上送的两名柔然女子打的火热,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说道这里,王彦心底也对那个定远侯多有不屑。
这一路他是跟着顾雨绮走来的,转生阁的刺杀他一次不拉的都遇到了,顾雨绮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个做侍卫的都看明白了。而那个顾怀中是什么样的人,王彦只能送他两个字,呵呵,三个字,好虚伪。
他在梁府门前跪了那么久,全夔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是为了梁怀玉而跪,都夸他爱妻情深,反过来倒是对梁怀玉多有埋怨,说她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中相夫教子,带着女儿跑了那么远的路,还让自己的丈夫跪到晕倒。若是顾怀中真有这么深情,又怎么会在梁怀玉不省人事之后马上去了镇守司府住着,还立马就左拥右抱起来。
其他人不知道,镇守司大人为了讨好顾怀中,消息封锁的紧,但是再紧又怎么能瞒得过王彦。
王彦早就得了云恪的命令,叫他时刻的监视顾怀中,越是监视,他就越觉得这定远侯的人品堪忧,不怪梁怀玉和顾雨绮要离开定远侯府。
云恪闻言微微的一怔,随后嘴角微微的一瞥,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本王以前还当他是个不近女色的人,难得的用情至深呢。”上一世他对顾怀中的印象便是如此。
他记得上一世,顾怀中在夺嫡之争中,站在了云翼的一边,但是他人比较狡猾,云翼逼宫的时候,他称病在府,所以躲避过一劫。后来多少云恪还是念在他的女儿在自己的身边伺候自己,没有深究他的问题,让他糊弄过去了。这个人倒是极其的机敏,见自己没和他过多的计较,他马上主动的表忠心,由于那时候自己手里确实需要用人,所以对他也还是有所仪仗的。
“你可知那日梁氏落马,顾怀中做了什么手脚?”云恪问道。
“回王爷,属下暂时没有查到。”王彦抱拳说道,“能接触死马的都是定远侯的亲信,后来他又将马匹烧毁,断了属下的线索。”
“恩。”云恪点了点头,“继续查,哪怕没有希望也要查下去。”
“是。”王彦领命。
这顾怀中也算是一个人物了,居然能做的如此的滴水不漏。
要不是他想对付的人是顾雨绮,云恪都想将这个人收归己用。可惜,他真的是选错了路。
上一世云恪能放过他,但是这一世,云恪万万不会叫他能如同上一世一样侥幸继续逍遥了。谁叫他几次三番动的人是顾雨绮呢。哪怕事情做的再周密,做了就是做了,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来。
“对了,身上有银子吗?”云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对王彦说道。
王彦先是一怔,随后马上问道,“王爷需要多少?”
云恪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先拿个几千两来。”他出王府的时候走的着急,光记得带药了,银子却是忘记拿了。
王爷!您当小的是开银庄的咩?王彦吃了一惊,马上垮下了一张苦瓜脸出来,“王爷,您也太高看属下了。”他哭丧着脸说道,“您给属下的俸银就那么多,属下哪里给您弄几千两去。不然王爷您先等等,属下去打劫一个钱庄先?”
王彦刚说完,脑门上就被云恪用手指弹了一下,痛的他嘶的一声抽了口气。
“哭穷!你将顾雨绮保护好,回去少不得你的好处!”云恪冷声说道,不过自己的心底却也是觉得自己要的数目有点大了。他是想着去给顾雨绮买一个好点的首饰,却没想到自己的属下是一个穷光蛋。“你有多少就拿多少出来。算本王借你的,以后回京,本王还你就是了。”
“是是是。”王彦忙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拉出了一个包袱,将里面折的整齐的一沓银票递给了云恪,“这就是属下的全部家当了。”
好舍不得啊。。。。。王彦眼巴巴的瞅着云恪将银票全数拿走,默默的在心底流下了两条宽面条泪,当侍卫真的好难,出生入死不说,赚的也好少,好要被主子搜刮。
云恪将那银票略一番看,很嫌弃的一撇嘴,“才三百多两?”
“是,真的好少。”王彦也觉得有点泄气。
“少是少了点,本王先用了,别拉长了一张脸,给谁看啊?”云恪将银票揣了起来,大步离开了王彦的房间。
王彦送到了门口,直到云恪消失不见,他才一捧心,好塞,好塞,他的家当啊!当侍卫好难!
云恪兴冲冲的跑进了坊市,却发现这夔州怎么这样啊!才过掌灯的时分没多久,坊市里面的店铺就都关了门了,只有茶楼和酒家是开门的。
扫兴!
无奈,云恪只能再度返回梁府悄悄的潜入了顾雨绮的房间。
顾雨绮已经不在房中了,不过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云恪兴致勃勃的将自己前世小妾的房间再度巡查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本碍眼的风物志上。
真的很想拿出去烧掉烧掉!
如果真的烧掉的话,顾雨绮会不会和他翻脸?
就在云恪站在床头看着那本风物志发楞的时候,听到门外脚步声起,他一飞身,躲避到了房梁之上。
“你们就在外面吧,我不需要你们伺候了。这些日子你们都够辛苦的,早些回去歇着。”门外传来了顾雨绮的声音,云恪的心头一喜,她总算是回来了。
顾雨绮遣散了丫鬟们,推门进来,小心的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房里没人,一切如同她下午离开时候的样子,看来云恪是没有来。
就在顾雨绮才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察觉到身后有点异样,她猛然回过头来,对上的是云恪那双略带笑意的雪眸。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忽然出现,顾雨绮的心脏都被吓的颤了一下。
“参见安王殿下。”顾雨绮忙后退好几步,拉开了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跪下行礼。
一双手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以后准你见本王不跪。”云恪俯低身子,在顾雨绮的耳边说道。
他略带清冷的气息擦着顾雨绮的耳边滑过,拂动了她腮边的发丝,让她不由的微微缩了一下头,很痒。
顾雨绮下意识的闪避让云恪默默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若是在前世,自己离她这么近,她的红唇已经早就贴过来了。真的好怀念那个时候。
“民女。。。”顾雨绮退缩,云恪却不准她退,她每后退一步,云恪就近跟上靠近她一步,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我退你走的将顾雨绮直逼到了墙角的位置,直到她的背脊抵到了冰冷的墙壁上,才算停下。
“别靠在墙上,凉。”顾雨绮的背脊才碰触到墙壁,就被人朝回用力的一拉,她落入了一个并不算温暖的怀抱之中。
只是片刻,她就马上挣脱开来,“王爷,自重!”
她的眉间带着几分恽怒,一双星眸带着说不出的厌恶和疏离,她就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的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站到了他的身后,拉出了老大一断距离。
云恪强忍住心底的失落,也不再去逼迫顾雨绮,他现在举步维艰啊,任何靠近她的举动都会被她视作是别有用心。
“我竟不知道你现在如此。。。。。”云恪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说道。
“如此什么?”顾雨绮的心隐隐的一沉,“王爷是在提醒民女什么?”提醒她上一世的不知廉耻吗?
“没什么?”云恪知道她是想歪了,忙止住了这个话题。他跑了几千里来不是和顾雨绮吵架的,也不是想让她更加疏离他的。
他知道自己之前是很混帐,说了好多伤她心的话。
“你母亲今日如何?”他忙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多谢王爷关爱。”顾雨绮的神色这才略微的缓和了一些,回道,“虽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脸色要比之前红润一些。天华丹的效果真的很好。民女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王爷。”
“你若真的要感谢本王。。。。”云恪眸光一闪,说道,“那便以身相许吧。”
顾雨绮猛然惊骇的抬起眼眸,脸上的血色在瞬间尽数褪尽,“王爷真的是这个意思?”她在努力的保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不过略带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恐惧和愤怒。
云恪看着顾雨绮那张苍白的小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难道一颗天华丹不能换到你吗?”云恪说完就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别说一颗天华丹了,就是拿十瓶过来也还不了一个顾雨绮。
他的确是要顾雨绮以身相许,不是假话,但是和上一世不同,这一世他会好好的爱护她,不再胡乱的猜忌她,不会再偏听偏信,不会再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事情的真相,而去误会她,伤害她。
“王爷竟是连民女现在小日子来了都等不及了吗?”顾雨绮的嘴角绽出了一丝惨绝的笑意,她微微垂下自己的眼帘,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着。“天华丹换民女的以身相许,王爷算起来是不是有点亏了?不过王爷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就再无反悔的道理是不是?那民女就以身相许。”
“王爷若是不怕民女现在身子脏,那就来吧。”顾雨绮心一横,将自己的唇紧紧的咬住,抬手就去抽自己的衣带。她在努力的忍着自己的泪水,前世的屈辱难道还不够吗?这一世还要忍受这样的欺凌!可是他真的拿天华丹出来救了她母亲一命。
横竖是躲不过去,不如早点来的痛快。
“你疯了!”手背一沉,随后被人用力的摄住,顾雨绮抬起了已经蕴满了水汽的眸子,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冲到了她的面前,眼眶之中布满了屈辱的泪水,所以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是从他的语气之中,顾雨绮能听出他的无奈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痛心。
痛心?这个男人完全就没有心好吗?他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而痛心呢。
“你不是要吗?”顾雨绮倔强的梗着脖子看向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已经忍了再忍了,但是豆大的泪滴还是不争气的从眼眶边流落了下来。
“我是要。”耳边传来那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后她的身子一轻,人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顾雨绮恍惚之中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抱她的时候是极其的虔诚和轻柔的,好像他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样。
可是我要的是完整的你,包括你的心!现在算是什么?云恪也是又气又急的,留了半句话没说出来。
“是不是只要以身相许,就不再欠王爷什么了?”顾雨绮心神俱裂,轻蔑的说道。
“你本来也不欠我什么!”云恪怒气上头,吼道。
身子下面一沉,她被放入了柔软的床铺之中,顾雨绮一边落着泪,一边冷笑着,“王爷还真会说一套做一套。说我不欠,又要我以身相许,现在我答应了,你要来就来吧。”说完她别开了脸,紧紧的闭上眼睛。
没有重力袭来,只有身边的床铺微微的一塌陷,她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躺到了她的身边。
这是真的要来了吗?顾雨绮忽然有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若是现在再死上一次,她是不是就能摆脱身边这个男人了?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里的肉,一丝苦腥从舌尖渐渐的弥漫开来。
“你。”察觉到顾雨绮的异样,云恪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她的唇角竟渗出了触目惊心的殷红。
云恪大惊失色,他用力的一捏顾雨绮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果然,这个笨女人竟是将自己嘴里都咬出血来。
“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云恪真的是又痛心,又生气,也怪他嘴贱,没想到顾雨绮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你若是在作践自己,我就真的将你马上带回京城去,我会将你关起来,不准你见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难道她认定了自己这一世还会如上一世一样不顾她的身体,不在乎她的感受吗?
若是真的不在乎,为何要奔波几千里,巴巴的将圣药送到她的手上!云恪现在心底也有点怒意萦绕。原本都是聪明的人,怎么站在他的面前就会胡思乱想!
顾雨绮还是紧紧的死闭着眼睛,她只觉得满肚子都是委屈,前世的一幕幕交替在她的眼前不住的重现,压抑的她的心都快要破裂开。肚子也不争气的痛了起来,痛的她几乎要昏厥过去,她的小脸上布满了冷汗,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一样。
她感觉到自己的嘴被人强行掰开,金创药被撒在嘴里的伤口上带来的痛感,这种痛感非但没有叫她清醒,反而让她的意识更模糊了起来。她的身体一阵寒,一阵热,就好象一会掉入冰窖之中,一会又被人捞起来架在火上烧一样,她难受的想要大叫,却张了张唇,叫不出来。
“阿囡?”见顾雨绮一副已经晕厥过去的样子,云恪心底那点怨气和怒气早就被吓不见了踪影,他忙抬手掐在她的人中上,一边急促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顾雨绮好像掉入了一张大网之中,那是一张用过去的种种经历制造出来的梦魇之网。
在一片光影流动之中,她披散这头发在前面不停的跑,拎起自己的裙摆,墨发在空中飞舞着,而她的身后有一张黑色的大网不住的朝她袭来,无论她跑的多快,都闪避不开那张大网的侵袭,她慌不择路,一头栽倒,那张网瞬间倾覆下来,将她死死的扣住。
她就好象被渔网扣住的鱼一样不住的挣扎,但是徒劳无功。
她被拖曳着,沿着那五光十色的光影走廊一路朝前,她所经历的一幕幕都在身边闪过,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大网将她拖着停在了一处,那边,她就好象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上一世的景象在她的面前重新演绎过一遍。
那个时候,她才从张宛仪的宫里出来,张宛仪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一些信息给她。她回到自己的宫舍越想心里越是慌张,于是让胭脂将徐才人给她送来的补药的药渣拿出来找了太医看了看。太医一看便是大吃一惊,慌张的跪下,说着药渣之中掺有红花。她真的好傻,以为是徐才人害她,她一时气不过就在徐贵人的宫门口破口大骂。
刚巧云恪经过,命人将她拿下,逼她认错,那时候她也是梗着脖子死也不认,还要让云恪替她做主。。。徐才人也哭着让云恪做主,她让人将药渣取来,云恪让别的太医看了之后,说这药之中全数是补药,那时候她又惊又气,派人去寻了先前那个太医来,那太医却诬陷是她给了银子叫他这么说的。。。她被气的连云恪一起骂,说他是瞎了眼了吗?有人陷害她,他都看不出来,还当什么皇帝。
她的态度激怒了云恪,他命人给她掌嘴二十,打的她的脸颊全肿,嘴里的皮肉也因为和牙齿的碰撞坏了好多地方,很痛,流了好多血,那时候她好害怕,不敢再骂云恪了,而是依然努力的想和云恪解释,但是她的嘴都肿了,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越是着急,她就越是朝云恪伸出手去。那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捏住她的下颌,冷冷的看着她流血不止的嘴,说了一句,“你若再嘴贱,朕就拔光你的牙齿。”
身子不可自已的抖了起来,前世的记忆和现在的疼痛重叠在了一起,让顾雨绮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泪水流的更加的肆意。
“阿囡,你怎么了?”云恪被顾雨绮的样子给吓坏了,她似乎醒了过来,但是眼睛依然是闭着的,她就好象正在经历一场梦魇一般,无助的好像要保护自己一样用双臂将自己单薄的身躯紧紧的环住,她努力的想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要打我!”顾雨绮几乎是无意识的说道。豆叉吉才。
她的声音颤抖的让云恪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不会,放心,没人敢再碰你。”云恪马上柔声安慰道,顾雨绮的样子让他急坏了,他都不知道顾雨绮现在是不是清醒着的。
“不是我。。。不是我嘴贱,那刘太医真的说是徐贵人派人在我的补药里面加了红花。我气不过才去延禧宫骂她的。真的。。。。。对了。你可以去问张宛仪,是她提醒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骂你不是好皇帝,我是真的急了,我那时候真的很想要一个宝宝。”顾雨绮慌乱的说道。
云恪先是微微的一怔,随后心底一阵的抽痛,那种痛几乎要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抽干。他将顾雨绮颤抖的身体纳入了自己的怀抱,掌心贴在她的后腰上,将自己的内力缓缓的注入她的体内,“恩。我现在知道了,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他将唇紧紧的贴在顾雨绮的耳边,不住的低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囡,我真的错了。是我误会了你。是我没有将事情弄清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认为是你做的。都怪我。”
云恪的心也好痛,顾雨绮的只言片语让他猛然回忆起来那一幕。
那一次他真的将顾雨绮打怕了,以后好久,她见到他除了行礼,都不敢再多说话。她与他的渐渐疏离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刻意的躲避,和不再的热情叫他的心底十分的生气。
原来那时候他气的不是她,而是她不再如同以前那般喜欢贴着自己了,也不再如同以前那样事事都以他为先了。
云恪现在才恍然,可惜已经晚了,怪就怪那时候他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傻乎乎的一再伤害自己已经悄然种下情根的女人。
她有什么错?错的是他啊!其实后来他已经查明了事情的原委,但是因为其中涉及到了张宛仪,他不愿意让人给张宛仪抹上污点,还是将那件事情给翻过去了,只是将那名太医给秘密的处决了。他没有和顾雨绮道歉,骄傲的他认为自己是天下之主,做了便是做了,断无道歉的道理。
面对着她以后的拘谨和疏离,他以为自己是厌恶她的所作所为,可笑的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时候自己厌恶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不再靠近。
如今这件事情被她在昏迷之中提起,云恪的心好像被她剜去了一大块一样,她在忍受着回忆的煎熬,他又何尝不是呢?
前一世他真的很混帐!
他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难言的魔力,一点点的将顾雨绮的梦魇驱散,她渐渐的变的平静了下来,暖意不住的从背后传入身体之中,顾雨绮在不知不觉之中沉沉的睡去。
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云恪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缓缓的撤去了自己的内力,拂开了她腮边已经缭乱了的发丝,虔诚的在她的背心印下一吻,“前世真的是我错了。这一世,能原谅我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可惜怀里的人已经沉沉的睡去,完全没有将他的话听在耳中。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但是云恪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前世他究竟有多少次是误会了她,其实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前世她求的不过是一个宝宝,这句话让云恪真的是又羞又愧,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之中。
他轻轻的拉起了衣袖,一点点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就如同在擦拭着一件易碎的宝物一样,他生怕用多一点力气就会碰坏了她。
半夜,顾雨绮猛然惊醒,床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她翻身起来,室内一片清净,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她身畔床铺上的凹陷再提醒着她,似乎刚才她经历的并不是一场梦。
她的枕边留下了一张折的十分整齐的信件。
顾雨绮呆呆的看着信封,良久,这才将那信拿了过来,打开。
信是云恪留下的,没有多少字,很简单:“我先回京了,记得你答应过的以身相许,明日就找顾怀中,带着你母亲在庚子之乱前回到京城。其他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