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先生,你这真是出口成诗啊。”
李白身体略微有些晃动,伸手指向楼上:“老文,你如果吃饱了,想休息就上楼休息吧,我们定的房间是二零八房间。”
他坐在那里,右手轻微晃动着,从左衣袖口袋里取出来一把钥匙,递给我:“这是房间钥匙。”
我刚才吃了一些菜,吃了让店小二拿来的六个馒头中的三个,已经饱了。我接过钥匙,并说道:“太白先生,我看你虽然喝得略微有些大,但是还在您可控范围内。您经常喝酒,自然能掌握火候,我就先到房间里休息了。”
李白说:“我喝完酒,喜欢坐一会儿。”
我说:“我先上去了,您也别熬到太晚。”
我走到吧台,向掌柜的咨询饭菜和住宿费多少钱时,掌柜的向我说李十二已经交了足够的押金,不用我管了。
我上了二楼,走到了二零八房间门前,拿着写有“二零八”字样的钥匙试着开门。这种钥匙如同一根十五厘米长的铜钩子,前面有两个钩头。我试了开了几次打不开门,这时候从东面楼梯口处,上来了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那男人穿着土黄色紧袖衣袍,头上的发髻没有束发冠,只用铜簪子扎着,那女人穿着碧绿色衣袍,头上扎着铜簪子,和丝绸花朵的盘发很宽大,她比那男人胖一些。
我想向他们请教如何用这钥匙开锁,却不好意思开口。那女人抱怨道:“让你少喝点酒,你就是不听。你要是到房间里睡不着,像之前喝大了一样呕吐,耽误了明天早起赶路,我就再也不让你再喝酒了。你不听我的,再当酒鬼,咱就离婚。”
我这才发现那男的走路确实晃悠了,他含糊不清地说:“急——什么?从宜阳——乡下——咱家里——赶——板车——过来——路难走——都——来了。后——面——到长安——一马平川。”
“就你理由多。我是怕从咱家拿的羊肉,如果耽误太久了,到了长安城大哥家里时,就不新鲜了啊。”
他们从我身边经过,男的在我西侧的房间——210房间门口停下来了。那清瘦的男人,站在那里轻微晃动着,还时不时打个嗝。那女人将手伸入胸前左衣襟,从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开始开锁。
我看到她把钥匙插入锁孔后,往左转了三圈,又往回了一点,然后轻轻一推房门,门开了,他们夫妻二人进入了房间。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打开了房门。我在忠王府时,那里的门锁和这客栈的门锁不太一样,所以我竟然在开这门时这么费劲。
我躺在北面的床上还没睡着,李白就回来了。我没有插门,点燃的蜡烛立在桌子上的铁盘里,把二十平方米的房间照得能看清摆设了,他进来后没有说话,看到南面窗边的床空着,躺在那床上就睡着了。
他的靴子的底部伸在床尾之外了,所以不会弄脏床单。他的头枕着叠得较低的被子,睡得很香甜,只有轻微的呼噜声。
第二日出发时,在马棚前,我要给他饭钱和住宿费用的一半,他怎么也不肯要,我执意让他收下,他生气地说:“我父亲和几位兄长都是生意人,时常写信询问我缺不缺钱,常给我邮寄支票过来。我夫人在我家安陆那边,也与我兄嫂们一起,打理安陆的几家商铺,不管怎么说我是比你宽裕的。”
他这样一说,我就不再要给他钱了。我说:“谢谢太白先生了,请我吃饭,请我住客栈。”
他说:“当我到沂州时,我到你家做客,你是沂州哪里人?”
他这一问,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若按照二十一世纪我家的地址说,他在八世纪的唐朝,如果按地址去了,是找不到我家的。我略作思考后说:“我家那边的村子,没有修路,山高沟深,荆棘遍布,只有当地人才能不迷路。您如果想和我再品茗聊天,就到长安忠王府找我吧,我向忠王引荐您,忠王一听诗人李白要拜访他,一定会很高兴地招待您。”
李白没再说话,迅速解开他那匹栗红色骏马,骑上马,头也不回地朝客栈北面的路骑去。我解开马,骑上马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北面的马棚子更宽大,里面停着的是套着马车或板车的马。
我骑着马行进到客栈北面的东西路上时,李白已经往东骑行得很远了。唐朝客栈马棚里的草料不贵,昨天黑天时,我花了四个铜钱,就买到了够两匹马吃的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