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贵人饶命啊!”
这条百川街处在御街之侧,平日里也只有官府的官兵巡逻,不像御街又是巡防营,又是禁军。
那些官府的官兵压根就惹不起这些贵公子,要是真挨了打,不死也得残!
“贵人饶了我吧!”
商贩跪在地上捣蒜似地磕头,周遭百姓投来了怜悯的目光,可谁也不敢正眼往商贩身上看,都怕一不注意就惹祸上身。
自新皇登基起,街上是恶霸横生,更有穿的人模狗样的富贵人不给钱还打人。
虽说也是少数,偶尔一天能碰到那么一回,可也实在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出来做点生意都担惊受怕。
惨叫声连连响起,商贩被几个家丁连踹了几脚,抱着脑袋把自己尽量全缩成一团,活像个受到惊吓的穿山甲。
“县主你看!他们在打人!”
未屏有些惊讶地指着前方,真不敢相信,京城之中,竟有当街闹事的行为。
此事若是发生在中山,这些人还没打起来就被官府的人抓去了。
一想到官府的人,未屏余光真看见有几个官兵在一旁看戏!谁也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永宁县主轻轻揭开帷帽白纱,由于挨了掌嘴,又没有及时药敷,脸上的肿还没完全消下去。
此时此刻,永宁县主这张微肿的脸早已透着疑惑愤怒。
这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当街打人!她的中山境内,可从来都没见过。
“去!给本县主把人拉开!”
身后从中山带来的侍卫当即听令,把那些打人的家丁揍的是鼻青脸肿,滋哇乱叫!
“你们什么人?”发号施令的蓝衣公子此时也有些胆怯,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看这些侍卫的架势,背后主子的身份应当不小。
当永宁县主走过来时,未屏微扬着下巴,高声询问:“你们都是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还不报上名来?”
“我家公子乃京兆府府尹之子秦泰。”
那蓝衣公子身边的家庭。如往常一样为自家公子报上大名,可却遭到了自家公子一记冷眼。
秦泰并不是个傻的,看着眼前女子衣着不凡,身边又有那么多侍卫,这身份说不定是他惹不起的。
眼珠子转了转,遂赶紧介绍起自己跟着的大人物。
他对着那身穿织金深青袍子的白面男人恭敬一礼,随即略有嚣张地向对面介绍:“这位可是户部尚书的公子。”
黄子恒轻摇着折扇,他很是满意秦泰把他父亲的代理尚书的代理二字去掉。
“户部?”未屏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不就是个三品官的儿子吗?说的好像天王老子一样。
永宁县主低眉瞧了瞧那地上躺着的商贩,半蜷缩在地上已经不会动了,地上嘴边都挂着鲜血。
侍卫得到示意,蹲在地上探了探那商贩的鼻息和脉搏,随即拱手作揖道:“县主,此人已经死了。”
“死了?!”
方才还没觉得害怕,一听人死了,未屏都险些要躲到永宁县主身后去,她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死人呢。
侍卫已透露了永宁县主的身份,黄子恒一行人也赶紧拱手作揖:“县主。”
此时此刻,这些人识趣地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谁也不会没事儿非要去惹皇亲贵族。
“若县主没什么事,我等就先告辞了。”黄子恒没有心情在此多做逗留,只想现在赶紧去百花阁喝一杯解解乏闷。
至于地上死的小商贩,一个最底层的贱民,死了也就死了,自有京兆府的人拉到乱葬岗处理。
他也不怕有人敢闹事,如今他父亲已经不是从四品的户部侍郎了,而是朝廷的三品大员,陛下的新贵,谁敢惹他?
眼瞧着黄子恒像个没事人一样,带着人就要走,未屏瞪大了眼睛,诧异又惊愕。
当街杀了人!就这么走了?
从前中山那边的人都说京城繁华犹如仙境,如今她看了,只觉得可怕。
这哪里是人间仙境?简直就是阴曹地府!
万一哪一天她像在中山一样独自出门采买,岂不是就要白白被打死了?
“站住!”
永宁县主声音本就清脆娇软,就算发起怒来,听着也是毫无威慑力。
“县主还有何事?”黄子恒回身隐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这番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永宁县主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杀了人还想走?跟本县主去见官!”
此话一出,良久都得不到回应。
周遭的百姓更是个个低着头偷看热闹。
“哈哈哈……”
黄子恒突然像疯了一样,仰天大笑,嚣张又狂妄,一张本瞧着端正顺眼的脸,此时此刻竟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连着黄子恒身后的众人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这对永宁来说,既是轻视,也是侮辱!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轻视本县主!”
上回宫门受辱,已经让她够丢脸的了,可如今面前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一群蛇虫鼠蚁罢了!竟然还敢嘲笑她!
宽大袖子中的粉拳是捏了又捏,当即下令:“把他们给我拿下!带去见官!”
“呦呵?”黄子恒摊开折扇轻晃了两下,嘲笑道:“县主想拿我?”
什么狗屁县主,不过是中山王送到京城中的质子罢了,和从前那个洛阳郡主没有两样。
要说唯一不一样的,想来就是皇帝陛下不想杀这县主。
前两天听说这县长在宫门口挨了打,还罚了跪,还是长郡主罚的,当真是狗咬狗。
“县主莫不是在宫门口还被跪够?”
未屏气愤地看着不停摇扇子得黄子恒,大冷天的还把手里的破扇子晃来晃去,实在让人恶心!
不等她为自家县主抱不平,永宁县主便已经忍不住发了话。
“本县主跪不跪宫门,关你什么事?”
她就算被倒吊在宫门上,她也是县主!
看不清帷帽里头的面容,黄子恒想也能想出来里头是个大猪脸,啧啧两声:“哎呦,县主啊,长郡主都能羞辱了你,你还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此事陛下都不管,这县主和当年的洛阳郡主,当真是没区别的,虽说是打不得,但也没必要说话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