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们这些侍女了,你想啊,他们修行久了自然枯燥乏味,而这院子之中,乃是禁地,也不是人能够轻易进来,除了跟我们说几句心里话,还能跟谁说,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邢铃铃则是一脸煞有其事,一本正经,若是周行不信,她都有可能指天发誓。
“有道理啊,不过你怎么这么确定我是来拜师的?”周行一脸狡黠的看着她笑着说道。
“你不是来拜师的难道还是这里主人不成?”邢铃铃则是嗤笑一声,而周行却像是一只老狐狸一般笑着,并没有回答,就那样看着她,而看着周行的笑容,邢铃铃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你真是这里的主人?”邢铃铃心中忐忑的说道。
“好像是的,至少你后面的那把剑是我的。”周行一脸认真的说道。
“啊......。”叫声响起,当然不是周行的叫声,也不是她惊骇的叫声,而是疼痛的叫声,这家伙的确是一个鬼灵精,瞬间反应了过来,滑溜的想要溜出去,可周行是什么人,岂会让这小丫头在面前溜走,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的头发,让她吃痛不已。
“丫头,还是说说你是谁吧,可别想瞒我,若是我将你带出去给洛紫阳,你会怎么样啊?”周行就像是拽小鸡一般将邢铃铃拽了回来,而提到了洛紫阳,邢铃铃的眼中终于出现了害怕的神色,洛紫阳不是别人,正是星辰阁阁主,虽然很少走出星辰阁,可这星辰阁乃是为沧澜国培养人才之地,这位阁主的地位可想而知,哪怕是如今权倾朝野的杨业,见到这位阁主,都要尊称一声老师,满朝文武都对他十分敬重,就算是邢天元也是,而且洛紫阳可是十分严谨之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偷偷进入供奉殿,就算不被处死,也一定会被退学,一旦被退学,她的父亲会怎样对付她,那可就难说了。
“说就说,我叫邢铃铃。”邢铃铃委屈的瘪着嘴的说道。
“邢铃铃,眼睛倒像是一个铃铛,邢天元的女儿吧?”周行一下就认出她是故人之女了,刚才他在后面看着,这个小丫头要碰上白玉剑之时,他心中没有一点生气,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因为她是邢天元的女儿,否则若是别人,此刻已经死在了白玉剑下。
“你认识我爹?”邢铃铃瞪着眼珠说道,心中却是十分惊讶,她没想到住在这里的大人物,竟然认识她的爹爹。
“曾经认识,你倒是没有你爹的那种愚蠢,也没有你娘的那种心计,很让我意外。”虽是故人之女,可周行对这些故人的印象可不好,尤其是邢铃铃的那位母亲,他心里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不过这个小丫头倒是惹人喜爱。
“我爹才不蠢,你爹才蠢。”听到别人骂自己的爹爹,邢铃铃哪里能够忍受,虽然周行很有可能是自己的长辈,但她的爹爹是她心目之中的大英雄,她绝对不容许别人说一句他的坏话。
“你倒是挺护短,只可惜他娶了你的母亲。”周行不喜欢邢铃铃的那个母亲,因为她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不喜欢邢天元,这点邢天元也明白,可他还是娶了这个女人,这对于周行来说就是愚蠢。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娘。”
紧攥着小拳头的邢铃铃,哪怕身前的这个男人,是供奉殿的人,她也能朝他发怒,只因为他对自己母亲的话,的确她的母亲与父亲,在家见面总是吵架,而且邢天元一般都会住在军中,很少回到家中,而每逢邢天元回到家中,就少不了与自己母亲一顿吵,而且不是一般的吵,仿佛二人不是夫妻,而是仇人一般,当然这种事情别人是不知道的,帝都的那些贵妇,都是长舌妇,她当然不会告诉那些人自己家里的情况,自己的母亲也在外面很少提起家中的情况,而此时周行提起她的母亲,让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这股怒火不仅仅只是对周行的愤怒,还有一些莫名的情绪,是来自那家中压抑的状况。
“算了,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没有必要知道,回去吧,若是被人知道你进来这里,就算你爹已经权势滔天,也保不住你。”周行当然不会真的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倒是这个小丫头进入他的生活,让他这十年平静的生活,出现了一丝奇异的变化,而这变化对于别人而言很普通,可在周行身上,却十分罕见,因为周行曾经是一个对万物冷漠之人,除了手中三尺长剑,什么东西都不能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涟漪,而现在的周行,似乎多了一丝人味。
“你是谁?我要去问问我爹认不认识你。”本来是带着好奇的心溜进供奉殿,可是听到周行那些对自己父母评价的话,她对供奉的好奇一丝不剩,现在只有恼怒,她一定要回去问问,自己的爹娘是否真的认识他这样一个人。
“我叫周行,不过这个名字你爹娘不知道,你告诉你爹这样一句话,周周暮雨后,清白在人间,周行二字出自这里,他一定知道我是谁。”周行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这位总兵大都督知道他回到了帝都,而且住进了供奉殿,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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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铃铃那如同铃铛的眼珠瞪得很大,似乎眼眸之中快要喷出火来,当然她心中的那些怒气,很大一部分并不是冲着周行的,而是对自己父母的不满,只是此刻提起自己父母的周行,勾起了心中那些不满,让她成了一个快要爆炸的皮球,但是周行不会在乎一个丫头片子是否当场爆炸,因为就算她当场爆炸,周行也能控制住局面,而且他跟邢天元也不是客气,虽然他们曾经是朋友,不过这已经是曾经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我会问的。”邢铃铃最终倔强的说出这样一句话,那双眼仿佛就像在说你等着,一脸悻悻的走出了供奉殿,心中早已将星辰阁的那些禁令忘得一干二净,也忘记了自己若是被发现,下场肯定十分凄惨,但她没有被发现,当然不是因为她很幸运,而是周行没有计较,随着邢铃铃走出了院子,远处一位白衣老者,凝视着邢铃铃的身影远去,此人一身白衣儒袍,白发须眉,身形之中有了几分仙气,他就是星辰阁阁主洛紫阳,这位洛紫阳在帝都之中算是一位传奇,其实力之强已然达到了凝魂境界。
这武道凝魂,在江湖之上也算是一方高手了,而如今帝都之中,拥有凝魂境界的高手,除了供奉殿的那些人,只有三位而已,这三人之中实力最差的就是洛紫阳,最强的无疑便是总兵大都督邢天元了,他一身武力坐上大都督位置,被人誉为朝中第一高手,身经百战,若是殊死相搏,就连江湖之中许多同境界的强者,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而另外一位便是当朝首辅大人杨业。
这杨业看似斯斯文文,像是一介书生,可其武道实力也是不弱的,曾经就已经是凝魂境的强者,而且杨业是一个极其善于隐藏的人物,许多人心里都在猜测,这杨业的实力是否已经超越了邢天元,许多人都想看到他们二人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可惜没有人能够如愿,毕竟杨业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见过杨业出手的人,那就更加稀少了,帝都之人只是大概知道杨业是一位凝魂境高手,只是达到了怎样的境界没有人知道,不过他要比洛紫阳强,因为洛紫阳曾经公开承认过,他与杨业比试输了半招,而且这还是杨业相让的缘故,若是不让很有可能输的更惨。
大都督府,饭桌之上的气氛显得十分闷,一股压抑的气息弥漫在了整个房间,哪怕是站在了那里伺候的丫环都不敢大声呼吸,因为今夜那位一年回不了几次家的大都督回来了,而且他在等着一个人回来,而那个人当然就是他的女儿邢铃铃,邢天元大都督,整个帝都知道听到他的名字,都会露出一分敬畏的神色,可是大都督的长相却显得有些普通,已然是年过五旬,两边的鬓发都以发白,官服之上那团龙显得十分狰狞可怖,似乎就要扑出来撕咬人一般,这让空气更加的压抑了几分。
而在邢天元的身侧,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身紫色长裙,加上满头的金钗,足以说明她就是邢天元的那位夫人,她的名字叫做王亭雪,乃是出自一个名叫天南剑派的弟子,而天南剑派并不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九大门派,对于朝廷来说,这九大门派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这天南剑派只是帝都周边一个小门派,这种门派有很多,平时都是依附朝中权贵才能生存,所以也会参与到夺嫡那种事情之中去,而每一次皇权更替,都会让这些小门派洗一次牌。
“这么晚了,才回来?”邢天元脸上虽然没有怒意,可是看到邢铃铃一脸惊恐的踏入了饭堂,身边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铃铃,你去哪里了,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不回家做什么?”王亭雪也微微蹙眉,显然对邢铃铃今夜回来的时间有些不满意。
“我,我去见了一个叔叔。”邢铃铃有些忸怩的说道,心中却对周行的身份有些踌躇,但既然是爹爹的故人,叫一声叔叔也是应该。
“是哪位叔叔?”邢天元依旧沉着脸,没有说什么,倒是王亭雪的脸色舒缓了许多,身为总兵大都督,邢天元却是一个不善交际的人,但王亭雪却不同,她八面玲珑,能够与帝都之中所有贵妇打成一片,而这些帝都贵妇聚集在一起,除了炫耀一些自己男人有多好之外,就是炫耀自己的儿子女儿多出色,而她们也希望能够找到与其相配的伴侣,若是看上别人家的孩子,当然是要多走动,只是邢铃铃总是不愿意,所以令她很头疼,不过今日听到她居然会走动了,心中自然有些欣慰。
“他叫周行。”邢天元跟王亭雪同时皱眉,因为他们都不认识一个叫做周行的人。
“周周暮雨后,清白在人间,周行出自这里。”邢铃铃看着她的父母皱眉,连忙将那句话说出来,若是父母认为自己去见了一个陌生人,那下场肯定很惨,尤其是看到了那桌上,邢天元的右臂,整条右臂延伸到手肘之处,包裹着一条银色的手套,沉重的金属感之上,弥漫着一缕毫不察觉的血腥味,也许是这只手杀的人太多了,沾染了血腥气,就算是邢铃铃,看着自己父亲这条手臂,心里也犯怵。
“他在哪里?”邢天元脸上倒是没有多余的变化,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供奉殿。”
“什么?你进入了供奉殿?”王亭雪大惊失色,邢天元也是缓缓皱眉,身为帝都权贵,自然明白供奉殿究竟是什么地方,那里就是一个禁忌之地,任何人都不想提起那个地方。
“邢铃铃,你胆子可真肥,居然敢进入供奉殿?”王亭雪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之上,站了起来,双手拢袖,一副准备收拾邢铃铃的架势,而邢铃铃看到了自己父亲,只能一脸做错事情的小孩站在那里,不敢挪动一分,此时眼神希冀的看着自己父亲,毕竟这个家中,除了自己的爹,没有人敢对自己母亲说什么。
“你确定,听到的是这句话。”邢铃铃已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自己母亲那一只手,已经快要揪上自己的耳朵,而她就会将小鸡一般被自己母亲揪着转圈,这种惨烈的教训,她相信只有自己的母亲做的出来,毕竟自己母亲乃是出自天南剑派,并不是跟那些贵妇一样,出自名门望族,她奉行的乃是棍棒之下出孝子,所以邢铃铃若是犯错,打一顿那是免不了的,可是邢铃铃却也是一个皮实之人,越是打她越是不长记性,都不知道挨过多少次揍了,不过自己母亲越是揍她,她越是不怕,反倒是自己的爹爹,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她都小心翼翼的,而随着邢天元的问话,王亭雪的手也僵在了空中,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