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周行见过府君大人!”周行看到对方赶紧加快脚步走上去抱拳行礼道。
“哈哈哈哈,”这叫做毛洪的江阳太守大笑道:“久闻周侯大名,今日得见大慰平生。来,我来给你引见咱们江阳的诸位乡贤。”
“这位是江阳县令程阳。”
“见过周侯!”
“这位是江阳大族苏家的族长苏俊。”
周行一边微笑着一边和这几十号人一一相识,心中不由纳闷。他虽是一介宅男,却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听这毛太守一路介绍过来,竟是这江阳郡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这怎能不让他心惊。
他可不认为自己身份尊贵。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亭侯而已,论起尊卑来,尚且在县长县令之下,更勿论堂堂的郡守大人。
他心中的这点疑惑随着酒过三巡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在这以前,江阳郡从太守到下面各大家族,成天担惊受怕,只恐哪一日流民突然闯入江阳一郡。周行先是在德阳城下背水一战大破强悍的流民贼,又紧接着被益州刺史任命为江阳都尉,这让江阳郡很多人第一时间都以手加额,连道天见可怜,终于有这么一个可以让大家伙安心的英雄人物来给大家做靠山。
“高君侯乃是诛杀国贼沈秀的大英雄,今日能到咱们江阳为官,是咱们江阳之幸。我苏某斗胆敬高君侯一杯!”
“君侯大破流民贼,真是让我等闻之振奋,江阳郡虽小,可只要君侯所需,我等众人绝对会全力支持!君侯,我鲁某也敬君侯一杯!”
“周侯,”毛洪一来便让周行坐在自己的座位旁边,此时满脸笑容地对着周行说道:“你看咱们江阳众乡贤可否热情?”
“热情似火!”
“哈哈哈哈,”毛洪捻须大笑道:“咱江阳和你僰道侯国也就不到一百里地,顺着大江而下,还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说来真是隔江的邻居。若不是大晋规定官不出辖地,本府早想过去拜会你这诛杀国贼沈秀的大英雄。如今,罗使君既然任命你为江阳都尉,周侯,那德阳毕竟是属于广汉郡,是属于梁州管辖。在那边哪有回到咱们江阳这边好。”
毛洪这番话一说,院子里众人齐声点头应是,不少人甚至大声呼喝起来。
“哦,原来是想让我驻扎在江阳啊。”周行此时心中一片雪亮,他扭头看了一眼公孙盛,公孙盛微微点了点头,并对他使了个眼色。
周行故意沉吟一番,面露难色道:“德阳乃是屏藩咱们江阳的门户,不能不防。当然,我周行既然忝为江阳都尉,这守护江阳之责乃是份内之事。只是嘛,啧,”
“周侯有啥难处,尽管开口,江阳虽小,可也是一郡之地,只要周侯所需,江阳的乡亲父老一定会为周侯解决。”
“报数!”清晨,天色才微微透露出一点点光亮,位于江阳郡最东北角的新建军营之中便传来了几声嘹亮的声音。
“一、二、三……”
“怎么少了一个人,段誉人哪?”慕容复冷着脸大声质问道。
“连长,昨晚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段誉昨晚被公孙小姐连夜叫出去了。”
“一直没有回营?”慕容复的心此时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脸色更是难看。
“嗯,一直没回营。”
“操!”慕容复低声恨恨地骂了一句。他一大早把这些老兵,现在是训练新兵的教官们都叫道一起,其实就是想看看段誉回来了没有,听到这个让他最担心的事实之后,心中是又怒又恨。
“那些新兵蛋子,你们给我好好操练起来。谁的队伍到时考核最差,就他妈的从老子的连队滚蛋!”
“哎,连长,你说那个文工团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说叫走咱们一个人就叫走咱们一个人。”说话的人叫做周老三,也是一开始便加入了志愿军的僰道侯国的老人。
“老子也不知道那文工团是个啥玩意。”慕容复恨恨地想着,嘴上却大声喝道:“你们管那干啥,那可是君侯亲自抓的。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思,不就是那边漂亮的大姑娘惹你们眼红呗。都他妈的赶紧给老子操练去,挣些钱回自己村子里面讨一个媳妇是正事。文工团的那些,你们这群癞蛤蟆就别做梦了。”
“操,段誉那小子,五大三粗的,公孙小姐怎么就看中他了呢?真他娘的邪气。”看着那些人迅速召集自己负责训练的新兵,站在原地的慕容复郁闷地低声嘀咕道。
自打周行从江阳返回,在那些大家族的鼎力支持之下,周行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他忽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一开始好像路子就出了问题。这个世界,是大家族的世界,不是小门小户的世界。虽说他一时之间还没完全想明白怎么回事,但收到大量钱粮和迅速补满一千兵额之后,周行仅仅将乔峰一个连队留在了德阳,自己便带着剩下的人在江阳郡汉安县离德阳仅有不到一百里地的地方重新扎了一处新营。
此处不但离德阳很近,也紧靠着犍为的资中县和巴郡的垫江县。这一下,别说是江阳郡很满意,便是犍为郡和巴郡也都很满意。王瞻又主动让汝班送了几百斤的生铁过来,而巴郡太守顾平显然也不甘落后,连番派遣属下携带物资过来问候。一时之间,让周行简直是受宠若惊。
得到人员补充的他暂时不打算再多编一个营,而是多编几个连队。毕竟他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很多东西他必须都要考虑到。再说了,除了公孙舒之外,他暂时不想提拔另外一个成为新的营长。这对公孙舒不公平。而且呢,他还是想要坚持那套军官是军官,士官是士官的做法。
同时呢,在得到这么多实质支持之后,他的心情又再度明朗起来。
谁说自己是白费功夫了?
谁说自己是上杆子去帮人却没人在意了?
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在这种大好局势之下,周行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他决定趁热打铁,再度祭出宣传这个大杀器。
而且上次在德阳一场大战下来,别说是公孙舒这种自幼有着悠久军事传统出身之人,便是周行这种外行也看出了长枪方阵的很多问题出来。他之所以自己当时并没有站在第一线杀敌,就是想看看他照葫芦画瓢弄出来的东西面临实际之时还有哪些问题。
机动力不足,长距离攻击效果很弱。
尤其是长距离打击。
对方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组织严密的方阵,急刻间想不到应对的办法。可周行和公孙舒事后一讨论,便想出了几种破这种密集方阵的办法。
最有效的思路便是机动作战,不和这种方阵打近身。只要用硬弓,或是集中一些大力修士用投掷性武器攻击,保持好距离。以周行现在的人员配置,怕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这种方阵就要崩溃。
他能想到,那对方就一定能想得到。碰到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没有人是大傻子。
周行在和公孙舒讨论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当年在上洛听大家最喜欢说起的当年破虏校尉马隆在上洛大募修士的事情。马隆从一开始就定了一个标准,那就是优先招收可以拉得开号称大晋最强军国利器的五石硬弓。这事以前在周行的脑海之中就只是一个故事,现在他想到这事突然间便有了一股明悟。再结合他两世为人知道的种种历史,心中突然间便明白了一件事情。
远距离打击乃是战场之王。
马隆便是靠这些能拉开五石硬弓的五千多修士便横扫雍凉二州,前后击败凉州反叛氐蛮数十万人。周行心中明白,自己的这种方阵碰到马隆那种打法,只能是被动挨打,没有一万人冲阵,怕是连对方的身都近不了。
甚至他可以说,没有几千甚至上万骑兵冲阵,对方这种打法真是可以几乎无损。
以凉州氐蛮拥有的马匹之多,和马隆作战半年,最终才让马隆损失了一千多修士,可见马隆的战术之成功。
可五石硬弓的制作整个天下只有朝廷会。周行一想到这事,不知自己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他虽然也知道一种号称神臂弓的结构图,但该用什么材料制作才能将弓箭射那么远,他脑海之中却没有任何头绪。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人!
上洛修士如云,马隆当年又是晋武帝皇甫炎亲自下令让其在上洛征募修士,这才让无数修士趋之如骛。
学好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自古都是如此。
每每想到这一点,周行心中便会泛起无力感。这次虽然江阳郡第一时间便将他的兵员余额补满,可不出他所料,依旧没有一个修士。
没有修士愿意屈尊来他这一个小小的都尉下面做一个小兵。
而在大晋的官职上面,都尉几乎就已经是最小的官职了。至于下面的什么曲长什么的,那根本就不算朝廷的编制。
没有朝廷的编制,便是平民都不愿当这个兵,更不要说什么修士了。
而靠他自己在平民之中挑选出来有灵脉的人进行培养,一是他没有那么多的灵谷,二便是修炼要花费太长的时间,便是乔峰那种悟性过人的,又有他在一边指点,这才刚刚入了门。
弓箭之事,江阳郡太守毛洪已经给他拍了胸脯,可这修士的事情,周行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忽悠。
周行能想到的便是这一招。
靠宣传靠文艺作品来忽悠年轻气盛的修士加入进来。
“奴家本是绵竹人,手缝鸳鸯思情郎。藤床纸帐朝眠起,沉香断续玉炉寒。佳期已定日犹长,何日鸳鸯双息交颈眠。”
一处宽敞的营房之内,一名身材修长身着长裙的美丽女子正一边做着刺绣的动作,一边轻声唱着内容惹人遐思的歌曲。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辛婉。
那日周行援救德阳之后,她因为父亲哥哥的缘故,第一时间跟着公孙嫣凌普等人带着伺候她的几名下人帮着照顾伤员,用努力做事来弥补自己父亲哥哥那说不出口的错误。原本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在经历了离家出走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早已不是那个傻白甜了。再跟着公孙嫣忙乎了好几天之后,她竟然逐渐喜欢上了这种充实的感觉,成天也学着公孙嫣的样子女扮男装和她厮混在了一起,在军营里面忙乎来忙乎去。
不过她的性格相比于开朗的公孙嫣来说,还是腼腆柔弱很多,事事都是以公孙嫣为主,倒似成了公孙嫣的跟班一样,但她完全不在意。让她更奇怪的是,她的父亲和哥哥仿佛没看见此事一般,对她这般行为是不闻不问,这让她更是心安理得起来。
自从那日之后,她父亲辛苒再也没提过什么远迁荆州的事情。这种事情原本就不是他们一家的事情,不仅仅是辛家整个家族,还有很多她家一起同乡里的,甚至现在德阳县的很多家族,人数总共足有两千多人。按照她哥的说法便是,只有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便是远迁,一路之上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到了荆州之后,大家结营自保也绰绰有余。
自周行赶到德阳之后,刚开始她还是担心受怕,害怕周行等人知道她父亲背地里偷偷干的那些事情,也害怕她父亲继续偷偷摸摸干那些事情。只是在她留心观察几天后,自己也慢慢放下心来,她甚至有一次听到她父亲大骂他哥哥辛辉,说有僰道庶民精佳军在此,德阳稳如泰山。
公孙嫣在得到周行给她布置的文工团新任务之后,找上辛婉,两人忙乎了几日,又拉了辛婉平日里相好的几个小姐妹还有各家家中伺候她们的一些丫鬟什么的,倒是凑了不少人。众人试了几次,一致认为辛婉嗓音最好,这大戏的女主当由她来做。
原本以她腼腆柔软的性格,是上不了这种台面的。可这事原本就是由她和公孙嫣一手组织起来的,而公孙嫣需要忙乎的事情更多,她推脱不掉,咬咬牙也就硬顶了上来。
这歌词她听说是周行和公孙嫣两人商议着写的,刚开始看的时候,她那几个小姐妹是笑成一片,而她却是羞红了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