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聊着，夜更深。
于茉莉穿着大衣也感觉到了些凉意。
但她还是把大华现在的财务状况跟收购学校的意向完整表达了出来。
谈判侧重点，教师安置。
她懂他。
骨子里的东西，外在侵蚀太多，也无法磨灭。
他想卖，可以卖更高的价格，随时有人觊觎着他学校这些地皮，建筑物。
刘晨阳沉默了片刻：“其实不想卖给你，会感觉有点奇怪。可除了你，也不知能放心去卖给谁。以后的事我考虑不那么远，你说的我也不见得全信。”
“只不过，我作为学校的投资人，至今已算做到仁至义尽。所以就这样，我卖给你，抽空把报价给我。”
于茉莉直言：“你可以直接说你心理价格的。阳哥，咱俩谈事儿若跟旁人般按部就班，我也会很难接受。”
“我有今天，我妈能放心把事业全交给我，跟你有很大关系。不说知恩图报，至少双赢的基础上，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三十亿。”
刘晨阳直言。
“比我预期还低了一些。行，我尽快先给你，留个账号给我。至于其它手续，估计你也没太多时间亲自办理，授权给我法务吧！”
刘晨阳惊讶她如此痛快，少顷也不惊讶。
大华市值千亿级，这两年发展顺风顺水。
三十亿，对于公司投资部而言，实则还是个小项目。
他估计如果不是自己跟于茉莉之间这些复杂的过往交集，这项目于茉莉都未必会亲自过来。
“唉，感觉身边所有人都比我厉害了。”
于茉莉拢了拢大衣，退步直面着笑：“你有没有后悔，没娶我。那会我魔怔了，你敢娶，我啥都敢给你，啥困难都敢趟。”
“当然后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生命中每一个错过都是遗憾。可也因此而真实，于茉莉就是于茉莉，属于天海市的商界新星，不属于一段幼稚的过去。”
“徐璐会不会压力很大？你身边很多异性，貌似都比她成就要厉害。”
“肯定有压力，但这份压力我只会比她大。她没你这种先天拥有的起点，能把公司做到十几二十个的市值，已是难能可贵的成就。现在因为我，这份成就没了。”
“所以给她找了点事做，就担心她胡思乱想。我还是挺相信她，敢舍一定有得。”
“看来我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刘晨阳笑，看她停步，自然把人抱在了怀里。
“每个人都不信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我信。咱俩这种没暧昧，却互相了解的人，不就是朋友嘛。走啦，太冷，我也要回去休息。”
于茉莉身体僵了下，重重回抱住了他，久久未语。
眼镜上出现了雾气，是体温跟冷气伴生。
“阳哥，我真的特别羡慕她……”
“她也羡慕你，对吧。”
刘晨阳拍了拍她背部，搂着她肩膀，把人塞到了车里。
开着她的车，将人送到家，才在附近找了家酒店。
……
一晚，睡的踏实。
第二天一早，他就联系了本地一家经常合作的法务公司，将学校股权的事情委托给了他们。他自己，则抽时间去跟董兰君见了一面。
她没啥变化，就是气色比以前好，气质比以前凌厉。
所经营的启航健身俱乐部，俨然是这两年健身行业的新贵。
徐璐交代他长点心眼，别太信任旁人。
他听进去了。
可若董兰君都信任不了，那感情可太过廉价，人情太过淡薄。
从小，到现在。
她没坑过他一次。
如果现在坑了，那就坑了吧！坑一次不多！！
办公室里，董兰君早知道他要过来。
她成熟了许多，从刘晨阳有孩子后，心境就较为平稳，徐徐发展着事业，心无旁骛。
她见过那俩孩子。
自己连徐璐都没争赢，更争不赢那两个她看了都想抱抱的孩子。
所以，还能偶尔毫无隔阂的见见面，挺好。
“领导，要不要领你去财务看看？”
她起身倒了杯茶打趣。
“我对财报没兴趣，主要想请你吃顿饭，看能不能提前预支点生活费。”
董兰君看着他喝茶，陪在办公楼里参观。
“生活费你就别想了，我说了再给我两年时间，等上市后，生活费可以自取。现在嘛，我只能当你债主，不可能把公司的钱大笔拿给你。话说回来，股东都有基本开销保障的，难道不够你用？”
刘晨阳踏上了一台办公室搁置的跑步机，将话题从工作上绕开了。
董兰君点支烟了，让了一支给他，站在一旁往窗外看：“想想做梦一样，我竟然能把公司做成这样……要知道我以前的理想，仅仅是呆在荣城那一亩三分地，早点把银行贷款还掉。”
“我也像在做梦，最不看好的行业，成为了最后的保障。”
“少在这说些没营养的话，中午吃什么。”
“吃点贵的，我请你。”
“那就，日料。”
“行，走吧。你有朋友的话可以一块招呼着，我不嫌多。”
“你着急忙慌的吃饭，下午还有事啊？”
“当然有，还要往律所跑。债务要处理，学校的事要弄顺……”
董兰君讽刺：“然后还要安抚一众红颜知己。”
“你不就是红颜知己么？我就想请你吃个饭，安抚你啥了。”
“晨阳，北美那边真没麻烦了吧。我看洛伊丝那种人，有点疯魔的趋势，最近新闻上跟她联系密切的几个财团，情况都不太好。”
“以后悠着点，别招惹那种被爱上容易导致事故的病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于茉莉，被你甩了还在新闻上帮你澄清。”
“我在天海偶尔还能赶巧跟她吃顿饭，真挺佩服她，改变竟能如此的彻彻底底。谁能想象，现在的大华董事长，不久前还在新闻上用自污的方式去抹黑过另一个男人。”
“当然，徐璐也挺难得。闲言碎语铺天盖地，还能在这时候毅然为你卖掉公司……我真怕你这种桃花太浓的人，将来会反噬。”
“你可从来没承认过徐璐。”
“我现在承认，因为我自认未必能抛弃世俗，做到她那一步。设身处地，或许不会落井下石，但没隔阂是不可能的。可看你的状态，你们俩关系应该还挺好。”
“她比以前要成熟的多。”
“不成熟也被催熟了好吧，谁摊上你这种老公，不把头发给愁白。到处是对手，到处是关注，她又不可能永远年轻，你却至少能年轻到五十岁。”
“你在这说教呢。”
“太久没见，关心你嘛。那么多年风风雨雨，像咱这关系的能有几个。”
“吃饱了再关心，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