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下惊恐叫声,刺破寂静的黑暗。
左坤民忙按床头的开关,坐起来看。眯眼透过刺目的光,看到刘小尘脸色煞白的蜷坐在床头。
“你怎么了?小小。”左坤民哑音问。
刘小尘深呼吸两下,伸手捋一把额前的碎发,摇头,气弱道:“我忘了你在我身边,你刚才碰我,我以为屋里进人了。”
听完,左坤民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胳膊,抱住她。一抱,才发现她后背的棉布睡裙有些潮湿,顺摸上去,露出的后颈全是细密汗珠。
“快躺下,别感冒了。”左坤民拥着刘小尘躺下。
躺下后,刘小尘往左坤民身上贴了贴,感受他温热的皮肤。不说话,静等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对不起,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没给过你真正的安全感。”左坤民突然说。
刘小尘微仰头,看着左坤民的眼睛,语气平缓地说:“我真的只是还没习惯身边有人,我们在一起四年,这才第三次同床共眠。”
“这么少?”左坤民皱眉想了一下,道:“沈阳一次,上次在北京一次……哦,好像是真的,原来,我这么渣。”
听到左坤民认真地说自己‘渣’,刘小尘笑了,道:“前两次,也没觉得跟你整夜在一起有什么。但经历过昨晚,我突然就明白,跟你整夜同床的好处了。”
“什么?”左坤民好奇地问。
“杭州冬天没暖气,我每晚必须泡脚十几分钟,晚上睡觉才能暖过来。否则,第二天早上半个身子都是凉的。但昨晚有你在,我一直都是暖的。”
左坤民苦笑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功能差不多就是暖脚瓶,电热毯?”
“可以这么理解,要不,真的是一个人睡觉更自由舒服。昨晚前半夜,你一翻身,我就醒了。睡熟后,又忘了是你在我身边。你一碰到我,我就吓醒了。”
“所以,这段时间,你不是每晚都跟沈良在一起?”左坤民疑问。
刘小尘推左坤民一下,反问:“你以为呢?”
“我……”左坤民说着,神色有些不自在,低声道:“我看到你脖子上的痕迹,我以为,你们早就……”
“没有!”刘小尘肯定地说,娓娓道:“我跟他没有,但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和他的感情还没成熟,你再次出现。”
左坤民再次紧拥着刘小尘,闭目深呼吸,柔声肯定道:“以后,每一个夜晚,都会是我在你身边。”
说着,床头柜上,刘小尘的手机亮了。
左坤民长臂一伸,抓过手机来,看到时间已经是早上7点半,有一条渡娘发过来的微信。
“诺,你的微信。”左坤民递手机给刘小尘。
点开看,渡娘发来信息:‘醒了吗?来餐厅吃早饭。’
‘好的,马上过去。’刘小尘回。
他们起床,洗漱,换衣,下楼。
一出门,满眼白茫茫,脚印都没一个,空气寒凉。左坤民忙垂手,抓过来刘小尘的手,紧握着。两人踩着厚实的积雪,‘咯吱~咯吱……’地慢慢走。
来到热腾腾的餐厅,渡娘正在盛青菜粥,笑道:“雪大,我没让芬姨没来,我做的早餐,比较简单。”
“谢谢!”刘小尘说着,掀开蒸锅,热腾腾的白色水汽飘升,水汽稍散,看到里面的食物,玉米、鸡蛋、包子等。拿夹子,餐盘。
左坤民在一旁,端盘子,她们盛的粥、食物、小菜,一一摆放在餐桌。
摆好早餐,他们三人各自安静吃饭。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饭后,渡娘说:“你们别走,呆会儿,咱们一起喝茶。我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
三人一起忙碌。洗碗、刷锅,打扫卫生。搬红泥小炉到餐桌,生火,烧水,煮茶,烤小橘子和板栗。
渡娘淡淡地说:“我决定暂时关了疗愈中心,休息一年。”
“为什么?”刘小尘惊讶地问。
“一方面,做疗愈的这几年,我消耗很大,确实身心都累了,想休息调整。另一方面,多年的心结解开了,我突然有了动力,想再去探索一下自己的可能性。”
左坤民问:“你想做什么?”
渡娘摇头,道:“暂时还没好,目前只是想随便走走看看。第一站,想去西藏转山。”
“冈仁波齐吗?”刘小尘问。
“嗯!”渡娘点头,平静道:“我好像跟你提起过,据说,转过这座山后,身心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转变,我想试试。”
“不去北京,看看你的父亲吗?”左坤民问。
渡娘平静的神色,顿时有些忧郁,低头不语。
左坤民继续道:“你父亲的头发全白了,虽然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但听智明说,你父亲常常大把吃药,智明偷偷查了那些药,是治疗肝脏的药物。你最好带你父亲,全面检查一下。”
渡娘红了眼,深呼吸几次,抑制悲伤的情绪,点点头,道:“好,转山前,我会先去看看我爸。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左坤民举杯喝下一盏茶,看向刘小尘,道:“医生说我现在不适合工作,让我休息两三个月。我打算带小小,回她老家,在那里休息。”
“妍妍和小续呢?”刘小尘急问。
左坤民道:“我跟畅畅商量过了,她会留在北京,照顾两个孩子。这个家,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我们都应该有所承担。”
渡娘起身,给左坤民沏上热茶,又把烤好的小蜜橘夹一个,慢悠悠剥皮,笑道:“看到你有今天这样的转变,我很开心。看来,真如你的星盘,你的月亮落在第七宫婚姻,你能在婚姻中感到满足和舒服。”
左坤民笑了,饶有兴趣地说:“听小小说,你懂占星,帮我看看我的星盘。”
此时,渡娘剥好了一颗橘子,自己吃了一瓣。点头道:“嗯,好甜。”然后分成三份,先递给小小几瓣,又递给左坤民几瓣,自己剩了两瓣。
“我看星盘,可是要收费的,你的,得加钱。”渡娘认真地说。
“呵呵。”左坤民开心地笑了,道:“好!回头,给你寄张支票,你随便填。”
渡娘吃完手里的橘子,拍指尖沾着的细小经络,不急不缓道:“我先说你星盘中,两点比较重要的。第一,你的太阳在十二宫。这意味着,你今生的灵魂目标,是为集体奉献,牺牲自我。”
左坤民正低头剥板栗,听到这儿,停下来,看着渡娘。
“这一点,我不用细说,你自己有体会。你能力强,责任重大,常常忘我的工作。这是太阳给你的能量,不以你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第二点,你要当回事儿,你十二宫上还有一颗木星。”说着,渡娘口吻变得谨慎。
‘噼啪’一声,一颗烤熟的板栗爆开了,大家都微微一怔。
“木星落十二宫,有好坏两个极端。好的是,如果有人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不必动手,上天自会惩罚他。坏的是,老天对你的道德要求很高。你绝不能做坏事,一旦做了,会立马有现世报。”
听着,左坤民皱眉点头,自言道:“你说得很玄学,但以前的事儿,好像真的验证了这一点。坐到我这个位置的,很多人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依然好好的。而我……真的是,一做错事,立马有惩罚。”
渡娘突然转向刘小尘,道:“所以,小小,你不必担心他以后会做伤害你的事,他知道这一点后,以后肯定会更加谨言慎行。”
刘小尘扑哧一下笑了,道:“姐姐,你这是替我警告他吗?”
……
一上午,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很多话。
是告别,是祝福,更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