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过来。”
张霄走出厅外,随手指了一个站的最近的古惑仔,就像是被死神点名一样,染了一头黄毛的半大小子吓得差点没站稳,只差眼泪鼻涕一起流。
他现在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去染一头极为显眼的黄头发。
“大...大老,我还未入长兴社堂口,只是个蓝灯笼,什么都不知啊。”
“会开车吗?”
黄毛一愣,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眼看着长兴社覆灭在了眼前这位年轻人手上,本以为自己惹了他不顺眼要被顺手收拾,没想到竟然问这个。
“会。”
“那行,去摸把钥匙,载我去九龙塘。”
看着腿软的踉踉跄跄进到大厅后呕吐不止的黄毛,张霄也有些无奈,这条街两头都被古惑仔堵得严严实实,出租车的影子都看不到,他总不可能走路去九龙塘。
张霄等待的时候,就这么直愣愣站在街上,连徽都没有的警帽早就被他扔在了一旁,但就是这般随意模样,也让两侧几百个古惑仔动都不敢动。
长福酒楼玻璃门里,映着红光,纵使经历过大场面的老四九也心里发憷。
见过乱刀砍死的社团龙头,见过暗枪爆头的帮派骨干,也见过上千人提刀火拼,但唯独没见过单枪匹马闯进社团陀地还能全身而退的。
眼前这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警察,腰中没枪,但他的威慑力比枪还要来得让人害怕。
黄毛跟死了家里人似的,苦着一张脸,他不知道张霄去九龙塘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害怕惹了张霄不高兴,丧命当场。
要是知道是载张霄去找合兴社太子的,估计他宁愿把自己双腿打断,也绝不敢做出这般事情。
“阿s...大老。”黄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张霄为好,“车备好了,你点方向,我绝不多嘴。”
张霄仍旧是上了副驾,黄毛手抖的厉害,钥匙都插了两三遍才对准,一打火,黄毛连头都不敢偏,结结巴巴的说道:“去...去九龙塘哪边?”
“一直往山上开,到顶。”
黄毛找准了方向,车灯亮起,朝着前面堵路的人滴滴打着喇叭,很快人群便让出一条路来。
狼头辉的丰田皇冠喷出一蓬尾气,轮胎踩着地一熘烟便开出了骏民街。
剩下的几百号长兴社的成员见张霄终于离开,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随即便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有胆大的冒着头瞟了一眼酒楼大厅,便立即吓得面无血色。
“草!老顶死了!”
“强哥,松哥,飞哥都死了!”
像是一声惊雷,炸的众人耳朵嗡嗡直响,几乎是下意识望向张霄离去的方向,可只能看着点点尾灯渐行渐远。
就像是做梦一样,一个面生的差老独闯长福酒楼,一人挑翻三大红棍和一个白纸扇,而后更是潇洒的扬长而去。
众人此时心里面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长兴社完蛋了。
有机灵的已经开始盘算带着这个消息去过档到新记或者东英社,说不定大功一件,就有可能扎职。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显然是改装过的发动机肆意的发出轰鸣,而后一个急刹停到了路边,车窗摇下,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探出头来,“喂,这么多人,给老顶贺寿?”
说着便打开了车门,从后排扯出四个人来,头发凌乱,泪眼婆娑,分明是两对母女。
“我超额完成任务啦,老顶在哪?”
目光扫过安静的可怕的人群,终于是落在了长福酒楼被打碎的玻璃门上,意识到不对的古惑仔心里面一惊,几乎是跑着到了窗外。
“挑!事情大条了!有人话过龙头咩?”
无人接话,这位长兴社的草鞋急的跳起脚来,“来不及了,我开去合兴社陀地见龙头!亲自同他讲!”
......
观塘警局,白炽灯照的大厅通明,两位穿着便衣的o记办事人员看着拷在椅子上的火仔,有些不敢置信的扭头朝着身边的查叔问道。
“他真是和报摊老板斗殴伤的?”
查叔一直盯着出车的车库,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自己问他好了。”
显然不相信查叔说的话,他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强调了一遍,“他是社团草鞋,独彩加身啊。”
“我当然想把他抓进监狱,但你也知道,我们做事要将证据。”
o记的人点上了一根烟,而后又递给查叔一根。
“那些社团养的律师早就把法律蛀透了,今天晚上抓紧去,明天还未食早茶就能保释出来,我不想白忙活。”
查叔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自己掏出上衣口袋的万宝路,“我知道的,不过这件事情还真就是这么简单。”
见两人根本不管自己,火仔有气无力的嚎了一句,“喂,阿sir,有没有搞错。”
“我都认罪啦,人是我打的,报摊是我掀的,就连那些现在还躺在街角的我的小弟,也是我打的,帮派内斗。”
火仔一股脑把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
“还有啊,翠华街上地下赌场是我开的,马栏也是我的产业,我平时抽水,还放高利贷啊,这些够不够判刑?”
在警局坐了快一个小时,除了照例巡逻的,其余一个人也没出动过。
火仔对长兴社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要是张霄出事,狼头辉早就联系警长安排人去扫尾,警局哪里会这般安静。
简直像是太平间,关着他火仔的太平间。
也就是说明,张霄并没有出事,那出事的人显而易见,就是长兴社啦...
火仔打了个寒颤,自己这番模样没办法跑路,又不敢进九龙城寨,现在摆在自己面前唯一能活命的办法,就是蹲监狱。
o记的人见惯了胡搅蛮缠的,也见惯了死不开口的,像他这般坦率认罪的,除了替别人顶罪的童党,还真是从未有过。
“好啊,好胆气,既然你认罪,那我们就按照流程走,你有权利通知你的律师...”
“不用了阿sir,我只想今天晚上住进医院,明天一早就去赤柱报道。”
长兴社的律师?恐怕今晚过后连长兴社都不会存在了。
火仔可怜巴巴的望着眼前三人,语气像是在乞求,“在这之间,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