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并未听见背后林月瑶说话,而是径直出了屋子。
除了乌铁石是大当家之外,这山寨之中另有六个当家。
起初听闻乌铁石一声呼救,六人当即领了弟兄循声而至,见赵汗青横刀门外,竟被赵汗青一身虎威吓住,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终是六人当中救人心切,不敢耽搁,叫人杀了上去!
顿时,众贼人蜂拥而上!
赵汗青的五虎断门刀在玄空堂的时候并未展露太多,倒是在此时此刻,大显神威!
加上这二层廊内,易守难攻。眨眼之间,赵汗青不过几招便放倒十一、二人,使得宵小不敢近身。
赵汗青手下留了情,并不想造下太多杀孽,但也由此看得出赵汗青刀法精妙,出刀的力道也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只使这些人受伤不起,到底是留下条性命。
不过此等情形看了,倒是更令人胆颤心惊,尤其是听得这哀嚎遍地,好些人心里都不由得想着:“倒不如来一个痛快......”
此时沈渊出了屋来,见此情形,朗声道:“乌铁石已死于我这剑下,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说罢,只听这周围一片哗然,更有些喽啰连刀兵都松了手,掉在地上。
六人见状不妙,当即便听得其中有人道:“不用怕,咱们人多势众,官府都拿我们没有办法,岂能让这两个蟊贼看轻了咱!索性与他们拼了,给大当家报仇,谁杀了这两人,老子赏他个娘们!”
说话之人站得靠前,沈渊当即冷笑一声,募地向前踏出一步!
只听得一声清吟,北冥剑那玄色剑身瞬间从两个喽啰之间掠过,同时沈渊内力一震,两个喽啰顿时只觉有股真气将自己逼退!
随即听得“噗”一声闷响,只见宝剑直接从方才说话那人的胸前穿透而过!
那人话方说完,只觉一股凉意从胸前达至全身,随后便是一阵剧痛!
眼前渐渐模糊,身上那股子剧痛也渐渐轻了许多,只是也感觉自己胸口闷堵的紧,让他使着全身的力气喘息着。
慢慢低头看着那玄色剑身,一口鲜血从口中呕了出来,再没了动静!
眼下六个当家之中,转瞬便少了一人,实在让人瞠目结舌,看着沈渊慢慢抽回剑来,手臂一震,那血迹顿时溅落在地上,再看剑身之上,滴血未沾!
他们原属丐帮,虽然那谢大有人品不济,但手底下的人终究还是有些义气人物。
余下五名贼首,当即便有两人叫嚣着,要为自家兄弟报仇!
只不过,身后那些喽啰早已吓破了胆,没有一人妄动,那两人气愤不过,大骂众贼人皆无义之辈,随即便要与沈渊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都是徒劳而已,沈渊连出两剑,这两人立刻便倒地不起,旁人以为死了,可赵汗青一旁细细观察,见这二人还有微弱喘息,不禁暗暗点头,心道:“沈兄弟果然仁义,不似公冶前辈那般。”
此时沈渊看向众贼人,道:“尔等作恶多端,本来死不足惜,但沈某也不想妄造杀孽,若是束手就擒,我等只诛首恶,留你们性命!”
众贼怔然,纷纷面面相觑,不过安静片刻,便听得底下有人小声议论。
沈渊大有深意的瞟了眼余下那三个当家的,只见那三人已然是乱了阵脚。
“凭什么我等弟兄就要给你们几个卖命!”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声音颇大,顿时引起一阵哗然。
“对!老子也是爹娘生养的!”
“咱们降了罢!”
“一直这般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我家乡还有家小,早知如此,我便不入这狗屁的丐帮!”
“甚么江湖义气,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让咱们尝过一点甜头!到头来只会让咱们送死!”
“不错,这刀头舔血的日子,老子是过的够够的,只要能活命,怎么的老子都愿意!”
“正是如此,我等不过受了蛊惑威胁,如今只要咱们杀了首恶,到底是我等的功劳!”
他一言我一语,一时群情激愤。
只见得那三个贼首渐渐被众人围在当中,随即听得其中一名贼首惊恐喊道:“尔等是吃了豹子胆么!敢对我们动手!”
又听得人群里有人喊道:“休要与他们废话,杀了他们!”
不过片刻,这三人再没了动静,只有地上一股鲜血从众人脚下淌了出来。
沈渊也是颇感意外,他本意不过是想让这些贼人不要妄动,那三个领头的贼首岂会是他一合之将。
可他一番话,不知为何却是让这些贼人起了误会,虽然是省得自己动了手,但见得这般情形,只叹这人性之恶,实在是丑陋的紧。
赵汗青在身后看向沈渊,也不禁打了冷颤,心道:“沈兄弟不似这般会玩弄人心的恶毒之人,怎么会三言两语就使得这些人......”
似是感到身后目光所至,回过头来,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过起来,叹了一声,道:“这世间最毒最丑的,恐怕只有人心罢。”
赵汗青不置可否,但瞧沈渊脸上神情,又不似有意为之。
但听得沈渊所言,心里头也是一番唏嘘。
“一念为善,成佛,一念为恶,成魔。”
赵汗青道,“这世间的善恶说不清,谁都做过恶事,但也都做过好事。赵某坚信人心本善,便不会误入歧途。”
沈渊闻言沉吟了片刻,点一点头,并未言语。
此前林月瑶安抚好那两个嬷嬷后,听得外面动静,也走了出来,将众贼反水,杀了三个头领全看在眼中,道:“沈大哥,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交送官府,”
沈渊将头转了过去,看向那些贼人,“大明有律法。”
随后指着地上那两个被沈渊击晕过去的当家,冲着那些人道:“我见他二人有些义气,欲留他二人性命,你们先将他二人绑起来,随后都自负双手,随我下山去。”
“好汉爷爷说,留我等性命,如今叫我等绑了手,随你下山,这又何意?”
沈渊道:“若放你等自去,只怕你们有人会继续作恶,故而叫尔等自投官府,如何量刑定罪,自有律法。尔等或是被迫,或是受了蛊惑,”
说着,指了指那地上几个贼首的尸身接着说道,“如今更有功劳,想必活命不难,除非你们其中有人如谢大有、乌铁石那般恶行昭彰,即便侥幸逃了此劫,他日也必遭报应。”
有人不服,咕哝了一嘴,叫沈渊听了声去,沈渊当即便沉下了脸,道:“若是有种的,便大声说出来,也让我等听听!”
“说便说,”只见一个汉子站了出来,“俺们随你去官府,还是要吃牢饭,少不得挨顿板子!若当真听了你的,岂不是自找罪受!”
这话说完,倒是引起一番议论。
只是沈渊手中宝剑握在手中,寒意逼人,使得这些人不敢大声,生怕那句话不对,便丢了性命。
“那你想如何?”
沈渊不紧不慢,只看着说话之人。
那人吞了吞舌头,卯足了胆子,横道:“你们不过三人而已,俺们若是齐心将你们三人杀了,再各自散去,到时候天大地大,谅他们官府有通天的本事,也寻不到俺们踪迹!”
“此言有理!”
这席话顿时便引起众人响应,一个个变了脸色,目光狠辣,只如野狗。
林月瑶见状轻抿朱唇,看着这些人如同疯魔了一般,不禁柔声道:“诸位怎么还是执迷不悟,眼下尔等受了罪罚,他日便免了老天报应,否则谁又能知道,这报应会落在你自己的身上,还是会落在妻儿老小的身上!”
此时情形对于沈渊等人来说,实在危急,倘若这几十人一拥而上,自己倒还好,可却是无暇顾及林月瑶和屋中那两个无辜的婆子。
好在林月瑶的话,使得其中一些人有些迟疑。
沈渊见状,瞧见方才那说话之人还在鼓动众人,顿时狠下了心。
突然一剑横扫,吓得前头几人立刻便退至一旁,沈渊这一招看似凶悍,可却是虚招,见人群当中露出空隙,眨眼之间便冲到那人跟前,抬手斩下!
头颅坠地,寂静无声。
血溅到沈渊脸上,他却面无表情,只高声道:“谁若敢不从,下场便如此人一般!”
见得如此惨状,楼上楼下的贼人惧于凶威,纷纷扔了兵器,按照沈渊所言而做。
虽然此刻寨子中的贼人,大都已聚在此处,也有约莫二、三十人四散而逃,往山下而去。
此时山下公冶和在车与内假寐,二十余明虎啸堂的弟兄也在这茶肆内休憩,只等着沈渊、赵汗青下山来。
忽然听得远处一阵马蹄声,虎啸堂的一个趟子手远远望去,只见一队官军策马而来,而一旁竟还有几个穿着道袍的武林人士,其中有男有女,只从着装上看,倒是极像华山派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