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情形瞬息万变,海觉大师再与仇翁交手之前,殿内众派掌门正各自调息。
玄空堂主骆飞鸿悲愤不已,只恨眼下无能,不能手刃仇人,与天罗帮拼一个你死我活。
一旁青云子也是喟然长叹,如此变故实在是出乎意料,事已至此,便是再蠢的人也知道这幕后的黑手,无疑便是天罗帮。
崆峒八堂,竟有三堂堂主背信弃义,更是筹谋已久、包藏祸心,到如今突然发难,以致崆峒派遭此大劫,实在令人唏嘘不已,只叹这人心难测。
青云子先是看向祝九袋,暗道:“这厮上位又何尝不是小人之举,”转念一想,“不过谢大有死不足惜,祝九袋也算是匡扶正义,不过如此手段却是令人不耻。”
回头看了看各自闭眼调息的四老,青云子顿时心中起了疑,他清楚记得,这场屠魔大会,四老亦如公羊叟那般力主操办。
四老想来不见他青云子放在眼中,只作晚辈对待,说话也常常颐气指使,趾高气昂。
这些青云子心如明镜,好在青云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且四老的确是他长辈,也不好不恭敬。
唯有那一次,四人力主操办这场屠魔大会时,说话甚为恭敬,青云子当时还只道四老一心为武林太平,心怀慈悲,故而应允。
现下想来,所谓事出非常必有妖,四老这般作法必然有其目的,青云子目光落在四老身上,暗忖:“只是眼下没有证据,看来我也须多留个心了,待此间事了,到底要探一探这四位师叔究竟是何面目!”
四老有所察觉,睁开眼来,便听青松真人问道:“掌门,有何事?”
青云子面不改色,叹息道:“崆峒派逢遭此变,实在令人唏嘘,天罗帮来势汹汹,只怕这一个崆峒派还填不了他魏墨的口,故而我等也要小心,当抓紧选出一位盟主出来!莫要忘了,骆掌派生前也与我等说过,还有那那劳什子的拜火教虎视眈眈!”
青松四人听了话,也不住点头称是,青松真人道:“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比武来选只怕是比不成的,不如众人推出一位足以服众之人做这武林盟主。”
此话一出,贺冲云也道:“青松道友此言有理,这武林盟主之位,不知青松道友认为何人当得?”
青松抬眼看了贺冲云,微微笑道:“贫道以为,盟主之位自当有德者居之,且须是年纪尚轻、同时又老成持重之人。”
莫问空冷哼一声,道:“青松,你怎不直接挑明,这盟主之位便让他青云子来做?”
白鹭师太寒着脸道:“莫问空,不是我家掌门,莫非还是你不成,也不照照自己,何德何能?劝你收了那些没用的心思,这盟主之位,落到谁的身上也落不到你这厮的身上!”
“啧啧,”
莫问空听了这话,倒也不及,只是笑道,“莫某自知无德,岂敢有那非分之想,倒是你们四个,心里头打的甚么算盘只有你们四个清楚!”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四老登时变了脸色,不逆禅师气得咬牙,若非眼下使不出丁点的气力,否则这殿内又是一场大战!
青松真人沉声道:“莫问空,休要胡言乱语,我等四人一心为公,绝无私心,倒是莫掌门,句句诛心,也不知你到底是何居心!”
晓月道姑也附和道:“正是,我七大派向来同气连枝,你莫问空如此挑拨,难道是要七派成仇么?”
莫问空气极反笑:“这罪名某可当不起!哼!”
青云子见状,心头大恼,当即呵斥道:“都住口!”
白鹭师太正要张口,却见青松真人抬手止住,四人不在言语。莫问空虽然心头不快,但凭心而论,他看着青云子还是很顺眼的,他如此咄咄逼人,无非是看不惯峨眉四老罢了!
贺冲云在旁看得亦是不住摇头,心想着七大派如何变得这般离心离德,暗自发问:“莫非这江湖平静的太久,终是要起风了?”
此时汪直也暗恼不已,心里大骂:“事到如今,别人都杀上门来了,不想应敌之策,还想着甚么狗屁的盟主之位!咱家才是冤枉,凭白受了连累!”
此前这些人险些动起手来,可那七草酥骨散毒发,成了眼下模样,汪直大骇,不由自主运起内功来,不想亦如他们一般模样,如此一来便是沈渊也知道他会武功的事,只怕以后想瞒也瞒不住了!
就在这时,禾南絮倏然进殿,汪直眼前一亮,忙道:“絮儿姐,你怎的来了,外面情形如何?沈大哥眼下如何?”
禾南絮知道此前汪直所作所为,心中有气,但眼下见他一副担心模样,沈渊又不似作假,不由暗叹实在摸不透此人心思。
不过眼下他心存好意,倒是正好。
禾南絮朝他点了头,并未行礼,只是朝着各位前辈揖了万福,又将外面情形如何说了一通。
不过,殿内这些人多少能闻得外面声响,也能大体猜得出发生何事。
禾南絮道:“眼下情况危急,晚辈此来是想向各位前辈讨个信物,眼下虽然中毒这居多,可到底还有没中毒的弟子,此时正当团结一心,同仇敌忾,望各位前辈应允!”
贺冲云道:“我那七个弟子,无须信物,我信他们必然不肯袖手旁观!”
禾南絮道:“七宿之中唯有冯大侠能有一战之力......”
贺冲云眉头紧锁,看向谭真智,却没想到此时此刻他还如同往常一般。
“师兄,我知你未曾饮这瓮中之水,还望师兄顾忌大局!”贺冲云底下身段,恳求道。
不料谭真智冷笑一声,当即起身舀了一碗,当着众人一饮而尽,遂道:“实在不巧,师弟啊,我也喝了。”
“你!”
贺冲云怒目圆睁,指着谭真智,一时语结!
“我谭真智与这对师徒不共戴天,眼下要我与他并肩而战,岂非辱我!”
谭真智狠色喝道,“非是我正道中人,休要我镇岳宫出手!”
说罢,闭目而坐,谁也不再理会。
禾南絮心中忿恨,只道:“既如此,便不劳你!”
这时便听祝九袋道:“若有弟子能动,丐帮愿意相助!”
青云子也道:“我峨眉也一样。”
莫问空道:“我昆仑派可还有人能战?”
禾南絮摇一摇头。
汪直回头与韦英道:“锦衣卫还有几人能动弹?”
韦英应道:“皆能,不过大人,如此一来您的安危......”
只听汪直道:“天罗帮行事毫无顾忌,知道我等在此还敢下手,定有所倚仗,唇亡齿寒,倘若被天罗帮得手,谁知道我等还有没有性命回了京城?”
随即又对禾南絮说道:“絮儿姐,此间锦衣卫皆听调遣!”
禾南絮没想到此时汪直竟如此仗义,当即谢过,而此时听得外头惊叫,先是听得沈渊大喊了一声“大哥”,禾南絮瞬间便是知定是钟大哥出了差子!
正要转身出去,随即便听得外头一声巨响,那林月瑶的惊呼一声:“沈大哥!”
这一声只如晴天霹雳,禾南絮顿时浑浑噩噩,险些站立不住,一把扶住门框,心悸不已!
此时玄空堂那山下,完颜疏一行五人正沿着山间小路往玄空堂行去。
五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气力雄浑,这一路快步疾行,如履平地,全不在意这山路崎岖难行。
忽然听得林间动静,完颜疏当即驻足,示意四人不可出声,随即看向霍腾,四大天狼将中,霍腾轻功最好,为人也最是稳重,可谓智勇双全。
霍腾晓得其意,前去查探,片刻之后便回来禀道:“有个带着鬼面獠牙,手持飞廉的,领着几个喽啰,带头绑了一个人往山下去了。”
完颜疏问道:“知道是谁么?”
霍腾摇头,道:“中原武林咱们并不相熟,有名的只知道七大派和虎啸堂,但瞧这些人不似好人,绝非这几派人士。”
完颜疏点一点头,略一沉吟,道:“罢了,与咱们无关,且上山去罢。”
说罢抬脚便走,又走了不远,忽然几人闻到一股血腥味,完颜疏眉头一皱,道:“去看看!”
五人一同顺着血腥气往林中走去,绕过一块巨岩,只见地上散落这六具尸体,身上皆着锦衣罩甲,手上拿着的正是绣春刀。
完颜疏一惊,脱口而出:“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