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金钗袋巷,一处水井旁有一个酒楼,李卫虽说是浙江总督,而且还是在家门口,可还一直没来过这里。
这口水井有宽敞的井台,砖砌的洗衣台,井台内壁还有宏大精美的西湖景致浮雕,显示出这口井很是不一般。
据老板介绍,用这水井打上来的水沏龙井茶,那味道特别的好。甚至连做的汤之类的饮食也很鲜嫩。
李卫将那三钱银子扔给老板,叫他看着上,反正是多了没有,少了不行。
老板苦笑着拿上钱去安排了。
李卫与魏观坐下,喝着茶,果不其然,这茶香比起总督府里的味道要好很多,相隔没多远的距离,味道却相差很多。
魏观喝着茶,突然话中有意的道:“都是地下水,还离得这般近,但差距却这般的大,不知李大人有何感想?”
李卫差点一口茶喷出来,骂道:“说话别他妈绕弯行吗?有话说有屁就放,干脆利索点,爷这人最是懒得去猜别人话里的意思,因为爷不想动那个脑子,太浪费爷的脑细胞了。”
魏观犹豫了一下道:“听说李大人对于抄家很有经验,堪称是大清第一高手,前直隶总督李维钧在嘉兴的老家都被李大人搜查了一个干净彻底,搜出不法所得三十余万两。”
李卫眯着眼望着魏观道:“关你屁事?这是四爷亲自下的命令,所得也都上交朝廷了,与治理海塘没屁用。更何况如今李维钧已经被判了斩监候,听说在大牢里病的快要死了。咋啦?难道你眼红他?”
魏观吓得赶紧摇头道:“下官可没那本事,下官的意思是以获罪官员赔补水利的作法大人还可以做得再大一些,蛮可以绕开皇上单独进行。皇上对大人和江苏巡抚张楷的作法不太一致,张大人那里虽然没钱,但皇上却将所有获罪官员输纳所得都给了他,用来治理海塘。而浙江方面却全都靠大人自己来筹措不说,还得接济周边省份,小的想想就知道不容易。”
李卫笑道:“在四爷的眼里,爷那可是能挣大钱的高手,张楷在这一点上无法和爷相比的。可治理海塘不是一省之事,自然要全面考虑的,但你的建议爷还是可以想想的。”
其实这话不用魏观说,李卫早就开始做了,张明德这两年东奔西走的没少忙乎,就连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也都被李卫派出去撒网捞鱼去了。
现如今的麻烦是小鱼不少,大鱼得看运气,不大不小的鱼却是最难捕捞的,因为没有线索,不好直接下手。
听到李卫这么说,魏观有些黯然,本想着可以帮忙出主意搞来银子,可从李卫的话中听得出,人家早就在进行了,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他来提醒吗?
等饭菜的功夫,李卫扭头看着外面的那个水井,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口水井应该能保留很久很久,建筑材料结实耐用还很漂亮,很有历史价值的水井。
李卫突然回头对魏观道:“爷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爷的身边没有精通水利的官员,就算有,爷也不信任他们,但你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儿却是个例外。”
魏观有些为难的道:“大人,下官除了水利其他几乎一窍不通的,你就算留下我的人,也留不下我的心,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李卫再也忍不住,终究是一口茶喷在了魏观的黑脸上。
“妈的,爷又没打算留你,这话让你说的怎么听上去这么恶心?爷的意思是,你懂水利,自然也就十分了解治理海塘所需材料以及人工等费用问题。你可以暗中给爷去调查清楚,如发现有从中赚取不义之财,收受贿赂,以次充好或是克扣农民工工资的情况,立刻上报与爷,由爷来处置。这样能开源节流省下不少银子,你看怎么样?”
魏观有些为难的道:“可齐苏勒大人那里下官又该如何回复?齐大人也是要脸面的人,恐怕不会答应下官为李大人做事的。”
李卫摆了摆手道:“这点不用你操心,我会书信一封,告知与他,今后逼债的事情只能有你来催,其他的工作不要给你安排,你只负责与爷的联系就够了。放心吧,那老财迷精明着呢,知道爷肯定是给你悄悄安排了任务。但他也不会问,他的心思全都在治理海塘上,只要钱能到位,其他的事情他才不关心。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吧?“
魏观立刻点了点头,他明白,李卫之所以要这么做的原因。
治理海塘工程太过庞大,这里面见不得人的勾当绝对少不了,只要能更好的为治水做出贡献,李卫让他干什么都行。
不要尊严要钱更是李卫身为一个好官的处世原则,事实证明,李卫一向都是对的。
“还有一点你也要留意。”李卫道:“四爷虽说过要建的一劳永逸,但绝不是铺张浪费,拿银子往里面随便扔,如有官员这般做了,一样要告知爷,爷来收拾他。爷会与四爷说,让他下旨命令各地巡抚总督什么的,要经常去治理海塘的一线去考察巡视一番,尽量控制住这等荒唐事情。”
魏观听得连连点头。
酒足饭饱以后,魏观起身告辞,走之前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被忍住,拱手对李卫悄悄道:“李大人,你的生活太过于奢侈了,一顿便饭罢了,就花了足足三钱银子,还望大人今后多体会民间疾苦。”
李卫装作很受教的样子认真的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爷记住了,放心吧。下次你再来的时候,窝头咸菜管饱,让你丫敞开了吃,吃死你个饭桶算了。”
等李卫送走魏观,回到府邸走进院子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草药味道,还看见彭家屏带着下人正在院子里捣鼓几辆马车。
“啥情况这是?你小子这是要跑路?”李卫上前问道。
彭家屏指着其中一辆马车道:“你那两个堂弟说要回去了,嫂子也准备带着熹妃一起去铜山,我简单做些安排,免得被人察觉不对,把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给毁了。
“啥意思?”李卫不解的问道。
彭家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卫道:“外面现在可都知道李怀谨、李信枝被你给打了,还打得很惨。那不得准备些草药什么的用来掩人耳目吗?总不能让他们两人大摇大摆,耀武扬威的会铜山吧!就是你这两堂弟坐着马车回去的路上要受点罪,因为草药味道太呛人了,保证他们哥俩几年都不会得病,全都是上等的好药。至于嫂子和熹妃的马车,我也安排好了,放了很多鲜花,免得被熏到。”
李卫恍悟,拍着彭家屏的肩膀道:“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啊!感动的爷都快哭了。要不然你以后姓李算了,给星恒他们几个当大哥,爷李家将来必定会流芳百世的,起码不差海宁陈家。”
彭家屏一拳砸在李卫胸口道:“去你奶奶的,挺大的人了,怎么还老是占便宜。国子监祭酒孙嘉淦托人给你送来了几本好书,还有几坛子山西好酒,老子全都扣下了,就当是你赔罪了。”
李卫一听急了,道:“凭啥?那破书你竟可以拿走,但酒必须给爷留下,那可是来自他老家山西的陈酿,总共也没多少。上次回京城我特意嘱咐孙嘉淦给找来的,爷都舍不得喝,留着有大用呢。”
一听李卫这么说,彭家屏开心的笑了,因为这正中彭家屏下怀。
原本他也对这些酒没啥兴趣,但那几本好书过于难得,街面上根本买不到,实在是让他眼馋,于是就稍微动了一下脑子。
况且李卫对这些书籍根本就没兴趣。
看着彭家屏一脸嘚瑟的坏笑,李卫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
但无所谓,李卫才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