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期想着,就要伸手去打开箱子,却是被萧靖西拦住了。
萧靖西将那只机括锁拿了下来,轻轻扶开了箱盖。
只是一只普通的檀木箱子,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关,巷子里的东西却是让任瑶期愣了愣。
里面似乎是一件衣服,另任瑶期惊讶的是这件一衣服的颜色竟然是明黄色的。
大周朝,能以明黄色为衣饰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南面的那位皇帝。
任瑶期惊讶地看了萧靖西一眼。
萧靖西倒是没有意外的样子,伸手将巷子里的那件袍子拿了出来,果真是一件绣了九爪金龙的龙袍。
萧靖西看了一眼之后就将龙袍放到了一边,然后拿起了箱子底部另外一个被明黄色绸布包裹起来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任瑶期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萧靖西无奈地笑了笑:“我猜测可能是一个人人都想要得到的……麻烦。”
任瑶期不由愣了愣。
萧靖西将被绸布包裹的东西放到了供案上,却不急着打开,反而转过头来笑问任瑶期道:“你还记得宛贵妃的那两封先帝遗诏吗?”
任瑶期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宛贵妃手中两封遗诏,一封将献王一家放逐来了燕北十几年,一封让献王摇身一变成为了河中王。
“你猜这两封遗诏是真的还是假的?”萧靖西眨了眨眼,轻松的语气就像是在问任瑶期你猜我把棋子藏在左手还是右手一样。
任瑶期想了想,然后道:“假的。”
萧靖西不由得笑了:“哦?为何是假的?”
任瑶期没有回答萧靖西的话。却是将视线放到了供案上那被明黄色丝绸包裹的物件上,沉吟道:“这是玉玺?而且是真玉玺。”
萧靖西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任瑶期的鼻子,然后将那明黄色的丝绸打开了,露出了被包裹在下面的四四方方的物件,玉质温润,螭纽,六面。果真是玉玺。
“你知道为何连裴家都承认宛贵妃手中那两封密诏吗?”萧靖西将玉玺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问道。
当初献王拿出先皇密诏出任河中王的时候,若不是连裴家都认定那封密诏是真的话,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就连颜太后和皇帝都怀疑裴家与宛贵妃有勾结,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整个大周朝最忠于李氏皇朝的莫过于裴家了。”萧靖西似笑非笑,“裴之砚或许与宛贵妃有些私交,但是也仅止于私交,裴家不会因为这一点就与宛贵妃有什么政治上的牵连。就连裴之砚自己。皇帝若是赐他一死,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谢主隆恩然后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有着怔忡,她知道萧靖西所言非虚,裴先生虽然看上去洒脱不羁,对什么事情也不在意,但是他心里认定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所以裴家之所以会承认那两封遗诏,是因为玉玺的缘故?”
萧靖西点了点头:“其实早在夏韦明死后,真正的玉玺就失踪了。这枚玉玺传承了四个朝代。据传只有拿到了真正的玉玺之人才是上天授命的真命天子。所以在玉玺不见之后,高祖一边派人暗中寻找,一边让人仿制了一枚假印,现在皇帝用的那一枚就是假的。知道这件事情的,到了今日怕是只有燕北王府,献王府和裴家家主了,就连当今皇帝也被蒙在了鼓里,以为自己手中的是真印。”
当今皇帝并不是被先皇亲立为太子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这段皇室辛秘也在情理之中。
萧靖西顿了顿,又道:“其实当初高祖皇帝制造假印的时候有两枚。是用同一块玉石所制,只是因为有一枚稍有瑕疵所以被高祖下令销毁,却不想领命之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将那枚玉玺偷偷留了下来。最后又不知道是因为何故落到了宛贵妃手里。”
萧靖西说起这些事情来就像是在说故事一般的轻松,任瑶期却是听得直冒冷汗。
“所以裴家不是因为与宛贵妃有所勾结才会承认遗诏,而是因为裴家家主认出了上面的印正是那一枚假印,因怕假玉玺之事毁了皇家颜面所以才……”
萧靖西笑道:“两枚假玉玺除了在螭纽上有区别,宛贵妃手中的那一枚稍微有些瑕疵之外,如果印在纸上的话是看不出一点差异的,所以裴家或许也分不清楚这两封遗诏是真还是假,却又不能说出真相,还真是冤枉了。”
说到这里,萧靖西不由得叹道:“你的曾外祖母宛贵妃,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她若是有颜太后那样的出生,这个天下定会是另外一番格局。”
任瑶期不由得在脑中想象萧靖西所言的另外一番格局。
如果宛贵妃有颜太后的家族势力,献王当初登上皇位肯定是毫无悬念的。那么之后肯定就不会出现几个辅政大臣背后的世家为了政权夺势而发生的政争,朝廷就有足够的精力来对付燕北王府,如此燕北王府还能有今日之势吗?
所以以萧靖西的立场而论,他应该庆幸宛贵妃出身平民。南边朝廷内讧这么多年,给了燕北王府一个迅速崛起的良机。
不过任瑶期没有再提这个敏感的问题,只是好奇地问道:“那另外一枚假玉玺……在哪里?”
萧靖西眨了眨眼:“你猜?”
任瑶期:“……”
萧靖西将玉玺放回了盒子里,牵着任瑶期的手笑道:“其实你应该能猜到吧?另外一枚玉玺现在在你外祖父手里。”
任瑶期:“……”
“这个箱子的主人与夏韦明有关?”任瑶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
萧靖西点了点头:“传说夏韦明有一位女下属与他关系匪浅,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在夏韦明被杀之前他察觉出不对便将真正的玉玺交给了这名女下属让她带离出宫。或许翟家与夏韦明的那位女儿有些牵连吧。”
任瑶期皱了皱眉:“原来是与夏家有关。难怪整个宅子的风水格局都如此怪异。”
想必那位女下属或者她的女儿心里还有几分想要打着夏韦明的旗号东山再起的野心吧。
想到这里任瑶期不由得面色古怪地看了萧靖西一眼,嘀咕道:“看来位高权重的男子保留自己血脉的一个有用之法就是利用外室,多撒网。”雷家和吴家不都是如此么?
萧靖西似笑非笑地看了任瑶期一眼:“夫人?你在嘀咕什么?不会是在说为夫的坏话吧?”
任瑶期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在打开这个箱子之前你就猜到了这个箱子与夏将军有关?”
萧靖西闻言也不再追问她刚刚在嘀咕些什么,只是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当作警告:“我们之前不是看过了那十几个箱子吗,第一个箱子里的那只粉彩将军尊是当年太祖皇帝赐给夏将军的。第二个箱子里的那对夜光杯是当年西羌人进献进宫的,第五个箱子里的书画我刚拿出一幅看了一眼。上面有夏将军的藏印。所以才确定了这些东西与他有关,至于那这把锁的密言,我猜了三次,最后猜出来是‘大顺赤虎军’大顺是夏韦明定的年号,赤虎军是他麾下的那支最有名的军队的名号。”
任瑶期早就知道萧靖西心思缜密,没想到他竟然会凭着这些蛛丝马迹推论处箱子主人的身份,最后猜出锁的密言,心里也不得不佩服。
“好了,稀世珍宝已经看完了。我们该上去了。这里待太久了你受不住。”萧靖西将龙袍也放回了箱子里把锁挂上,然后拉了任瑶期的手就要离开。
任瑶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那只箱子,犹豫着问道:“那个……你不拿走?”
她说的是那一枚玉玺,按照萧靖西所言,传国玉玺的意义非同小可,难道萧靖西不想要吗?
萧靖西闻言回头看了任瑶期一眼。眼中含笑却也带着几分认真:“你想要吗?你想的话我就拿。”
任瑶期不由得愣住了。她听明白了萧靖西问的其实不仅仅是那一枚玉玺,而是那枚玉玺所象征的……
对上萧靖西的视线,任瑶期沉默了片刻。然后也认真回道:“你想要的话,我就想要你拿。”
萧靖西笑叹了一身,将任瑶期抱在了怀里,然后在她眉心印下了郑重的一吻,之后却什么也没有说,牵着任瑶期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密室。
直到两人台阶上了一半,萧靖西才笑道:“我一只手要牵着你,一只手要拿着火折子看路,没有多余的手来拿别的无关紧要的东西了。一会儿让萧华下来拿吧。”
任瑶期闻言不知怎么的眼眶就是一热,然后紧紧握住了萧靖西的手。
萧靖西却是突然低笑道:“嗯。如果跟来的是外室的话,我就让她一只手拿火折子另一只手抱箱子在前面开路了,为夫今日真是失策。”
任瑶期也不由得噗哧一笑。用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掐了萧靖西一把。
从密室出来之后,萧华果然还尽职地守在假山旁,萧靖西吩咐他下去将上锁的箱子和另外一直装了书画的箱子拿上来,萧二公子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要讨好自家岳父大人。
等两人一起上了马车之后,任瑶期才问道:“韩家的人有没有进过密室?”
萧靖西揽着任瑶期靠在车壁上,想了想,说道:“韩家别的人应该是没有下去过,不过韩云谦……我猜测他是有去过密室。他可能猜出了翟家和夏家有牵连,不过那只带锁的箱子他并没有打开过,不然不管他想不想要那个东西,他都不可能将拿玩意留下。而且我刚刚开锁的时候听机括的声音就察觉到那只锁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开过了。”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笑了:“难怪他把密室的东西都当人情送给了燕北王府,他倒是聪明。”
萧靖西笑睨着任瑶期问道:“哦?怎么个聪明法?”
任瑶期条条是道地分析道:“那些东西虽然都是价值连城,但是也全都是烫手山芋。一个不慎就会惹火上身。也难怪当初翟家南逃的时候没有带上,夏家对朝廷而言始终是忌讳,现如今敢接手这些东西的除了朝廷,就只有燕北王府和献王府了。其次,韩云谦这么做就等于是亲手将自己致命的把柄送到了你手里,让你以后可以放心用他。他用一堆对他而言与废铜烂铁无异的玩意儿换来燕北王府对他的信任和支持,这桩买卖值不值?再来。他一猜到翟家与夏韦明的关系之后就没有出于好奇而打开那只上了锁的箱子,能在关键时刻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的人往往比一般人命要长。”否则韩云谦要是真的打开了那只箱子,因为传国玉玺的关系,他这条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萧靖西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一把将任瑶期抱在了怀里,任瑶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跳。
萧靖西用自己的鼻尖轻轻碰触任瑶期的鼻尖,在她唇上点吻,撒娇般地喃喃道:“别琢磨别人琢磨得这么透彻,我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任瑶期闻言脸上一红。推了推他,没有推开,反倒是被萧靖西含住了嘴唇,轻柔的点吻很快就变成了唇齿相依的纠缠。
马车驶进燕北王府之前,任瑶期已经在萧靖西的帮助下将自己整理妥当了,除了脸上还带着些红晕之外。别人是猜不出来刚刚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两人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日入之时。
萧靖西因有事情需要处理,在前殿就独自下了马车。任瑶期自己回了内殿。才下了马车就看到前面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
任瑶期抬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赵映秋。
赵映秋这阵子依旧是隔几日就会来给老王妃和王妃请安,有时候会留在寿安殿用饭,大多数时候是请完安就离开的,任瑶期与她虽然没有深交,却也是常能见到。
赵映秋上来与任瑶期见礼,看了任瑶期刚刚下来的那一辆马车一眼,笑道:“少夫人刚刚是与二公子一同外出了吗?”
任瑶期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赵小姐上次送我的茶我很喜欢换,谢谢你了。”
赵映秋笑道:“那是我母亲从京城捎来的。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少夫人若是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不少,下次给你送些来。”
任瑶期客气地道了谢。
原本两人一番寒暄到了这里。接下来就该各走各路了,不过赵映秋却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反而是笑道:“对了,再过两个月凝霜就要来了,燕北王府又要有喜事了。”
任瑶期闻言才想起来,颜凝霜已经被太后许给了萧家三少爷萧靖岳,之前任瑶期听辛嬷嬷提过一次说婚期近了,当时她也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婚期就是下下个月了。
于是,任瑶期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是一桩喜事,老王妃和王妃这阵子也高兴得很呢。”
任瑶期纯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别说她难得见老王妃一次哪里会知道老王妃是喜怒哀乐。老王妃见她与云太妃亲近每次看到她就跟看到脏东西似的,她也不会去讨嫌。就连王妃对这桩喜事的评价也不可能是喜闻乐见。
偏偏赵映秋还能接下去:“是啊,今日老王妃还过问了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赵映秋才礼貌地告辞。
说起来,赵映秋算是以为性情温和的姑娘,对她也有意交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任瑶期总是与她亲近不起来,两人每次遇见了只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任瑶期在与赵映秋擦肩而过的时候无意间在她的头发上看到了一朵小小的槐花,不由得挑了挑眉,却也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等回了昭宁殿之后,任瑶期才让苹果去打听一下赵映秋今日来燕北王府之后去了哪些地方。
苹果回来禀报道:“赵小姐给老王妃和王妃分别请了安,在老王妃的寿安殿里坐了大概半个时辰,并没有去别的地方。”
“公主是不是与她碰过面。”任瑶期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阵子燕北王很少在府中的缘故,那位辽国公主也很少出现在人前。听说每日都在自己的书房里读书练字,因为她听说王爷喜欢知书达理有才华的女子。
苹果道:“公主今日在去藏书阁的路上正巧遇见了从老王妃那里出来的赵小姐,两人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并没有多说话。”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若有所思。
她之所以会让苹果去打探赵映秋和辽国公主的行踪,是因为整个燕北王府只有耶律萨格住着的冷香院前面才有槐树。
任瑶期其实也只是灵机一动随便问一下罢了,并没有以此就断定耶律萨格和赵映秋有什么牵扯,赵映秋头上的那朵槐花也许是她从外头带进来的。
问过之后。任瑶期就将这件事暂时放下了。
这阵子燕北王府看上去太平得很,耶律萨格除了在燕北王在家的时候稍稍活跃一些,平时都很低调,也很少出门。
五月末的一日,韩家和云家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喜事,韩家大少爷韩云谦迎娶云家二小姐云秋苹。
听说在韩家的要求下,韩家大少爷和云家二小姐的婚期提前了一些,云家因为很满意这个姑爷所以就同意了。不少人都知道,现在韩家几乎已经是这位韩大少爷在当家了。韩老爷子因为这阵子身体不适,已经将韩家大部分的事物都交给了韩大少爷,也有人说是韩老爷子快不行了,韩家和云家怕韩老爷子一走韩云谦要守孝才会急着将婚期提前。
韩云谦早一年就在云阳城里置了一座三进的宅子,他的亲事就是在这座宅子里办的,并没有回白鹤镇。韩云谦的祖父因身体不适未能出席他的婚礼。祖母要照顾韩老太爷也没有来,倒是他的继母姜氏早几日就带着韩小姐来了云阳城帮着筹备婚礼,忙里忙外十分尽心。很快姜氏贤惠能干的名声就传了出来。
这一日无论是云家还是韩家都是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
韩家大少爷坐着高头大马,去云家迎亲,俊朗沉稳的模样惹得一干云阳城里的姑娘少妇们都红了脸也红了眼。
任瑶期自然也知道韩云谦这日成亲的事情,出于对韩云谦的感谢,任瑶期还以自己和萧靖西的名义送了一份不薄不厚的礼过去,算是很给韩家脸面。
这一日韩云谦的新宅里,第一回迎来了这么多的客人。
当他宴完了宾客,脚步依旧沉稳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的时候发现他的妹妹韩攸正独自坐在通往正房的操手游廊的栏杆上。
见韩云谦进了院子,韩攸连忙站起了身。走到韩云谦面前,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哥哥。”
韩云谦面对外人的时候很冷淡,但是对着唯一的胞妹目光却很温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当心别着凉了。”
韩攸不知道为何鼻子就是一酸,慢慢走上前来,像是小时候那样拉住了韩云谦的手,抬头看着他:“哥哥。”
韩云谦没有躲开她的手,任由她孩子气地拉着,声音越加温和:“怎么了?在哪里受委屈了?”
韩攸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是拉着她哥哥不撒手。
韩云谦耐性很好,也不催她,就陪她在游廊里站着。
许久,韩攸才鼓起勇气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将婚期提前?”
韩云谦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因为这个时间更合适。怎么会问这个?难道还怕哥哥成亲了之后就不管你了?”
韩攸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只是觉得哥哥你……”她偷偷看了韩云谦一眼,然后才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并不喜欢云二小姐。”
韩云谦微微垂眸,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韩攸的肩膀:“没有这回事,你快些回去睡吧。”
任瑶期也不由得噗哧一笑,用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掐了萧靖西一把。
从密室出来之后,萧华果然还尽职地守在假山旁,萧靖西吩咐他下去将上锁的箱子和另外一直装了书画的箱子拿上来。萧二公子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要讨好自家岳父大人。
等两人一起上了马车之后,任瑶期才问道:“韩家的人有没有进过密室?”
萧靖西揽着任瑶期靠在车壁上,想了想,说道:“韩家别的人应该是没有下去过,不过韩云谦……我猜测他是有去过密室。他可能猜出了翟家和夏家有牵连,不过那只带锁的箱子他并没有打开过,不然不管他想不想要那个东西。他都不可能将拿玩意留下。而且我刚刚开锁的时候听机括的声音就察觉到那只锁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开过了。”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笑了:“难怪他把密室的东西都当人情送给了燕北王府,他倒是聪明。”
萧靖西笑睨着任瑶期问道:“哦?怎么个聪明法?”
任瑶期条条是道地分析道:“那些东西虽然都是价值连城,但是也全都是烫手山芋,一个不慎就会惹火上身。也难怪当初翟家南逃的时候没有带上,夏家对朝廷而言始终是忌讳,现如今敢接手这些东西的除了朝廷,就只有燕北王府和献王府了。其次,韩云谦这么做就等于是亲手将自己致命的把柄送到了你手里,让你以后可以放心用他。他用一堆对他而言与废铜烂铁无异的玩意儿换来燕北王府对他的信任和支持。这桩买卖值不值?再来,他一猜到翟家与夏韦明的关系之后就没有出于好奇而打开那只上了锁的箱子,能在关键时刻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的人往往比一般人命要长。”否则韩云谦要是真的打开了那只箱子,因为传国玉玺的关系,他这条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萧靖西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一把将任瑶期抱在了怀里。任瑶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跳。
萧靖西用自己的鼻尖轻轻碰触任瑶期的鼻尖,在她唇上点吻,撒娇般地喃喃道:“别琢磨别人琢磨得这么透彻。我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任瑶期闻言脸上一红,推了推他,没有推开,反倒是被萧靖西含住了嘴唇,轻柔的点吻很快就变成了唇齿相依的纠缠。
马车驶进燕北王府之前,任瑶期已经在萧靖西的帮助下将自己整理妥当了,除了脸上还带着些红晕之外,别人是猜不出来刚刚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两人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日入之时。
萧靖西因有事情需要处理,在前殿就独自下了马车。任瑶期自己回了内殿。才下了马车就看到前面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
任瑶期抬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赵映秋。
赵映秋这阵子依旧是隔几日就会来给老王妃和王妃请安,有时候会留在寿安殿用饭。大多数时候是请完安就离开的,任瑶期与她虽然没有深交,却也是常能见到。
赵映秋上来与任瑶期见礼,看了任瑶期刚刚下来的那一辆马车一眼,笑道:“少夫人刚刚是与二公子一同外出了吗?”
任瑶期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赵小姐上次送我的茶我很喜欢换,谢谢你了。”
赵映秋笑道:“那是我母亲从京城捎来的,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少夫人若是喜欢的话我那里还有不少,下次给你送些来。”
任瑶期客气地道了谢。
原本两人一番寒暄到了这里,接下来就该各走各路了,不过赵映秋却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反而是笑道:“对了,再过两个月凝霜就要来了,燕北王府又要有喜事了。”
任瑶期闻言才想起来,颜凝霜已经被太后许给了萧家三少爷萧靖岳,之前任瑶期听辛嬷嬷提过一次说婚期近了,当时她也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婚期就是下下个月了。
于是,任瑶期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是一桩喜事,老王妃和王妃这阵子也高兴得很呢。”
任瑶期纯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别说她难得见老王妃一次哪里会知道老王妃是喜怒哀乐。老王妃见她与云太妃亲近每次看到她就跟看到脏东西似的,她也不会去讨嫌。就连王妃对这桩喜事的评价也不可能是喜闻乐见。
偏偏赵映秋还能接下去:“是啊,今日老王妃还过问了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赵映秋才礼貌地告辞。
说起来,赵映秋算是以为性情温和的姑娘。对她也有意交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任瑶期总是与她亲近不起来,两人每次遇见了只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任瑶期在与赵映秋擦肩而过的时候无意间在她的头发上看到了一朵小小的槐花,不由得挑了挑眉,却也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等回了昭宁殿之后,任瑶期才让苹果去打听一下赵映秋今日来燕北王府之后去了哪些地方。
苹果回来禀报道:“赵小姐给老王妃和王妃分别请了安,在老王妃的寿安殿里坐了大概半个时辰。并没有去别的地方。”
“公主是不是与她碰过面。”任瑶期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阵子燕北王很少在府中的缘故,那位辽国公主也很少出现在人前,听说每日都在自己的书房里读书练字,因为她听说王爷喜欢知书达理有才华的女子。
苹果道:“公主今日在去藏书阁的路上正巧遇见了从老王妃那里出来的赵小姐,两人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并没有多说话。”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若有所思。
她之所以会让苹果去打探赵映秋和辽国公主的行踪,是因为整个燕北王府只有耶律萨格住着的冷香院前面才有槐树。
任瑶期其实也只是灵机一动随便问一下罢了,并没有以此就断定耶律萨格和赵映秋有什么牵扯,赵映秋头上的那朵槐花也许是她从外头带进来的。
问过之后。任瑶期就将这件事暂时放下了。
这阵子燕北王府看上去太平得很,耶律萨格除了在燕北王在家的时候稍稍活跃一些,平时都很低调,也很少出门。
五月末的一日,韩家和云家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喜事,韩家大少爷韩云谦迎娶云家二小姐云秋苹。
听说在韩家的要求下。韩家大少爷和云家二小姐的婚期提前了一些,云家因为很满意这个姑爷所以就同意了。不少人都知道,现在韩家几乎已经是这位韩大少爷在当家了。韩老爷子因为这阵子身体不适,已经将韩家大部分的事物都交给了韩大少爷,也有人说是韩老爷子快不行了,韩家和云家怕韩老爷子一走韩云谦要守孝才会急着将婚期提前。
韩云谦早一年就在云阳城里置了一座三进的宅子,他的亲事就是在这座宅子里办的,并没有回白鹤镇。韩云谦的祖父因身体不适未能出席他的婚礼,祖母要照顾韩老太爷也没有来,倒是他的继母姜氏早几日就带着韩小姐来了云阳城帮着筹备婚礼,忙里忙外十分尽心,很快姜氏贤惠能干的名声就传了出来。
这一日无论是云家还是韩家都是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
韩家大少爷坐着高头大马,去云家迎亲,俊朗沉稳的模样惹得一干云阳城里的姑娘少妇们都红了脸也红了眼。
任瑶期自然也知道韩云谦这日成亲的事情。出于对韩云谦的感谢,任瑶期还以自己和萧靖西的名义送了一份不薄不厚的礼过去,算是很给韩家脸面。
这一日韩云谦的新宅里,第一回迎来了这么多的客人。
当他宴完了宾客,脚步依旧沉稳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的时候发现他的妹妹韩攸正独自坐在通往正房的操手游廊的栏杆上。
见韩云谦进了院子,韩攸连忙站起了身,走到韩云谦面前,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哥哥。”
韩云谦面对外人的时候很冷淡,但是对着唯一的胞妹目光却很温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当心别着凉了。”
韩攸不知道为何鼻子就是一酸,慢慢走上前来,像是小时候那样拉住了韩云谦的手,抬头看着他:“哥哥。”
韩云谦没有躲开她的手,任由她孩子气地拉着,声音越加温和:“怎么了?在哪里受委屈了?”
韩攸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是拉着她哥哥不撒手。
韩云谦耐性很好,也不催她,就陪她在游廊里站着。
许久,韩攸才鼓起勇气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将婚期提前?”
韩云谦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因为这个时间更合适。怎么会问这个?难道还怕哥哥成亲了之后就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