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沈知兰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感觉到背上传来的凉意,杨忠义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忠义,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今天真的是想要去买米的,可是走到路上的时候摔了一跤,崴着脚了,所以才没去成的。”
“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忠义。”
沈知兰死死的抱着杨忠义,好似她一放手,杨忠义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忠义……忠义……”
这时,小屋里传来杨老太太的声音。
沈知兰听到声音,慌忙松开手,不等杨忠义动作,她已经先一步跑进了小屋。
杨老太太看到进来的是沈知兰,吓得身子一个哆嗦。
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闻到屋里的味儿,沈知兰微微蹙了一下眉,“娘,你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拉裤子里……”杨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见杨老太太被吓得极力否认,沈知兰的头上就像压了块巨石似的,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想到她自个儿往日里的做派,沈知兰就感到好惭愧。
身为儿媳妇,婆婆瘫了,她不说好好照顾、伺候,还甩脸子给她看,她还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知晓此刻说再多也没用,沈知兰一抹眼泪,掀开杨老太太身上的棉被,低头开始帮杨老太太换拉脏了的裤子和浸脏了的褥子……
杨忠义站在门边看着。
以前的沈知兰莫说帮她娘换脏了的裤子和褥子,就是这间屋子,她都不愿意踏进一步。
现在见沈知兰没有半分嫌弃的帮他娘换脏了的裤子,杨忠义说不动容,那都是假的。
“忠义,你去帮我兑两盆热水过来吧!我帮娘好好擦擦身子。”见杨忠义站在门口看着,沈知兰抬眸道。
“不用了,不用麻烦了。”杨老太太有些惊慌地道。
“娘,现在天气热了,我帮你擦擦身子,你也能睡得舒服一些。”沈知兰柔声宽慰道。
“还有,娘,我是你儿媳妇,照顾你、伺候你,不是应当的吗?以后就别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
杨老太太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沈知兰。
总感觉跟做梦一样。
说话间,杨忠义已经端来了热水。
“要我帮忙吗?”杨忠义开口。
沈知兰摇了摇头,“这有我就行了,碗柜里还有一些干面条,你去煮了,先和娘对付一口吧,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就去买米。”
想到厨房里那一地的狼藉,杨忠义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沈知兰干活其实是把好手,就是习惯了偷奸耍滑。
多干一点,她就觉得亏得慌。
现在一认真,没多会就将杨老太太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床单、被罩、褥子换了不说,还帮杨老太太擦了身子,洗了头。
打开窗透了一会儿气,那小屋里的味儿登时散去了不少。
杨忠义端着面条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间干干净净的屋子,一个清清爽爽的娘。
好久,没看到他娘这么精神了。
杨忠义将小桌子放到杨老太太的床头,将面碗放了上去。
小桌子是杨忠义在旧货市场买的,那高度,放到床头,给杨老太太吃饭刚刚好。
“娘,你先凑合吃一口吧。”
杨老太太的右手虽然拿不稳东西,但左手还是可以的。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杨老太太左手的灵活度一点也不输右手。
她轻松的拿起筷子,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嘴里扒拉。
又帮杨老太太端了碗面汤放在小桌上,杨忠义这才去了卫生间。
看到沈知兰蹲在那儿费力的搓洗着裤子上的脏污,杨忠义轻声道:“你先去吃面条吧,坨了就不好吃了,这个放那儿,待会我来洗。”
“你先去吃吧!这儿马上就好了。”沈知兰头也没抬,手上搓洗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杨忠义没吭声,直接走了进去。
一个洗,一个清。
不过十来分钟,就将清洗干净的床单、被罩、褥子、衣服、裤子什么的晾到了窗外的竹杆上。
忙完的沈知兰一松劲,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脚下也有些不稳。
察觉到异样的杨忠义赶忙出手扶住了她。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事,就是出去的时候脚崴了一下,过会儿就好了。”沈知兰摇了摇头。
杨忠义一低头,这才发现沈知兰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沈知兰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来了药酒。
“给我吧!我自个儿来。”沈知兰伸手去接。
杨忠义却直接拧开了瓶盖,将药酒倒了些在掌心,蹲下去为她搓揉那高高肿起的脚踝。
见杨忠义不搭理她,沈知兰不由得红了眼。
“忠义,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沈知兰轻轻靠在杨忠义的肩膀上,带着哭腔道。
杨忠义没吭声,默默的帮她揉搓着脚踝。
“在家呆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小心眼,太过好强,啥事都想和人争个高下,一不如自个儿的意,就各种找事,恨不得和所有人对着干……”
“小时候,我觉得爹娘偏心,啥活都不让她干不说,还花钱供她去念书,我明明只比她大三岁,却要和大人一样下地干活,去挣工分供她读书,给她买药,我不服气。”
“她啥都没干,凭什么要花我挣的钱,所以我就在她的药罐里吐口水,把她的新书踩在脚底下,趁着爹娘不在的时候欺负她,骂她短命鬼,骂她为什么不去死……”
“小的时候,她其实挺喜欢跟着我的,每次我下工回来,她就跟在我身后,二姐长,二姐短的……”
说到这的时候,沈知兰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再往我跟前凑了,也不再甜甜的唤我二姐了,看到我下工回去,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扭头走了……”
沈知兰自个儿都不知道,对那个人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怨多一点,亦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