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次日清晨凯文把自己的评论发出去,然后就是静等回复时间。raa`以目前缓慢的速,就算对方看见后立马回复,也要等中午才能收到。而如果对方有什么事情拖延一下,那甚至几周后才有回复。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友都喜欢长篇大论,思维又极其发散,从这个扯到那个,至于是否偏离主题,也完全无所谓。更有趣的是,下面回复的人也会偏离主题,甚至两个主题三个主题同时讨论,整个讨论问题呈现树桩发散,这几乎成了络上一种独特的文化,平时正常交流根本没这个习惯。
比如凯文的这个回复,当中午凯文再上查询之时,已经有六个友对此进行回复。他们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别人写了什么,因为鹦鹉的飞行速度导致短时间内,他们只能看到凯文的问题。
六个回复,三个是重复的。大致是讨论光明教会的问题,对凯文的观点表示赞同。有两个则表示反对,并列出诸多理由。有一个则歪到了美食问题,并认真分析其口感、气味等,然后给出些许可行『性』方案。
这位友似乎是一位顶尖厨师,而且他认为如果能把屎也做成美味菜肴,那才是真的厨艺之巅峰。并分享他的一些人生经历。
凯文表示震惊,感叹上什么样的人才都有。而他真正想等的那个回复,此时还没有出现。
另一边,兽族学生也终于开始关注络问题。事实上还是勺子提醒过后,他们才会去看。
对于兽族人来说,即便是精通楼保勒国语的人,看楼保勒国文字也有些吃力。而且络上的楼保勒国语几乎不按照语法进行,『乱』造新词,也随意赋予新的词义。也因此,兽族学生平时不喜欢上,除了某些站之外。
然而如今勺子这么一提醒,他们反而产生了好奇。这一好奇,反而促使他们提前得知了民对他们的态度。
很随意的统计一下,络上对他们的态度大致分三类。第一,完全驱逐。视他们为瘟疫,并罗列众多理由。讲述兽族人野蛮的过去,破坏我们的文化,也没有任何价值。极端的人甚至认为应该干掉他们。
第二,试图刮油水。他们有什么机密?他们有多少钱?他们等于多少苦力?能有什么样的方式诱『惑』他们行动?可以用毕业证书来威胁他们吗?比如不搬完一定数量砖头,不得毕业。
第三,教化他们。学我们的文字,学我们的语言,唱我们的歌,放弃自己的宗教,放弃自己的信仰,和我们一起建设我们的国度。甚至于极端点的,要并吞他们的国度。
大体就这三种,而至于“和牛头人一起做朋友”,或者“互利互惠开展友好交流”之类特别“正义善良”的言论,基本不存在。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提出来,也立刻会被人嘲讽,并询问对方是否成年?
而这三类人之间也会产生一些分歧,甚至争吵。支持驱逐的人表示他们不可教化,也别为了一点油水就低头,越早赶走越好。支持刮油水的人又表示他们目光短浅。而支持教化的人表示,你们目光都短浅。
不过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争取利益。『裸』的争取利益,用词毫不客气,毫不遮掩。分歧也仅仅是争取方式方法的问题,就如同一坨肉,两个厨子只是争论清蒸还是红烧而已,肉终究是肉。
对于这些,凯文等人心里明白,这恐怕并没有什么人带节奏,多半是友们真心所想。因为说句难听的,凯文自己也考虑过能否……
然而如今对牛头人说,则只能说:“哎呀,这些都是收了钱的,他们是坏人,蓄意破坏我们两国关系。我们一般的国民都是非常的善良,友好,就像……就像老师我一样。”
“老师,我们不是傻子。”牛头人们冷哼一声。
勺子和赛因左右解释,然而效果不大。不过至少说服了他们不动用武力,而是也用舆论进行反击。
这天,兽族学生也不想玩游戏了,也不上课了,一人几张纸,全都开始写评论反驳。这倒是让老师看的有些欣慰,要知道除了考试之外,他们还真没有这么认真的写字过。
“听着,你们写评论也要注意,”勺子站在中间开口,“第一,不许些粗话脏话。我们不是要激化矛盾,而是要平复矛盾,你们知道吗?”
“可是,老师上的人都骂我们。”牛头人不服。
“骂人的没有素质,绅士是不会骂人的。”勺子反驳。
“那绅士要怎么骂人?”牛头人还问。
“绅士不骂人!”
“绅士不骂人,那要怎么骂人?”
就在这边纠缠不清,那边又有人问:“老师,我已经写了‘法克你的马泽’,怎么办?”
赛因下意识接口:“划掉!”
“哦,划掉。”牛头人很认真的在上面画了一道杠,然而字迹清晰,依然一目了然。
那边的人听到这边,顿时一怔:“哦,我懂了,绅士就是这样骂人的。”
于是牛头人们纷纷效仿,在纸上怒写最粗鲁脏话,然后画上一条很细很细的杠。勺子和赛因也没办法,但不管怎么说,这样以来稍稍好了些。
“第二,大家要讲道理,光骂人是没有意义的。”勺子接着往下说。
“老师,你不是说他们都是收钱的吗?”牛头人发问,“那还讲什么道理?”
“额……”勺子一时尴尬,只能回答,“那……也有一些不是拿钱的吧。”
“切。”牛头人集体鄙视,鼻子里喷出白烟。
赛因在边上急忙接口:“做人要知道宽恕,知道吗?虽然他们是拿钱评论,但是只要你们讲道理,也许他们的良心就会不安,就会……”
“切。”牛头人再鄙视。
凯文这会儿正好也在,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不只是这些问题,你们记住络是一个公共平台,除了对方能看到之外,所有人都能看到。如果你们只是骂人,那所有人都会对你们厌恶,如果你们能认真讲道理,那至少可以说服一部分人。”
“对对,就是这样。”勺子急忙帮腔,然后几个人再把这个道理掰开『揉』碎,说上三五遍。牛头人总算是听进去。
片刻,又有人问:“那在楼保勒国语中,有没有表示怒气强烈的语气词?”
“语气词?”勺子灵机一动,“嘤嘤嘤~”
牛头人摇头:“老师,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勺子拍桌子,“所有人注意了,在末尾写上嘤嘤嘤!”
牛头人们齐齐摇头:“不不不,这太蠢了。”
凯文接口:“那要不这样,你们在末尾写‘嗷呜,我超凶’。”
牛头人们思考片刻,终于陆续点头:“恩,好,我写这个。”
一个白天就这么吵吵嚷嚷的过去了,一直到傍晚时分,总共六七十份评论终于全部完成。这些都经过几个老师严格把关,确保没有太大问题之后才让通过,然后一起发到上。
不过牛头人的文采着实不敢恭维,而且实质内容几乎都是大同异。开头都是一通臭骂(划掉),然后开始讲道理,比如我们兽族如何如何勇猛,如何如何优秀,我们的历史如何如何,我们打过多少胜仗,中间配以“牛头人必胜”或者“兽族必胜”之类的口号『性』台词。
之后,有部分同学会发表一些对楼保勒国的看法,基本上以负面为主,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但在老师的强烈要求和监督下,他们不得不写上几个优点。比如……老师长得不错,对我们很好。
还有部分学生神经开始错『乱』,明明是他们跑来这里学习,结果写的仿佛是他们帮助我们一般。并信誓旦旦的认为,如果没有他们教学费,学校就要办不下去。他们出于何等的仁慈和友谊才跑来,而居然受到这样对待等等。
甚至还有人威胁,如果再看见这样评论,就要如何如何。甚至大言不惭要挥军进攻,并反复强调他们不想挑起战争,只是迫不得已。
末尾:嗷呜,我超凶。
如此巨大的数量直接铺到上,一时间无疑引起相当震动,甚至传到外城。同时,友们对他们的评论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其文风、其内容似乎压抑的巨大的怒火,如果站在他们面前,可能要当场动手把人撕碎。但末尾这样一句却几乎破坏全部气氛,把整篇评论强行导向一种搞笑的风格。
真的是兽族人写的吗?有人很快进行研究,得出结论,应该是的。
牛头人体格庞大,他们用的纸也大,写的字也大。同时,看得出他们刚学写字不久,六七十份评论字迹又各不相同。这种情况下,应该确实是他们本人所写。
不过开头统一的粗话划掉,和末尾统一的“我超凶”,应该看得出是受过指导。但似乎指导也不多,毕竟中间内容都不太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友要如何回复呢?
就在不少人还在思索斟酌的时候,有一群人已经直接贴模板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如果能跳起纷争,那自然就可以达到他们的某种目的。
其他友还要想一想,还要自己写长篇大论。他们直接模板剪切,可谓快捷之极。各种类型都有,直接骂人的,“理『性』分析的”,侧面嘲讽的……总之各式各样。
次日清晨,牛头人们满怀期待的上一次,等来的自然是无边谩骂。
他们愤怒,他们生气,他们仰天咆哮,他们捶胸顿足。
“老师!我超凶也没有用吗?”牛头人问。
勺子沉默片刻,出个主意:“那就换嘤嘤嘤试试?”
牛头人:“……”
事实上这样的回复也在意料之中,上见不到人,对喷几个星期都是常事,妄图一个评论就让别人落败投降,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当即,众牛头人提笔再战,对着他们的模板对话一通研究,然后开始回复。这一次,大家都比昨天娴熟不少,也不再需要老师死命监督。最多就有些字词不会,过来请教。
看着这场面,两个暗精灵老师不由一怔:“这,这不就是学语文最好的动力吗?”
“额……”众人。
“对啊,为什么没有人想到,可以让学生上对喷,来学习语文呢?”暗精灵老师显得有些兴奋,“要不我们尝试一下新的教学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