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德雷等人跟着棉被勇者走进城池,周围横幅宣传就更多了。除了宣传劳动的,也有宣传和平的,宣传卫生的,宣传不怕牺牲的,宣传保家卫国的,宣传不要放弃希望,明天会更好之类的心灵鸡汤的。甚至还有鼓励多生孩子的。
文字主要以帝国语为主,配合些许的狗头人语,外加大幅图画,不过没有楼保勒国语。路边行人都一扫颓废之态,忙忙碌碌,不过当看见帝国人过来之时,仍然习惯性的躲远一点。
“具体说说,你是怎么管理的?”布莱德雷随口问。
棉被勇者回答:“我认识了全城所有的平民,所以我能最直接的掌握全城所有的动向。我知道最合理的分配人员方案,甚至可以逐个开导他们。城内人不算太多,我一个人还可以忙得过来。”
“这次棉花产量能有多少?有买家吗?”布莱德雷再问。
“产量还没有统计出来,买家也还没有找到。”棉被勇者回答。
“还没统计?”边上范米尔接口,“你人都认全了,还会没统计么?还是打算到时候藏一点?”
“不,”棉被勇者只能这样回答,“主要是我们狗头人数学差,算起来慢。”
布莱德雷直接下令:“把这一周的棉被产量绘成表格,傍晚前给我。”语气不容置疑。
“好,”棉被勇者当然不敢反驳,但马上顺势开溜,“那我马上去忙去了,让车夫留下,带各位继续参观吧。”说完把腿就跑,这开溜的真是好不做作。
车夫略显尴尬的站在原地:“几位帝国朋友还有去哪里逛逛?”
“帝国朋友?”范米尔笑了,“我记得你以前叫我们爸爸的。”
车夫微微尴尬,但马上反应过来,赔笑:“那是因为我老妈配不上各位,怎么敢再叫你们爸爸呢?”反正说的是帝国语,边上其他狗头人也听不懂。
众帝国人冷哼一声,不过对方这么一说,还真没有愿意去占他这点便宜。布莱德雷换个话题,接着问:“你似乎是本城的土着?棉被勇者是怎么找上你的?”
车夫笑了笑:“我……被棉被勇者感召,然后收到鼓舞,就跟着他干了。”
“当时在公主死的时候,你跳出来喊投降,”布莱德雷开口,“没错吧?不要以为所有人看你们狗头人都是脸盲。”
“啊?那……”车夫一阵尴尬。
范米尔适时接口:“不过嘛,虽然我们不是脸盲,但大多数军事观察团都是脸盲。事实上他们可能分不清你和棉被勇者的区别,你明白么?”
车夫一惊,陷入沉默。
“还不明白?”范米尔笑,“公主的死对于很多的狗头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需要交代。当然,我们都知道是棉被勇者杀的,但棉被勇者能交出去么?不能。那么谁能?”
车夫额头见汗,下意识回答:“不会的,当时很多人看见的啊!”
“我说过了,人族看狗头人脸盲的大多数,而至于其他狗头人也就临近的几个能看清楚,这些可以轻易收买。何况狗头人说的话,本来就不怎么有效力,”范米尔回答,“当时山洞内就你们三个,而你出去投过降,你本身就是最懦弱的人,由你杀死公主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布莱德雷接口:“你要知道,现在说棉被勇者杀了公主,很多人还是不信的。但要说你杀了公主,保证没有怀疑,人们会认为真相终于被揭开了,而之前一直是在被蒙蔽。”
“这……”车夫做梦都没想到会这样,大惊失色。
“之所以现在不‘揭穿’你,那是因为你还有用,你懂帝国语,又是本地土着,对他有帮助,”范米尔回答,“一旦时机需要,你就成为弃子,用来给公主报仇,以平民愤。这就是凯文的计划,他这个人真要栽赃起人来,那也是绝不手软的,当初史密达国人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车夫大脑一片空白,呆立原地。
“你家里还有多少人?”布莱德雷换个话题。
“还有几个吧。”车夫含糊一句。上次跟着棉被勇者出去,说是可能或多出很多爸爸,不过实际到家之时毕竟没有这么严重。只多了一个,当天回家之时正巧遇到他们在办事,车夫上前一刀将新爸爸砍死,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乱世之中,人没死就算是万幸。
“我建议把你的家里人接到我们帝国这边的主城,这样就算你死了,你的家人也能活着,”范米尔回答,“而且最好你的家里人马上和你撇清关系,免得到时候人们愤怒起来,你家里人也不放过。”
“你们……”车夫不由想反问,但摄于对方气场又不敢直说,不由陷入犹豫。
“你想问‘我们就不会害你’是么?”布莱德雷冷笑一声,“就凭你还值得我们特意耍心机来害你么?我们不过是随口一个建议,你听不听对我们来说根本无所谓。”
说话间,远处突然一个人影飞快跑来,几个帝国人没往那边看,光听这脚步声已经皱起了眉。范米尔不得不暗骂一句:“这人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来人飞快跑近,却见居然是赛因。赛因奉凯文的命,开始不断的找布莱德雷聊天,最近一周已经烦透了众帝国人,初时大家还接待一下,到了后面索性都没人理会他,敲门也不开他。赛因也不管太多,敲门不开,那就在走廊里自言自语,刚开始还觉得很尴尬,不过时间一长,吟诗唱歌念都无所谓了。一旦找不到话题了,那就去问凯文和斯达特,既增长了知识,还练了帝国语。
今天发现布莱德雷不再了,急忙回去找凯文,通过乌鸦和鹦鹉才得知他们来了这边。赛因马上又追了过来。
“震惊!堂堂帝国老将军,居然有狗头人儿子?”赛因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喊了出来。
众人:“……”
车夫尴尬,急忙解释:“我今天并没有叫他们爸爸。”
“震惊!居然是儿子抛弃了爸爸,而不是爸爸抛弃了儿子?”赛因随口往下接。
众人:“……”
此时赛因终于跑到,眼见众人脸色不悦,但赛因的脸皮已经训练的足够厚,依然哈哈一笑:“啊呀,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帝国人不会这点幽默感都没有吧?”
无人回答,众人只是冷哼一声。
赛因转头问车夫:“他们和你聊些什么?”如今赛因的帝国语也大有进步,对话交流基本不成问题了。
车夫尴尬的看着帝国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赛因笑了,对着帝国人说:“一定是背后说我的坏话。唉,我也知道我最近是烦了一点,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是奉命行事。是凯文命令我的,我也很无奈啊。”
“这是你们的事情。”范米尔冷声开口。
“不要这么轻易的去分我们,和你们,”赛因反驳,“我和你们还是一个阶级的,都是强者阶级呢。”
“一个阶级?”范米尔笑了笑,“那你说说,凯文最近在忙什么?”
赛因想了想,回答:“凯文最近在研究新的法术。好像叫什么……嗯嗯啊啊之术,他可以让体力更充沛,腰力更猛,活力十足。”
众人:“……”
布莱德雷忍不住和他较真起来:“我以剑圣的阅历外加帝国老将的眼界来告诉你,没有这种法术。”
“会不会是翻译问题?”赛因回答,“或者在其他语言习惯中,叫……嘿嘿嘿之术也有可能啊。”
布莱德雷不再废话,转头对车夫说:“继续往前走吧,主城转完一圈以后,我们就到你们大楼内等着。”
赛因在边上顺势下坡:“那我也一起吧。”
“好的,”车夫当然不敢反对,继续往前带路,“各位请看,前面就是……”
主城不大,片刻就逛的差不多了,虽然这里有一种蒸蒸日上的感觉,但毕竟只是和其他狗头人主城相比。和人族主城甚至帝国主城还差的远,众人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走吧,回楼里等着。”布莱德雷当即转身往大楼走去。
赛因再次问车夫:“嘿,我没来之前,你和帝国人在聊什么呢?”
“我在给帝国朋友做引导,没什么。”车夫回答。
赛因显然不信,这话要是刚刚说出来,那倒是没问题,但刚刚脸色明显不对,现在却仿佛小事一桩,怎么看都有问题。赛因当即开口:“其实你不说,我基本也可以猜的到。”
“你猜的到?”车夫又是一惊。
赛因半真半假的说:“有些事情我不说破,因为不说破我可以装傻,要是说破了,那就不好办了。”
车夫停下脚步,仔细思考他的意思。他们果然是打算让自己送死吗?那自己该做什么?反抗?那是否对方早有准备,也许不反抗反而能活久一点?
车夫越思考越拿不定主意,脸色忽明忽暗,额头阵阵冷汗。前面走路的布莱德雷急忙打断:“快点过来带路,愣着干什么?”
“好。”车夫如梦初醒,然后下意识的往前跑。
赛因走到布莱德雷身边,笑了一笑:“老将军这次来这里,是来挑选合适的接班人的吧?”
“你说什么?”布莱德雷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凯文让我这么问的,”赛因摊手,“他说棉被勇者可能仍然不符合帝国人的口味,还得再换。”
“他还说些什么?”布莱德雷问。
“他还说……我想想……”赛因思考片刻,“如果要换掉棉被勇者,当然要有替换人选。这里主城和其他不一样,乱换人选,产量下降就不好了。同时,这个车夫相对没这么坚定,经常乱认爸爸,必然朝他入手。”
“还有呢?”布莱德雷皱眉,而车夫走在前面也听得清楚。
“他说这样没意思,”赛因回答,“其实在狗头人中棉被勇者很难得的人才,如此辛勤的工作,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换了别人能做到么?”
“他是逃避吧,”范米尔不屑,“不过是亲手杀了公主,然后不停工作进行逃避罢了。”
“对,”赛因也没否认,“是什么原因让他努力工作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正因为有了他,主城才能发展,而帝国也因此赚到更多的钱。”
布莱德雷一声冷笑:“所以你们就打算把杀死公主的罪名扣到车夫头上,这样一切顺理成章,万事大吉了。”
车夫再次停下脚步,赛因也不由愣住了,着实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一手。
范米尔有些不耐:“不会要我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吧?真是麻烦。”
“不用了,”赛因回过神来,“你们如果打这个主意,那真是可笑之极。你们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关于公主的死,狗头人中是如何流传的,如果你们听不懂狗头语,那就请车夫亲自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