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听了心里也是爱得不成,只恨自己双眼不能识物,只能在一旁咧着嘴,听王氏描述自家孙儿如何的俊俏好看,一旁的卫武与韩绮早已与韩绣、韩缦、徐志茂还有小绾绾见过了礼,小绾绾已是长成了个五官清秀的小美人儿了。
见着韩绮自然是记不得了,她倒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三姨母!”
又叫了卫武一声三姨父,卫武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泥陶的小鸟递给她,小绾绾拿在手里吹了吹,听到婉转的鸟叫声,立时笑眯了眼,
“三姨父!”
这一声三姨父便叫得真情实意了!
几人都被她逗笑了,一家人和乐融融一起登车回城,全程之上王氏与苗氏都抱着海生,舍不得松手,海生被吵醒了也不闹,只让人抱着,撩了车帘子目不转睛的看外头的风景。
一家人到了梧桐巷子,众人在卫家吃一顿团聚饭,韩世夫妇这才领着韩缦回了柳条巷,临走时王氏对韩绮再三叮嘱道,
“你们一路劳累,在家里歇息几日就回娘家来,把海生带上,可不能忘喽!”
韩绮连连点头,卫武也在一旁笑道,
“您放心,便是我们不来,海生也给您送过来的!”
这话说到了王氏的心坎里,王氏笑道,
“你们也要回来,提前一日派人送信回来,母亲和姨娘给你们亲自下厨!”
二人送走了韩家人,卫武让妻子抱了儿子去歇息,自己转回去同母亲吴氏说话,吴氏心疼的伸手摸儿子的脸,
“我的儿在外头辛苦了,竟是比离开时瘦了这么多……”
卫武笑嘻嘻道,
“娘,儿子瘦这一回也是值得的,儿子又升官儿了!”
吴氏闻言又是一喜,
“我儿又升官儿了?”
卫武笑着点头,
“是啊娘!儿子这一趟南下广州,立了大功,陛下……给儿子升官了,以后儿子便是镇抚使了!”
吴氏想了想便问,
“这个……镇抚使……是个多大的官儿?”
卫武笑道,
“娘,您儿子以前是五品的官儿,如今是从四品的官儿了,以后锦衣卫里头除了指挥使大人,下头便只有儿子与南镇抚司的另一位了!”
至于中间的指挥佥事与指挥同知都是虚衔,并不掌权的。
前头朱厚照因着派了霍逊南下,自觉有抢了卫武功劳之嫌,心中对他实在愧疚,又因着霍逊这一去也不知多久能归,便索性将卫武升为了镇抚使,也算做对他的补偿了!
于卫武而言倒是正中下怀,他原有些动心思出海,却是因着儿子的出生暂时断了这念头,儿子太小卫武可舍不得妻儿,远去外邦,怎得也要儿子大些,带着他们母子同去才成!
吴氏听闻儿子又升了官儿,不由喜道,
“好孩子,你这般出息,娘便是立时死了也瞑目了!”
卫武笑道,
“娘可别提死不死的,您如今有了孙子,还要好好给儿子看顾着海生呢!”
说起孙子,吴氏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海生那孩子是个乖巧的,回来这么久了,为娘也没有听到他哭一声,那似你小时……哇哇的哭闹,那左邻右舍都来问我……这孩子怎得这般大的声儿啊!”
说起卫武幼时,吴氏笑得很是缅怀,
“这一晃眼,你都当爹了!”
之后又想起一事问道,
“你媳妇回来京师,不会再去书院吧?”
卫武笑容一敛,想了想道,
“这事儿儿子早许了她,由她自己作主的!”
吴氏闻言也敛了笑容,
“前头你媳妇未生育,家里也没有牵绊去书院倒也不妨,可如今都有孩子了,怎还能到外头抛头露面?”
卫武一笑道,
“她那课一日不过一两个时辰,去去便回来了,再说……家里不还有娘帮着看海生么?”
吴氏听得不由恼道,
“你便护着她吧!看能护出朵花儿来……”
卫武嘿嘿一笑,
“娘,您一直想要孙子,绮姐儿也给您生孙子了,您现下只管在家里好好抱孙子便成了,其余的事儿儿子自会担待的!”
说着便起身,
“娘,儿子一路奔波已是十分劳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吴氏无奈只得点头,听得儿子脚步离开,这才叹了一口气,
“唉!他那媳妇儿自娶进门他便护着,到如今连儿子也成了,只怕越发的管束不住了,以后日子久了,岂不是要让她骑在头上了!”
一旁的顾婆子闻言笑了起来,
“老夫人真是太过杞人忧天了,大爷如今可是四品的官儿了,在朝廷上是要穿红袍的,这可是大官儿了,以大爷的能耐,还能让妇人欺了去,您尽管放宽心吧!”
吴氏让她劝了几句,这才开了怀,笑道,
“快去打水洗一洗,早些歇息了,明儿我们还要帮着带海生呢!”
吴氏这头歇息了下来,卫武回到隔壁院中,见儿子还精神奕奕的躺在床上,妻子正在一旁一脸温柔的笑着,同儿子喃喃低言,海生也小嘴动着,嗯嗯啊啊的回应。
当下笑着过去先是亲了妻子一口,又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海生见着卫武便咧开嘴笑了起来,卫武将儿子一把抱了起来,一面在屋中走动,一面哄着儿子,
“这小子一路之上都在睡,现下怕是睡不着了。”
韩绮笑道,
“那马车上摇摇晃晃,慢说是小孩子便是大人也是昏昏欲睡,他前头睡多了,今儿晚上只怕是要折腾了!”
卫武抱着儿子笑道,
“即是如此,正好今儿晚上我也精神好着呢,绮姐儿先上床睡吧,我来陪着这小子!”
韩绮知这是丈夫体贴自己,心下妥帖,便笑着问道,
“明儿你不是要回衙门述职么,我前头几日倒是不会去书院的,还是由我来陪海生吧,武哥先睡吧!”
卫武却是抱着儿子不放手,一面哄着一面往外头走,
“你自睡去,我带着儿子到外头玩儿去!”
却是抱着儿子出去了,韩绮听得他在外头廊下同儿子低低的说着话,间其还听到海生咿啊一声,又卫武低低的笑了一声,韩绮不由也跟着微微一笑,去了外衣,脱了绣鞋上床睡下了。
那头帝后回宫,朱厚照再回御书房,果然见得书案上已是堆上了成山的奏折,朱厚照上前去随手翻了了翻,果见全是劝诫之言,也有那言辞激烈只差指着鼻子骂的,总归是都想让皇帝老实呆在紫禁城里,别在四处乱跑,别给百姓添麻烦的言语。
朱厚照看了冷冷一笑,
“他们自然不想朕出宫,朕出了宫才能见着外头的世界,才能体察民生,才能知晓他们到底说了扯了谎话诓骗于朕!”
他这处不过将那些谏言的奏折让小太监束之高阁便一了百了,那头夏后却是被气得不成的张太后,罚跪在了宫门外,
“你还是堂堂的一国之母吗?你这样子……分明比那百姓家里不安于室的女子还不如?”
张太后早看这儿媳妇不顺眼了,便是平民官宦人家后宅的女子,那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有她这样,一回二回往宫外跑的,这……这……这还有一国之母的体统么?
夏后心知这是婆婆借着由头发作她,自己也是行事不周,被罚也是活该,倒是老老实实跪在了宫门外头,不曾发出半句怨言。
这一跪便是一个时辰,夏后跪在那坚硬的地面之上,头顶上的日头明晃晃的照着,夏后竟是气定神闲,丝毫不见半点痛苦之色,张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见了忙进去悄声禀报了一番,张太后听了眉头一皱,
“她倒底是个甚么怪物,怎么使甚么手段磨磋她,她都不痛不痒的?”
身旁的人都不敢应话,只是低头立在一旁,又隔了半晌,又有人来报,
“太后,陛下同太子殿下来了!”
张太后听说儿子和孙子来了,脸上便带了笑意,
“快快……把前头御膳坊里做的新式糕点奉上来!”
“是!”
下头宫人们忙奉上糕点,张太后转头就见着儿子和孙子进来,一旁竟还有媳妇,不由沉下了脸,对夏后喝道,
“哀家不是让你在外头跪着么?”
夏后不语,朱厚照却是应道,
“母后,皇后已在外头跪了一个时辰了,太后要罚也应当罚够了!”
张太后冷冷哼道,
“哀家罚她是为了她好,堂堂一国之母,动不动便使性子,与皇帝争吵,私自出宫,你这媳妇若是再不管管,以后我皇家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朱厚照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道,
“母后这话说的,儿子记得当年父皇在时,母后也爱同父皇吵嘴儿,每每吵过之后反倒更好了,怎得如今轮到儿子了,便不许我们夫妻吵嘴儿了!”
丢甚么脸,朕瞧着母后这太后不仍是当得威风凛凛么?
张太后被儿子揭了短不由的脸上一阵的挂不住,气恼不已的瞪着儿子,儿子却是浑不在意,拉着媳妇儿就这么大喇喇坐下,自家端了茶水给媳妇儿吃,张太后看这架势不由的一阵心口发疼,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张太后见着儿子和孙儿的高兴劲儿立时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云了,当下沉了脸道,
“哀家,这两日头有些痛,皇帝有公事要忙便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