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见得那大街上有售卖这干鱼干虾的,价格算起来比自家去市集买便宜许多,且这里头即有海鲜还有河鲜,有鱼有虾甚至还有鳗鱼扇贝肉等品种繁多,又干货易存,多买些都无妨,一时之间是大受欢迎,用不了多久,四五车的干鱼干虾便售卖一空,还有人预定下一回的。
这倒是给商家多辟了一条财路,众商家为谢夏先生献计,便众筹谢礼,却是有五百两银子之多!
夏文彬见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
“不过区区随意想的小法子,怎得就值当这许多谢礼!”
众商家却道,
“先生这法子一举几得,即去了恶臭令百姓不再怨怼,又给我等辟了一条新商路,还有附近百姓也能因此做些零活,贴补家用,官府也不再寻我等麻烦,先生且说……这五百两银子值是不值?”
夏文彬闻听得如此,只得谢过收下了,回来对韩纭道,
“不过一个小主意便能几方获利,皆大欢喜,实在是始料不及!”
如今夏文彬得了五百两银子,又有前头说好的酬谢,却是足足有五百二十两在手上,也算得小富一回了,自然是兴奋莫名!
韩纭闻言满眼的星星闪动,崇拜道,
“怎得是小主意,若是小主意为何他们受了这腥臭之苦日久,没一个人想到这处,这乃是夫君凭本事,凭能耐挣得银子,夫君好生厉害!”
夏文彬在妻子崇拜的目光中,一阵的飘飘然,看着妻子红润的脸颊,嫣红的双唇不由的是一阵意动,过去拉着韩纭的手低声道,
“这阵子我不在家中,夫人可是想念于我……”
说着话,人却靠了过去,韩纭娇嗔一声,
“这青天白日的,便不能等到晚上么……”
说是这般说,人却已仰倒下去,双手还紧紧勾着夏文彬的脖子……
夫妻二人这厢好一番亲热,待从房里出来时,外头已是灯笼高挂了。
夫妻二人这才吩咐摆饭,边吃边说话,夏文彬对妻子道,
“现下手里有了银子,先把大姐姐与岳父的银子还上才是!”
韩纭点头,
“我们明儿便回娘家去……”
夏文彬想了想又低声道,
“再给家里送一百两银子回去……”
韩纭闻言心下有些不悦,不过终究还是点了头,
“一切尽听夫君吩咐便是!”
待第二日一早,夫妻二人收拾打扮刚要出门,却是遇上了卫武来访,见着夏文彬便挑大拇指道,
“二姐夫好本事!”
夏文彬忙笑着将他引到了正厅坐下,谦虚道,
“小事一桩,怎得还传到三妹夫耳中了?”
卫武笑道,
“我那朋友将二姐夫一通好夸,我也是与有荣焉,不过今儿上门却是又有事相求呢!”
夏文彬便问道,
“又有何事要办呢?”
卫武笑着拿出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夏文彬,夏文彬眉头一挑,
“这银子是用来做甚么的?”
卫武便笑道,
“我这不是还未成亲么,有心想孝敬岳丈大人,却是觉着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便只得托二姐夫帮忙了!”
夏文彬也不是书呆子,想起前头韩纭向自己念叨,
“我们家女儿多,前头连办了两场婚事,又给我们置宅子,现下卫武给的聘礼实在太丰厚了些,倒让家里捉襟见肘起来了!”
他这么前前后后的连起来一想,不由的是哑然失笑,指着卫武道,
“你呀你!想给未来岳家送银子……用得着这般拐弯抹脚么?”
卫武闻言嘿嘿一笑道,
“这不……也是没法子么!”
咱们那老岳父的性子,二姐夫怕是比我更清楚吧!
夏文彬想了想便将那银子收了起来,
“好,我今儿过去便只说是我挣的银子,孝敬二老的,决不会提到你的!”
卫武忙拱手道,
“多谢二姐夫!”
夏文彬笑道,
“有甚么好谢的,你出银子,我挣面子,分明就是我占了便宜,应当我来谢你才是!”
二人哈哈一笑,这才一起出来,夏文彬坐到车上与韩纭将这事儿一讲,韩纭很是为妹妹高兴道,
“我早就瞧出来这卫武是个很不错的夫婿人选,果然没看走眼!”
夏文彬闻言却是有些酸道,
“那夫人瞧着为夫满意否?”
韩纭听了却是眼珠子一转,拖长了声音道,
“这个嘛……”
见夏文彬脸上都要变色了,这才笑嘻嘻道,
“自然还是我的夫君是天下第一喽!”
夏文彬这才转嗔为喜,嘴上却是叱道,
“巧言令色!”
夫妻二人欢欢喜喜回了娘家,见到王氏便奉上在通州买的礼物,夏文彬便掏出来那银票,又加上前头,岳父母为他们购房出的银子,
“小婿如今在外头赚了一笔银子,一来归还前头置宅子的费用,二来再奉上五百两银子孝敬岳母!”
王氏见了那些银子不由吃惊道,
“文彬这是做了甚么营生,怎得赚了这许多银子?”
夏文彬笑着将前头的事儿一讲,只是将那商家酬谢的银子翻了倍,王氏听了笑道,
“文彬果然好本事,瞧瞧……这便是读书人会动脑子,若是换了旁人多半就是挖个坑给埋了,哪里能想到制成干货卖给畜生吃!”
只银子王氏却是不肯收的,
“你家里如今也是难着呢,还是拿回家去吧!”
夏文彬忙道,
“自然是都有的,这一份是岳家的!”
王氏不肯收这么多,便让苗氏取了三百两银子的银票来道,
“归还购置宅子的银子收了,这五百两的孝敬,只收二百两,其余的你们便带回去,自用又或是给家中便凭你们高兴了!”
夏文彬无奈只得将那三百两收下,当晚夫妻二人待到韩世峰回府,一起用过了饭才回转梧桐巷,席间韩纭悄悄儿问韩绮,
“你以后若是嫁过去,可会住在梧桐巷里?”
韩绮想了想应道,
“一切旦凭武哥做主!”
韩纭听了笑道,
“你们两个倒真是心有灵犀,他说让你作主,你说让他作主,你们这是还未成亲便一条心了!”
说着挤眉弄眼的笑,韩绮被她笑得脸上发烧,却是轻声道,
“我知晓二姐姐这是想我们姐妹们在一处,不过二姐夫不是要出外当官么,别是我嫁过去,你又走了!”
韩纭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不由泄了气,
“我还想着你能来陪我呢!”
时下里的闺阁妇人多是被关在后院之中,能说话的只是丫头老妈子,娘家也少回,韩纭又没有孩子,自然觉得无聊寂寞了!
这事儿,韩绮再聪明也没法子帮忙,只得暗暗祈祷送子娘娘早些送个又吵又闹的孩儿给韩纭,也免得她无事可做!
只这之后韩绮没想到的是,送子娘娘果然听到了她的祈祷,送了一个十分爱哭闹的小娃儿给韩纭,却是让她足足好几年都不得安生,便向着韩绮抱怨道,
“早前没有孩子时便盼着孩子来,到如今有了孩子,我便又宁肯将他塞回去当没有生过一般!”
韩绮闻言只能缄口不言,只王氏却是为外孙儿辩护道,
“你还好脸说别人,你自己小时便是如此,这孩子就是随了你!”
一句话便将韩纭满腹的抱怨给生生压了回去。
却说韩家收了二女婿二百两银子,果然手上要宽松了许多,倒是不提,却说夏文彬便将那三百两银子还给了卫武,卫武苦笑道,
“这岳家太过仁厚正直,有时好似也不是甚好事!”
夏文彬笑道,
“有这样的岳家是你我的福气,以后待成了亲,好好孝顺岳父岳母便是了!”
他倒是觉着岳家好,回到自己家中安康伯府上,将那一百两银子上交,夏鸿见了便笑道,
“怎得手上有银子了?”
夏文彬便将自己那事儿又给讲了一遍,这一次自然不说是一千两了,夏鸿笑着点头道,
“好好好!以后即是要出去做官之人,不光要道德文章,圣人教诲,也要处置实务,关注民生,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为商人们解难,也是十分能耐了!”
夏文彬笑道,
“父亲谬赞了,只儿子出去一趟倒也确是有些收获的……”
原来夏文彬在那通州给人做账,却见得那南来北往的商船,运来的货物甚么都有,而因着自己那临时东家做的是水货买卖,倒是跟着见识了不少海边来的新奇玩意儿,又有跟船而来的商行伙计,操着与中原不同的言语,讲起官话来甚是吃力。
夏文彬无事时便同他们说说话,十句里头能听得懂五句,勉勉强强能将人家的意思弄明白,倒是知晓了不少南边的见闻,甚么有那红毛绿眼的外邦人,开着数丈长的海船,想与我们大庆通商,甚么那满刺加如今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开了六艘大船,船上将了数门佛朗机的大炮,甚么满刺加是我们大庆的蕃国,上头的人长的黑头黑脑,胸小胯宽,形如磨盘,甚么这些红毛怪到了大庆,就有穿着黑衣袍的,下船来告诉他们天上有一个神,他们都是神的使者,只要信仰他们便能永远不死,诸如此类在京师见不到的奇景。
夏文彬不由对海边的种种异事,升起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