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人,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沐晚恼怒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记得晚晚曾经说过,我的气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无论是醒着还是梦里,你都能第一时间分辨出。
便是百年后黄泉路上,你在奈何桥上也会嗅得出我魂魄的味道。”
言恺之语带缠绵,但沐晚总觉得他的话意味深长,似乎是意有所指。
难道……他怀疑她了?
也对,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是订了婚的情侣关系,彼此间肯定相互了解很深。
她这个外来户占了人家壳子,一上来就果断退婚,迅速嫁人,然后又莫名其妙成了所谓的神医。
就算他是个普通男人也会怀疑,更何况是才智过人的探花郎?
“言大人,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就如同过眼云烟,我已经忘了,言大人也忘了吧。
我们一路奔波,来这里是为了应对瘟疫,要分清主次。”沐晚一脸的义正辞严。
“记得我上次昏迷,徘徊在生死关头时,晚晚还哭着喊我言哥哥,短短一月时间,言哥哥就成了言大人。
女人善变,古人诚不欺我!”言恺之幽怨满满。
沐晚就很想把戒指里的女鬼放出来,看看这人还有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情怀。
“对了,言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次的瘟疫有可能是人为的?”沐晚硬生生转移话题。
“晚晚为何会这么说?”言恺之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被转移,看来他也就是偷空叙个旧,心里还是公事为重的。
“此次疫病乃是由鼠类引发,名为鼠疫,而鼠疫这种瘟疫通常会在秋冬季发病流行,但如今却是春季,且这次的瘟疫起源于金城。
金城以西是西域国,万盛国与西域国一向交好,前年刚派遣了和风公主与西域国王子联姻,且西域国与万盛国之间隔着长长的通道,如果发动战争,太过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因此不可能是西域国做的,但是进城是我西北边陲,还有个流沙国,这个国家存在感一直很低,但据说他们的国主萨坦是个极有魄力的。
当年他斩杀了三位兄弟,夺得流沙国国主之位后,十年间,将一个食不果腹的贫穷小国,迅速发展成了百姓丰衣足食的国度。
虽然流沙国面积不算大,兵力也不算多,但如果他们通过疫病拿下金城,今后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再想攻打万盛国就相对难度小了很多。”
沐晚之所以会这么分析,是因为原文中曾有一段记载,边陲某城感染时疫,朝廷所派大臣为一己之私,枉顾百姓死活,下令派兵两千,在该城外十里地包围。
并派骑兵泼洒桐油,投掷火把,将染病严重的村庄连人带牲畜房屋,一并烧毁,其状惨绝人寰。
这个消息一直被封锁,直到小表妹爆出公主杀了木婉清,又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两件事加在一起,令言恺之的愤怒达到了顶峰,因此才毅然决然投敌叛国。
而他所投靠的敌国,正是这个存在感极低的流沙国。
“不可能!流沙国弹丸之地,国土面积仅有万盛国的八分之一,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主动挑衅的。”言恺之毫不犹豫否定了她的看法。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也正因如此,万盛国无论君臣百姓,都没有人会怀疑他们。
如果事后他们再放出流言,说这一切都是西域国的大祭司喀什兰大萨满用黑巫术引发的这场瘟疫,那么万盛国势必会与西域国断交,并且引发两国战争。
这种情况下,流沙国再派遣他们的国师乌蛮大人,进入金城施法,净化黑巫术,让金城的瘟疫渐渐好起来,那么金城百姓便会举双手欢迎他们入主金城。
最终万盛国和西域国相互消耗,而流沙国则趁机顺应民心拿下金城,成为最大的赢家,且不用花费一兵一卒。”
有了方向,沐晚再分析起得失,就是有的放矢了,即便都是她的猜测,可信度也不低了。
言恺之被她的言论所引导,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虽然不敢完全相信,却还是悄悄派了两名擅长打探消息的细作,潜入流沙国去详细打探。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沐晚几次想要问问言恺之,他究竟知不知道那对戒指的秘密,但最终还是忍了。
她得了他送的这个宝贝,搭救他三次,也足以还清这个因果了。
离开京城前她救了他一次,昨晚收了厉鬼,是第二次,毕竟如果她没有跟着他一起过来,那么厉鬼肯定会选他这个钦差大臣下手。
这样算起来,她只要再救他一次,从此便心安理得笑纳这宝贝了。
一大早,言恺之就带人进了金城,按照沐晚的叮嘱,所有人都戴了口罩和手套。
金城知府和守备见到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不顾危险,亲自带着药材和食物进城,原本因为朝廷下令封城而心灰意冷的俩人,顿时也来了精神,积极配合言恺之的指令。
言大人首先拿出沐晚列出的疫区管理方案,有了地方官的配合,衙役们都分派下去,让里长组织个村镇还有行动能力的人灭鼠、灭蚤。
衙役们则亲自监督那死去患者的家属,用油布做的尸袋严密包套尸体后进行焚烧。
一些身体健康的妇女,被要求带好口罩和手套,去照顾那些隔离病人,每个人房间都洒了石灰,门窗必须敞开通风。
症状严重的患者被分发了沐晚赶制的抑制病情的药丸,有患者呕吐后,立刻将他们的呕吐物和排泄物撒上石灰消毒。
钦差大人的到来,对整个金城,无论官员还是百姓,无异于一剂强心针,大家都觉得有盼头了。
不像之前传言的那样,说是朝廷封城后,要放火烧死大家。
有了希望的患者,再加上服药,病情立刻得到了遏制,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