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好了吗?”
郁承安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将陷入恐惧之中的郁欣曼,一把拉回了现实。
她手忙脚乱的一张张捡起照片,指尖不小心的被划出了一道血印,却连痛感都无所觉一般。
“我还在换衣服,等一下。”郁欣曼攥紧照片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
“那我先去找姐夫了,你快点啊。”
“嗯,知道了。”
庆幸的是郁承安没有过多怀疑,更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那道没来得及锁上的房门。
不然的话......
待脚步声逐渐远离,郁欣曼连忙拧了两下锁,颤抖着双手拿起电话,从通讯录里找出了许久未曾点开过的那个名字。
“曼儿,突然打电话是想虎哥了?”
男人油腻的称谓,及痞坏的语气,让郁欣曼出现一抹生理性不适,眼底亦是装满了厌恶之绪。
她沉着一张脸:“照片是你送来的?”
“什么照片?”
对方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着实是恶心到了极致。
郁欣曼掐了掐掌心:“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兜圈子,你想要什么?”
“曼儿,你现在都跟虎哥这么说话了?”虎哥的声音逐渐阴冷。
哪怕未曾与他相见,都能想象的出那张狰狞又野蛮的样子。
郁欣曼稳了稳心神,默念着‘不要怕,不要怕他’,一双紧闭着的圆眸,蓦地睁开。
“虎哥,我现在是在跟你商量,你应该很清楚,要是闹得太难看的话,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她都把话摆到明面上来说了,虎哥也没有再与她耗下去的意思了:“曼儿,你倒是学聪明了。”
他笑了笑:“最近夜色会所的生意不太好,你虎哥我呢,又没赚到什么钱,手头也有些紧了。”
郁欣曼知晓他是来要钱的,反而松了一口气,掐着掌心的手也逐渐送开了些许:“你要多少?”
“不多,五百万就够了。”
“钱我可以给你,但底片你得交给我。”
虎哥沉默了一下:“好,一会儿我就找人把东西寄给你。”
“......”
挂了电话,郁欣曼连忙走到洗手间里。
她执起照片的一角,摁下了打火机,任由橘红色的火焰将其全部燃尽,灰烬缓缓飘落在马桶里。
灼热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那双瞳眸里的怨恨与阴鸷,逐渐被火星的痕迹所代替。
郁欣曼冲了好几次水,待所有的灰烬悉数消失在眼帘时,喘不过气的那颗心才得到了一种解脱。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殊不知,这才刚刚开始。
**
医院门口。
一对拿着检验单的男女,相携走到了停靠在路边的那辆,极为扎眼的迈巴赫里。
车门打开又合上,原本留下了一道缝隙的车窗,此刻关的死死的,竟让外人窥见不了半分。
时惟抱着小姑娘坐在双膝上,他垂眸看了一眼她脸上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的表情,清隽的眉微挑。
“芷芷,在想什么?”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明明是很轻的力道,却还是在那一片软肉上,留下了两道浅显的印记。
小姑娘的脸实在是太嫩了,嫩的像果冻一般,每次一抚到那细小的绒毛,就会忍不住的捏一捏。
“时惟,我刚刚好丢脸。”郁芷靠在他的肩头上,殷红的唇瓣紧抿着。
哪怕从医院出来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但她还是忘不了,先前护士看她的眼神。
以及那句‘没关系的,你现在还年轻,怀孕的机会还很多,努力努力总会有的。’
怎么听,都像是把她当作了一个迫切想要怀宝宝的人......
时惟勾了勾唇,黑邃的眸底划过细碎的笑意,他吮了吮那块留有印记的软肉:“想怀宝宝是不丢脸的。”
郁芷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粉红色。
她抬起眸,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一把将人推开坐回了副驾驶上。
这是不让他抱了,也不想理他了。
时惟倾身,指尖勾住了安全带缓缓地将人扣好,淡绯色的唇贴上了她的唇瓣:“老婆,我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抹诱哄:“回家给你做玉米炖排骨,好不好?”
郁芷的睫羽颤了颤,她无声的与男人对视了几秒,在他的宠溺眸光下,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排骨晚上再吃。”她抬了抬手腕,扫了一下表盘上的时间:“先去看守所一趟,舅舅已经在等了。”
时惟应了一声,再次凑上去亲了几下他家小姑娘,等到神情变得餍足之后,才发动了车辆。
处于三环出绕城高速的交界带,建立了一个占地面积较大的看守所。
静谧的环境,让还未走到大门的位置,便能感受到一种由心而生的压抑感。
接见室外,身着一袭西装的许长潇,手持一件平板及一份资料,如一尊雕像般站立在一旁。
他盯着道路尽头的方向,一脸沉着冷静的模样,从头到尾都未出现半分不耐的神情。
过了半晌,待瞧见跟在一名警官身后的那对男女时,他眼底的情绪才有了一丝浅浅的波动。
“舅舅。”郁芷牵着时惟的手,快步地朝他靠近,她歉疚的抿着唇:“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没事,我也没等太久。”许长潇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温和的笑了笑。
他向领着他们过来的警官微微颌首,便带着人一起走了进去。
许长潇事先便给这边的领导打过招呼,特意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而这次他也是以少女所请的律师身份,来与郁柏松见面。
为了不让郁柏松起疑,两人把时惟留在了外面等候,省的让对方瞧见了他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穿着一身识别服,戴着手铐脚链的郁柏松,在两名警官的带领下迈进了脚步。
不过数日未见,他那头打理的井井有条的黑发已经白了个彻底,亦是苍老如六旬一般。
除了面容上的变化以外,他的眼神也不如以前那般锐利了。
一眼望去,给人一种满是沧桑的感觉,整个都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