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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睁开眼来,看见一脸青肿的关云飞正坐在床前调着药膏。

她动了动胳膊,发现身上很疼。然后,又发现身上竟是光着的。

虽然身上盖了被子,但她的脸还是腾的就红了。

关云飞放下手里装着药膏的钵子,伸手就来掀她的被子。

青衣两手抓着被子,挑眉怒目,“你干嘛?”

“换药啊,你身上中了一剑,得一天换两次药。”关云飞面色不惊的掀她的被子。

青衣摁着被子,一脸窘迫,“我……我自己来。”

关云飞眨眨眼,“你后背上也有伤,你自己怎么上药?你身上的药昨天也是我给你上的,我有分寸,不会弄疼你。”

青衣的眼睛马上一眯,“关云飞,我的衣衫也是你脱的?”

“曦小姐让我脱,我就脱了。”关云飞老实说道。

青衣觉得她要疯了,这个书呆子,“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有,她让我脱你的外衣,我觉得光脱外衣不好看伤,便全脱了,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青衣:“……”

关云飞掀开她的被子,看到她身上的伤,脸色渐渐的变得苍白。

他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你说你替我挡一剑做什么?看这伤……”

青衣望向他的眉眼,一向老成稳重的少年书生,竟也生出伤感来。

“我身手快,不挡一剑,你早死了,你这呆子!”她的唇角撇了撇。

“可你挡了这一剑,也差点……”关云飞哽咽起来。“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我娶谁?”

青衣怔住:“你说什么?”

云曦与青裳朝青衣养伤的屋子走来。

她听到里面青衣与关云飞的对话,袖中的手指不由得紧紧的捏起拳头,眼神也变得森冷。

这二人,要是有一方出事……

她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青裳跟在她的后面愤恨的说道,“小姐,谢五房的人太欺人太甚了!居然敢闯进药房来闹事!还伤了青衣!咱们不能放过他们!”

云曦抿着唇没说话。

药房前,来闹事的人一直在罚跪,青一搬着一张凳子坐在一旁守着,时不时的踢上几脚。

她的眼神一眯,忽然笑了笑,对青裳说道,“人家不是告诉了咱们该怎样做了么?”

青裳不解,眨着眼睛问,“小姐要怎样做?要不要奴婢跟王爷说?”

她摇摇头,“不用,王爷最近一直在早出晚归,也许正忙着朝中的事。这不过是一件小事。”

她微微弯着唇,毁她铺子的名声?她同样可以还回去!

……

走出药房时,她的那辆沉香木马车不在,而是段奕的宽大的墨色马车停在药房的前面。

“主子。”青裳行了一礼后退开了。

段奕拂袖朝云曦走来。

他上前拉过她的手,微微蹙着眉尖,“不接你,就不知道回家?”

“青衣受了伤呢,我来看看。”她道。

段奕扶着她坐进马车里,“青衣是青山的人,青山的人哪能随便被人欺负的?本王不会放过他们。你呀,就不用操心了,回府吧。”

云曦坐在马车内一直不说话。

段奕不禁微微挑眉,伸手抚着她的眉毛说道,“人生在世,哪里会没有烦恼的事?你就天天这般愁着脸?”

“可贪婪的人太多太可恨!”她抬头看向他。

“人为财死,贪多必死!不是自己的得也得不到!那谢五老爷,不会有好下场。”

两人回了王府的曦园草堂。

段奕捡起桌上已裁剪成一片一片的布料说道,“曦曦,为夫等着你的大婚礼服,怎么还是一片布料?”

青衣受伤后,她就没有拿过针,这一晃又是两天过了。

段奕看着她,脸色不由得一沉,“你这么慢,婚礼得等到什么时候?”

云曦也有些愧疚,“嗯,这两天是慢了一些,我抓紧点时间。”

“你是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哼!得罚罚你了!”段奕伸手一捞将她抱进屋里。

她紧张的看向院子外面,小声说道,“有侍女在呢,又是白天。”

“谁敢进来?”段奕沉着脸抱着她进了屋里。

一阵头晕目旋,她已倒在榻上。

段奕俯下身来,轻轻吻上她的唇。

他轻轻挑起她的唇瓣,轻轻碾压,熟悉的芬芳。

指尖轻轻的抚着她腰间与颈间,见她两眼迷茫,段奕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云曦便睡过去了。

他伸手抚过她的眼睫,轻哼一声抱怨说道,“都有了黑眼圈,还不知道休息。”

段奕退了她的外衫,抱了一床锦被给她盖好,又俯身看了她一会儿,才走出了屋子。

外面,青裳与吟霜在院中侍立着。

“守着小姐。”

“是,王爷。”

段奕又走到书房那里看了看。

管家朱贵正比对着图纸,“王爷,要不了一个月就可以完工呢。”

段奕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书房。

一个人影飞快的追上了他。

“小子!你等会儿,有件事情很奇怪。”

段奕只管自己走路,对追上他的人直接忽视。

朽木喜欢他师傅谢甜,谢甜不理朽木,朽木便隔三差五的来烦他。

让段奕烦不甚烦,现在竟有赖着王府不走的意思了。

朽木道长契而不舍的追着他的脚步,段奕这种藐视人的表情,他太司空见怪了,心中也不恼。

“太后体内的蛊毒竟然降下去了不少,这可太奇怪了,难不成你找到那个灵族圣姑了?她给了你她的血,压下去了太后的毒?”

段奕忽然停了脚步,两眼似剑的盯着他,“不是,是青云阁主救治的。”

朽木的眼皮撩了撩,嗤笑一声, “呵,怎么可能?就那个端木斐啊,他自己都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他自己的伤都治不好,怎么可能救得了太后?你别骗我了。”

段奕的眼神一冷,居高临下的看着朽木,恶狠狠的说道,“本王没有骗你,但是!你要是敢对旁人再说起什么灵族圣姑的事,我便对师傅说,你有狐臭,已经三年没洗澡了,我师傅那么爱美,她一准将你踢到护城河里泡上三个月。”

朽木道长的脸马上一白,身子抖了一抖,讪讪笑道,“小子,何必那么认真,我只是猜测,猜测而已。”

段奕伸手揪起他的胡子,森森然说道, “猜测也不要乱说!记住,一个字也不要乱说!”

“行,行行,不说,也不猜了,行吧?。嘿,你这小子真怪,那圣姑又不是你媳妇,你紧张什么。”朽木小心的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胡子,又认真的理着衣衫。

段奕抬脚朝他屁股上一踢,冷喝一声,“从哪儿来,给本王滚哪儿去!本王马上要娶妃,你少在王府胡言乱语!”

朽木跳开三步远,甩着袖子说道,“滚走可不成,甜甜在京中,我可不能走了,最多,你那西柳院给我住住?”

“不成!你就是祸害!”

“小子不能小气!”朽木转眼便跑了。

段奕朝云曦住的草堂望去,眉尖隐着忧色,过了一会儿,他叫来朱贵,“去将朽木的行礼扔出去,让他住别处去!”

朱贵眨眨眼,“可是,王爷,太后有时候瞧病,都是找的他呢!他的医术可比太医院的御医们强。”

段奕依旧沉声说道,“就这么定了,他徒弟的医术也是不差的。”

朱贵只得答应着,心道这朽木道长的嘴巴总是乱说,这可好,终于惹着王爷了。

该!

……

奕王府的门前停着段奕的马车。

青一坐在赶车位上,“主子,今天要去哪?”

这个时候,早朝已过,曦小姐又在府里,主子还出门可有点奇怪。

段奕弯腰坐进了马车里,眸色一冷,说道,“去小胡同别院!”

“是!”青一应道。

马车穿街走巷到了小胡同别院。

青山酷司的不少人都在。

“主子,青衣被人打伤了,这口气绝对不能咽下!”

“谢氏五房的人是不是活腻了?咱们不如杀上门去!”

“属下们早就看不惯那老小子了!”

“还敢算计枫公子与主子,就该狠狠的揍一顿!”

青山的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感情好得亲如兄弟。

青衣的受伤,无疑让他们恼火。

段奕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神色清冷的说道,“当然不会放过他!不过,杀人,何必要自己动手?他有罪,人人会杀,他无罪,咱们杀了他,天下人不服。”

“可是主子,青衣明明是谢五房的人伤的!”

段奕道,“证据不足,只是抓了一个谢五的小舅子罗田,谢五也可以说是罗田的事,与他无关!他还是能全身而退。”

青峰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愤愤然说道,“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难道咱们就这样吃闷亏了?”

“不!”段奕道,同时,他的眸中一道冷茫闪过,“本王今日就要他急得跳脚!比死还难受。”

“主子,您说,要属下们怎么做?”

段奕的眸子微微的眯起,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击着,玉白修长的手指,映着乌木桌子,仿若画中玉竹。

“谢五在北城门那儿有一座大园子叫锦园,今晚上,你们多叫些人来,到那里集合!”

青峰不解的问道,“锦园?主子,咱们到那儿做什么?”

“搬东西!让谢五再无翻身的机会!”

……

云曦醒来睁眼看着屋顶微微扯了扯唇,段奕总是让她睡觉,有瞌睡还好,没瞌睡就使手段。

她无语的撇了撇唇,推了被子起床。

青裳与吟霜都在外间守着。

青裳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西洋钟,说道,“小姐才睡了一个时辰,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云曦摇摇头,“再睡的话,晚上又睡不着了。我要出门一会儿,青裳快帮我梳头。”

青裳眨眨眼,“出门?小姐,主子说您得多休息。”

“青衣受了伤,你觉得我会睡得着吗?”

青裳说道,“但是小姐,不是有主子吗?”

“他有他的事呢,再说了,也不必我亲自动手!”

云曦坐在铜镜前,青裳正给她挽着发,她的眼眼微微眯起,谢五房,她怎能饶过他们!

段奕出了府,云曦陪德慈一起用了午饭后坐着马车到了谢枫办差的地方。

谢枫看到她,很是惊讶,将她带到了自己原先住的院子。

“你怎么来这儿来了?”

他又低头仔细看了她两眼,说道,“我还是不赞成你住到奕王府,一个女儿家,这还未大婚呢。”

云曦一笑,“哥,自己活着,管旁人怎么说?”

顿了顿,她眉尖一拧,“妹妹这次来,是想找哥哥帮一个忙。”

谢枫在她的对面坐下,抚着她的头说道,“我是你哥,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哥。”她道,眼中厉芒一闪,“我要让谢五房的人亡!咱们又没有惹着他们,可五房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惹咱们,我不想放过他们!”

谢枫凝眉想了想,“曦儿,谢五老爷虽然只有一子二女,但他的堂兄弟旁支不少,咱们硬碰硬,只怕会吃亏。况且,就算他们惹了事,皇上那里也不会太追究他们,谢五老爷的手里可是握着不少的财富。扳倒他,无疑是毁了一个造银子的机器,一向爱银子的皇上可不傻。咱们得想个好点子。”

“点子嘛,当然有了。”她狡黠一笑。

“是什么?”谢枫问道。

“我要他们在京中的所有铺子的明细点,哥哥能不能弄得到?”

“这个不难,我用职务之便就可以查得到。曦儿你要这个做什么?”

云曦的眉梢扬了扬,“以牙还牙!”

……

等月儿爬上来的时候,青山的二百人已在谢氏五房的锦园附近聚集起来了。

加上段奕,二百零一人全是一身黑衣。

“主子,可以动手了吧?”青一摩拳擦掌。

锦园里,黑沉沉一片。

段奕望着前面的大庄园,轻轻扯唇冷笑,他的手摇摇一指前面,“行动!”

“是!”青一朝身后一招,二百个人跟着他先一步跳进了庄子里。

“什么人?”有护卫跳了出来。

“你大爷!”青一嘿嘿一笑伸手一拧,那人便晕了过去。

很快,庄子的护卫们一一被青一几人捆了起来。

青一拍了拍手,冷笑道,“小子们嚣张够了,该你们尝尝苦头了!”

不多时,青一从里面将庄子的门打开。

其他的青山众人,一个一个鱼贯进入庄子,脚步轻轻,动作迅速。

过了一会儿,人人扛着几个包裹出来,又纷纷送到不远处的事先备好的马车上。

昏暗的夜色中只看到一个个闪过的身影子,听不到一丝儿的声响。

而返回庄子的时候,肩头上同样的扛着一个个的大包裹。

二百人动作迅速,脚步不停,却也忙到了天色微微亮的时候才停下。

“主子,全好了!”青一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脸的兴奋。

这搬出的可都是钱啊,累一场也值。

段奕额首,“搬到小胡同别院,还另有用处。”

青一有些失望,“主子不卖掉?”

“咱们缺钱吗?”

青一眨眨眼,“不缺,但,主子用这些做什么?”

“自有用处!”

……

段奕回到奕王府的曦园草堂,云曦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吵醒她,轻手轻脚换了朝服,梳洗好后坐了马车进了宫。

“奕亲王早!”

“奕亲王爷今日来上早朝?”

奉承声不断,段奕一一轻笑着应付过去。

谢五老爷与顺天府的崔府尹见到他,脸上讪讪的,打了个招呼后急匆匆而过。

两人用眼色交流着,奕亲王刚才的咱们搞的鬼?

两人后背一阵发凉。

因为马上上早朝了两人没时间交流,只得不停地在心中祈祷,千万别让奕亲王知道了。

元武帝见段奕今日主动来上早朝,有些讶然,但对于这位正忠嫡系的皇子,他只能在心中持不喜面上仍得客气着,“奕弟,一向还好。”

“托皇上福,臣弟都好。”

元武帝讪讪的笑过。

段奕简直是一只刺猬,想一口吃了,却又无从下口。

杀不得,惹不起。

他表面还得客气着,“奕弟来得正好,前几日北疆使者已提出向我大梁购些云州锦缎,这件事便由你监督着办了吧。”

“臣谨尊圣旨!”段奕只略略一礼,唇边闪过一丝讽笑。

散朝后。

礼部尚书以及礼部的主客清吏司郎中便跟着段奕,“王爷,皇上说依照往年的那样,这丝绸呢,还是用谢氏五房的云州锦,茶叶也用他们的雨雾茶,北疆国喜欢他们家的这两样东西。”

段奕施施然说道,“嗯,本王只是做监督,两位大人督促着谢大人将东西运来就是。”

“是,王爷!”

圣旨下,谢五老爷下朝后马上叫了人到了自家的大庄子锦园搬货物。

管事的接过他的单据一一清点货物,五千匹一等品,五千匹特等品,五千斤茶叶。

“动作快点,北疆使者还等着呢!”谢五老爷不停的催促着府里的管事。

一直搬到晌午后,一百辆大车的东西才装车完毕。

货物运到礼部的衙门前。

“王爷请过目,东西全齐备了。”礼部尚书与主客清吏司郎中将货物单据递到段奕的手里。

段奕马上转交给一旁的北疆使者,“可嚓大人请过目。”

北疆使者接过单据,笑道,“王爷客气。”

清点货物,一样不少。

两国大臣客气寒暄了几句,北疆使者便起程告辞。

元武帝又将送行的差事交与段奕。

青一听后,嘴角撇了撇,对青峰说道,“老皇帝又派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给王爷。那北僵使者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主子在看,八成起着坏心思。”

青峰同样的冷嗤一声,“老皇帝从来就没给过好差事给王爷!”

段奕对两个护卫的抱怨丝毫不理会,依旧一派闲适的去送北疆使者。

车马队在京城的主街中行走,沿路都有人在观看。青隐带着人隐在街市的市民中,看着那车马队渐渐的走进了后,他忽然踢飞了几匹马。

受惊的马儿撒开马蹄冲向了车队。

“不好了,马儿受惊了,快散开!”

人是躲避开了,但那些货物车却散不开,有几辆车被撞翻了,上面的货物散了一地。

吓得几个跟着护送的礼部的官员马上指挥着人,“快来人,收拾起来!”

北疆使者也忙从马车上走下来查看。

忽然,他的神色一变大步走上前,拦着一个大梁官员的手,“慢着!”

“可嚓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礼部的这个官员见状停了手,没有再命人整理货物。

北疆使者捏着那些绸缎看,脸色越来越铁青,他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对走来的段奕冷笑道,“奕亲王这是欺我北疆国不产丝绸也一定不认识丝绸而以次充好?”

段奕一脸的讶然,“怎么会?可嚓大人,这一定是误会,本国与贵国联商以来,可一直都是诚信往来啊!”

“诚信?你们自己看,这根本不是云州锦缎,这是最差等的杂丝锦!”

礼部的几个官员一听这话,心头咯噔了一下,“奕亲王,这是怎么回事?”

段奕沉着脸,“本王也想问你们呢,这是怎么回事?”

北疆使者冷笑道,“哼,怎么回事也是你们大梁国的事情,我北疆来贵国,可不是花着银子买一堆假货回去的!这批货物,我北疆不要了!按着双方的合约,出现欺瞒现象,得赔双倍的银子!”

礼部的官员一下子傻眼了,要是真出了问题,他们可得掉脑袋了,“王爷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先请北疆使者再到驿馆休息着,再将假货的事上报皇上知晓。”

一车货物还未运出城,又全部拉回了礼部的衙门前。

而段奕已早一步命人进宫向元武帝汇报,“谢五房提供的货物全是次等品,北僵使者要退货,而且要求按着合约双倍赔偿。”

“真是岂有此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武帝暴跳如雷,“来人,将货物一车一车的全部查验!再宣谢五进宫!”

“是,皇上!”

人分两拨,一拨人去了礼部衙门前验货去了,另一拨是两个太监与四个羽林卫,则是到了谢五老爷的家里。

谢五老爷送走了货物,心中是长出了一口气,一身轻松。

他一回到家里,便命管家拿出算盘来算算今年又赚了多少。

谢五夫人不给他脸色,冷着脸说道,“儿子都一直躺在床上,挨打的伤都没有好,我弟弟也是伤病在床,你居然还有心事数钱?

你还是操心怎么除了那谢枫,都是他,害得咱们不是谢氏的人了,我今天出府还遭了几个谢氏小户夫人的耻笑了,你怎么都不着急一下?”

谢五老爷却是无谓的嘿嘿一笑,“放心,夫人,只要咱们手里银子多,皇上不会将咱们怎样的。

谢老夫人看好那个谢枫?那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这谢氏给了他,他也根本掌握不了!谢老夫人这是看在她外孙女的份上才对他抬爱!小子不可惧!”

夫妻二人正在合计说着话。

有宫里的人到了,“奉皇上旨意,传谢五大人进宫!”

宣旨的人脸色不好看,谢五老爷的心头咯噔了一下,“公公,可知皇上传谢某何事?”

“不知,进了宫就知道了!”太监一脸的傲气。

谢五老爷一肚子狐疑的进了御书房。

他才跪下,还未磕头,便从元武帝的龙案上砸下一卷绸缎下来。

他吓得不轻,“皇上息怒!”

“息怒?你去看看你拿的是什么货物给的北疆使者?全是次等品!还有茶叶,全是生霉的!”

跳丝瑕疵的一卷布匹扔到谢五老爷的面前。

他的心头是狠狠的一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请容臣回去查一查!”

“查?朕得赔人银子了,查?还有,你看看,这是弹劾你的折子,多年来,都是以次充好的送宫中次品,而自己府里却是优等品,你敢对朕也欺瞒?”

“皇上,臣……臣不敢!”谢五老爷吓得不轻,现在证据都在,说什么都没有了,只要回府查一查。

“皇兄!谢大人这回出的错可是直接将我大梁送上了刀尖口,那北疆多年一直对大梁虎视眈眈,这三年好不容易停下了战火,两国开始贸易了,谢大人却来了一出以次充好的闹剧,他们又如何想?会不会一气之下抢了我北地六州去?”

虽然元武帝不喜欢段奕,但他说的的确没错。

元武帝今天是丢了面子又丢了银子,看着谢五老爷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啪!

他的手掌在龙案上重重的一拍,“来人,除去谢五的官职,贬为庶民,罚银三十万两!收回丝绸及茶叶的制造的权利!”

谢五老爷瘫软在地,革职?没收茶叶的制适,丝绸的制造?这可等于断了谢五房的财路。

“皇上,臣冤枉啊——”

“赶出宫去!”

冤枉?

元武帝气哼哼的拍了一下桌子,他的面子丢了,向谁诉冤仇?

……

段奕回府的时候,云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这时忽然想起朽木的话,眸色中又开始透着隐隐的忧。

她歪着头趴在桌上,面前堆着未缝制好的大婚礼服。

烛光映在脸上,一片柔和。

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扇型的阴影。

他弯腰将她抱到床上,她像只猫儿一样,歪了歪头,又睡着了。

给她盖好被子,段奕又来到了院中,独自一人坐在竹子下面饮着酒。

月凉如水,一个火红的身影从墙头跳下来。

“小奕儿!还有酒没?”谢甜朝他走来,手里捏着一个酒葫芦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段奕站起来,讶然说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媳妇啊,她人呢?”谢甜将酒葫芦往段奕的面前一放,“装满酒,就你喝的那个。”

“她已经睡着了,师傅,你不要吵着她。”

“放心,我只看看。”

谢甜抬步走进了屋里。

没一会儿,她又走出来了。

老远就朝段奕讽笑,“你可真是我好徒儿,师傅没用,是因为端木那厮是个病秧子,老娘担心他嗨咻嗨咻几下就眼皮一翻死过去了,不敢碰他,那你又就是怎么回事?香甜可口的肉一直在面前,就不动一下?”

“阁主说她……”段奕的眉尖藏着一丝忧色。

谢甜斜倚在椅内,看着段奕眼皮撩了撩,嗤的一笑,“你别听端木那厮胡说,他是见一点便看成一面,小丫头哪里会同她母亲一样?”

段奕看了她一眼,说道,“师傅,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她好好的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

谢甜抓过桌上的酒壶,往酒葫芦里倒酒,口里说道,“小丫头知道不?”

“她不知道。”

谢甜放下酒葫芦,斜睨了他一眼,“小奕儿,你这么做不对,她的身体状况,她有权知道。”

“你不可以对她说!”段奕的脸色忽然沉下来。

谢甜叹了口气,摆摆手,“好好好,不说不说,你的宝贝,为师可不敢动,再说了,按着辈分算,她也是我侄女。我也是担心她。”

段奕垂下眼睫,紧抿着薄唇未说话。

谢甜抓起酒葫芦往腰间一挂,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仰头看向黛青色的天际说道,“人活一场,不要有忧,忧来忧去,对爱你的人反而是一种折磨,她说不定正为自己的事而心生愧疚着,你若这样,她更是愧疚了。

看看端木,他便活得洒然。他一年没醒来,老娘为他哭死一场,他那石头心愣是半点儿不为所动。一直对老娘爱理不理,哼!所以,老娘不哭了,他爱死不死的!反而大家都好。”

顿了顿,她说道:“走了,你自己悲秋思春吧。”

段奕抬起头来,谢甜的身子忽然一翻,已跃出了草堂。

红影在奕王府的屋顶翩然闪过,消失在夜色里。

“奕,我姑姑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声音让段奕吃了一惊,他忙转过身来。

云曦只穿着一身里衣站在正屋的廊檐下,长发垂落,越发看着身子单薄瘦弱。

他飞快的朝她走去,伸手握着她的手,挑眉说道,“手都是凉的,虽说是暮春天了,但这晚上还冷呢,快上床睡觉。”

他将她打横一抱往里间屋子走去。

云曦伸手抵着他的胸口,声音冷沉的说道,“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进去了,她说我身体有什么状况,而你在瞒着我。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一个身体,两个人的记忆。

谢婉儿时的记忆又只余一些片断,小时候的事也只能问段奕。

而谢云曦身体小时的记忆更是一片模糊。

“说你……不能随便受伤,否则……会流血不止,所以,再不可乱割手掌了。”段奕将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子掖好。

云曦捉着他的手腕,依旧沉声说道,“段奕你在骗我,她说的是……什么香甜可口的肉在你面前,你却不吃,这香甜可口的肉说的不正是我?”

“你是香甜的吗?你确定?”段奕俯下身来,看着她忽然揶揄一笑。

屋中没有点灯,月光从窗棂里射进屋里来,映在她的脸上朦朦胧胧,如隔着一层轻纱。

她伸手抓过段奕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咬牙道,“怎么就不是了?那你每回抱着我……算怎么回事?”

哪儿都咬过了,还说不是香甜的?

段奕将下巴搁在她的胸口,隔着被子,伸手在她的胸口一握,说道,“一只手都捏不满,哪有肉?肉都没有,哪有香甜?”

云曦:“……”

他又伸手在她的腰上掐了掐,“两只手掐不满。肉太少。捏着不舒服。”

云曦:“……”

“这儿骨头太高,为夫担心撞得骨头疼。”

云曦咬牙:“……”

“或者,你在上面?”

云曦的脸色已阴云密布,“……”

“可是,胳膊腿都这么细,你确定吃得消?”

没法活了!

云曦推开他从床上坐起来,“这么嫌弃我,我换地儿睡!”

段奕伸手一捞将她捞回到床上,胳膊圈着她,吻了吻她的唇,“这个不讨厌。”

“可我讨厌了!”她咬牙怒目。

“嗯,办法有一个。”段奕将她塞回被子里,“明早你去称一下,等你长胖十斤后再圆房。为夫才不会觉得搁得骨头疼。”

云曦黑着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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