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临目不转睛的盯着巨剑少年,见他腾跃而起,一步跨越到几丈外的林律上空,如神降临般凌冽一剑,直达底下人的面门。
这一招一式,依旧是看着朴实,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但,也像是无数精妙动作,以肉眼不可见的快完成。
千机索引,一气呵成。
站在原地的林律,被刚才震碎了杀手锏的少年震撼在心,直到脑门生风,他才慌忙的投射出法宝玉简,顿时数百颗文字光幕罩起,只是,相对于之前黯淡了许多。
法宝,是每一个修士必备之物,就算过于穷酸的散修,野修,也会绞尽脑汁,想法设法自己制作培养,或者从行市中买入。
法宝层次有高有低,天地玄黄凡,五品各三阶,就算是最低等的法宝,也会耗尽一个穷酸散修的毕生积累,除去买入,还需要培养,融合进自己的生命,所谓修士的本命法宝。
嘭!
没有响声,只是那道玉简发出的文字屏障,在巨剑接触的瞬间,破碎不堪,如水泡化作幻影。
接着,那枚黄品低阶法宝玉简,也随之变成尘埃粉末。
“现在,我赫连城就要拿你的命了,你和我说好的,别怕,没有痛苦的,做了鬼可要好好走过奈何桥,别留在世间晃荡,我怕鬼”
巨剑又一次挥舞,这一次,直达林律的本身,没有一丝犹豫不决。
“停手!”
一声呼啸,直达小镇街头,笼罩在每一位看客头顶,如雷部天神挥击万钧雷霆,霹雳炸响。
声音至,澎湃的元力惊涛骇浪,直直的将巨剑少年震荡脱离原先轨迹,一剑劈砍偏出,砸在转身欲逃的林律左肩膀,骨碎臂断,只有筋肉和衣服吊着,不至于脱离本体。
兴安城林侯爷大公子,一声哀嚎,痛不欲生的趔趄在地上,无力翻滚。
唐临紧忙上前,扶助身形亦然趔趄的讲道理赫小侠,后者摸了摸嘴角的血渍,笑道:“麻事儿没有,就是被雄厚元力震退而已,我在空中下落的时候,也是用了独家秘术卸了力的,没事没事”
都这时候了他还能讲出道理来,唐临是真心有点佩服这赫小侠,为什么是讲道理的赫小侠了。
你强,是真的强,尤其是嘴。
正在此刻,一道黑影从镇子东口,掠过街道两侧街铺,直直站在林律身边,低手将他拉起来站稳,期间封住他所有要穴,控制滋滋直流的鲜血。
黑影做完这一切,转身面向赫连城与唐临,在他黑色斗篷下只露出棕色山羊胡的下巴,微动道:“敢问,两位小侠师承何人?”
本以为黑衣老者到来,能帮他杀人的林律,听见这句如此温和的问话,顿时涌起一股愤懑的心血,差点从喉咙里喷出来。
周围人,也都是不明所以,这老头明显是那位大公子哥的大人,咋自己家的人被打成这样,还能这么淡定自若的,温和的询问别人师门呢?
是个傻子吧?
小镇的人,当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而其他隐隐于市的人,对这个老者的做法还算是另眼相加,在这个小镇,即将出现数百年难遇的福地之争,来此的修行之人,哪一个背后没有高远的山门宗府,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所以,要万分小心。
墨绿衣袍老者,本来已经失望的脸色,顿时焕发欣荣,抬眼看向墙根下,正在拿着缝衣针走线的老算命先生,抬头递了一个颜色。
顿时,莫祁红沉静的脸,浮现出一丝看得见的喜悦,福缘到,一定要福缘到啊。
讲道理的赫小侠,站稳身子后,挺胸抬头道:“我赫连城从小走出家门,并无师门传承,这件事儿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人能当得起”
说完,他将唐临推向一边。
“你看我像是怕事儿的人么?”
唐临又重新走回来,站在讲道理的赫小侠身边,后者这次没有笑容,多出来的是惊讶,望着约莫比他小两岁的少年,伸出了大拇指,心中暗叹。
这小小年纪,就不怕事儿,以后还了得?
唐临站在赫连城身后靠左,右手已经做好了准备,这黑衣斗篷老者,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只怕到时候真要是打起来,只能拽着这个讲道理的赫小侠跑路了。
老乞丐经常说,活着,比什么都强,死了,那就完蛋喽。
所以,唐临躺着的那三年,一直用这句话激励着自己,更是耳睹目染老乞丐天天被人追着跑的画面。
打不过就不打,留的青山在,还怕没有柴火?
黑衣斗篷老者扭头扫了一眼林律,然后抓起地上装死的车夫,询问了几句,听完后,又将车夫丢了出去,让他继续趴着装死。
“我兴安城林侯府首席供奉庞振,为刚才马车的事情,向两位小哥和夫人道歉”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黑衣斗篷老者庞振,弯腰拱手作揖。
周围人各个面面相觑,这种结果好像有点不对劲,尤其是身为伤者的林家大公子林律,要不是要穴封堵,他肯定要蹦高破口大骂了。
“额...没事了,没事了,见血就不好了,快让那位公子好好医治医治吧”
春雷的娘亲,始终还是一个生长在安逸小镇的妇人,哪里见过这种神仙打架的血腥场面,这时候是离开的最好时机,赶紧朝着唐临招手,“小唐临,咱们走吧,快”
“夫人,现在还不能走”
黑衣斗篷老者庞振,抬起头,终于摘下了头上的斗篷,逐一露出整个面容,先是一张薄唇,后是一挺鹰钩鼻,接着是一双柳叶细眼,头发与山羊胡子一样,都是棕色。
“这......”
妇人一时说不出话,只是心里再喊,当家的今天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又去了哪个寡妇家送炊饼,真是杀千刀的。
站在街边,隐于看客的莫祁红,此时目光炯烁,福缘要到了,福缘要到了。
老乞丐依旧没心没肺的喝酒,丝毫不理会包子李的怒目,后者都想十数个大肉包子飞过去,砸死这个小唐临唯一的家长,到这时候了,还在喝酒。
算命的老宋,终于咬断了线头,最后一块补丁终于缝好了,又是一件崭新的衣服。
庞振的脸色,依旧温和,嗓音却是无比沉重,“我兴安城林侯家公子初到此地,误伤了那位...小公子,我庞振代林家道歉,可,两位公子大打出手,将我家公子重伤,甚至要夺其性命,此事,在此地的规矩下,是不能容忍的,如果两位公子的家长在此,还请移步与庞某一个解释,如若不然,我庞振替您给贵公子教授一堂人生的大学问”
此话说完,街道上除了看客的窃窃私语,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