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响亮的一声脆响。
景扬被扇懵了,捂着脸幽怨极了。
上一个扇他耳光的,坟头草已经郁郁葱葱了…
偏偏他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
“能不能不打脸,你有那么讨厌我这张脸吗?”
“对,就是讨厌你!长得好看了不起吗!再亲我还打你!”
“呵,可不是了不起么…要不是你长得好看,才不会让你三番四次糟蹋我的脸…”
他无奈地揉了揉脸,撅着漂亮的嘴唇,湿漉漉的眼睛要哭不哭地看着她,委屈极了。
江云暖难以置信咽了一下口水,挫败感把她淹没了,咬牙切齿瞪他。
这个男人....
为什么比小孩还懂撒娇!
一点男人气概也没有!
被他这么看着,戳得她都想哄他了!
“你好讨厌....”
她再也不想面对他了....
不然会觉得她被欺负之后的反击是错的!
景扬才不想放过她,蹭过去贴着她的后背,“真的啊?可是你的耳朵好红呀~”
她羞恼地捂住耳朵,一个字也不想说。
根本说不过他!
才不想从他嘴里再听见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他忍不住笑了,挠挠她的手背,“我看你画的画不错,你的理想是什么?当画家吗?”
他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等得无聊,随手拿了桌上的画本翻看。
意外地发现她的画看起来特别有灵气。
他是玩相机的,对光影和构图略有心得。
她的画,谈不上什么大师级水平,笔触稍显青涩稚嫩,但是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捂着耳朵并不能完全隔绝声音,江云暖垂下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我的理想么?活着。”
“哦,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活着的时候,最理想的生活是什么?”
江云暖被问住了。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理想。
她每天待在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生病,基本上不出门。
大概是最近和晨晨每天待在一起,调皮的孩子总是精力充沛,她得花更多的精力来照顾他。
连带着,她的活动量也大大增加。
带一天孩子,总是累到精疲力尽,睡眠质量却出奇的好。
这段时间以来,连家里人都发现她精气神好了很多。
这个男人问她理想的生活....
“和家人平安顺遂一起生活,就是我理想的生活。”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理想之所以被称为理想,是因为它很难达成。
有时候,即便付出了努力也不能达成。
这一刻,景扬明显感觉到她被负面情绪包围。
忧郁、无能为力、彷徨。
他顶了顶腮,忽然扬了扬眼尾,揉揉她的头发,“睡吧,明天带你去写生。”
江云暖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傻愣愣地眨眨眼。
“啊?写生?我没试过,我也不能出门,我还要带晨晨。而且,现在外面在下雨。”
不知不觉间,她总是顺着他提出来的事情思考。
而不是反问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去写生。
景扬只是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调整她的情绪,没想到她居然这么…
乖…
他的心软成一片,轻笑着揉揉她,“如果明天不下雨,带你们一起去。就去县城周边一点,不会很远,好吧?”
“可是....我们并不熟....”
她终于想到了这个核心问题。
被骗去卖了怎么办?
景扬失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反应慢得可爱。
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如果想对你做什么,何必在这哄着你,在外面的时候直接把你扛走不就好了?好啦,乖乖睡觉,不然你明天要变熊猫眼。”
属于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
温热的唇瓣随着说话口型,蹭着她的耳垂。
暖暖的呼吸撒在她耳窝里。
外面雨声沙沙,小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变得不够用了。
心跳随之不规律狂跳。
“你别....别靠那么近。”
“那你的手给我牵,我就乖乖听话。”
她权衡利弊,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默默把右手递过去。
从她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刻,已经不对了。
现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他所说,他要真想做点什么,她是拼不过他的。
也....从来没有别的男人抱过她,又坏,又温柔。
他不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虽然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和他认识很久了。
景扬心情愉悦,抓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你的手好软,小小的。”
十指相扣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怔愣了一下。
他把两人的手举到眼前,疑惑不解。
明明只是牵个手,为什么有触电的感觉....
那种满满的期待感达成的欣喜,来得莫名其妙。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
他要被这个女人拴住了....
他还感觉到潜意识里的心满意足。
不是他的主观思想,而是来自灵魂深处,并且,不可控。
江云暖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想挣开却被他扣得紧紧地。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一种好像等了很久,终于牵到他的满足感。
就好像她曾经特别想要一台手风琴,心心念念好久好久,从来没告诉任何人。
买不起的东西,说出来徒增烦恼。
一年前忽然有一天,家里收到一个包裹,收件人是她的母亲。
里面有张小卡片,大致内容是怀念师生之情,聊表心意。
没有署名。
包裹上也没有寄件人具体姓名。
邮戳是本市的。
这台手风琴很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她的。
当她的手指按下第一个键的时候,那种期待感被落到实处的感动无法言说。
可是....
被他牵手居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这让她觉得好羞耻。
两人难得很有默契地谁也没开口说话。
一室缄默。
只余窗外滴滴答答渐停的雨声。
江云暖没怎么熬过夜,不知不觉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夜尽天明。
江母习惯早起,挽上菜篮子出去买菜。
入户门就在楼梯旁边,她开门的时候随意往左边瞟了一眼。
“咦?小暖怎么把药罐子就这么放这了?”
她把药罐子拿起来,发现里头还有不少没倒干净的药渣。
这可是件稀奇事。
自己养的闺女,什么习惯一清二楚。
每次都是倒完了洗干净才放回去的,方便第二天熬药。
她转念一想,或许是昨天晚上走路太多累着了,才这么粗心大意的吧。
没在这事上纠结,一个月就吃一回肉,剩下的肉票都卖给了别的同事。
得赶早,去晚了可挑不着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