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崔十娘才在李愔的劝解之下,收住眼泪。
这时候,崔十娘反倒为李愔担心起来。
“殿下,你把我救走,这件事情一定会惊动整个大唐,会不会牵累到你?”
这件事情一旦被揭发,那么等待李愔的,一定是极为严重的后果。
而李愔则是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十娘,这一次,除了你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发现我们。并且这一次,只有我和元芳两人过来,元芳是我兄弟,绝对值得信赖。”
李元芳虽然用布条塞住了耳朵,但是其实并不是一个字都听不到的。
李元芳只是将蜀王,当做自己的上官,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统领而已。
但是没想到,殿下竟然把他当做兄弟。
李元芳心里顿时热乎乎的,不由升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
而崔十娘,听到李愔的话,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还是问道:“殿下,可是,可是我要到哪里去呢?天下之大,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李愔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好了,我会把你安排在益州。也就最近一二年,你尽量少出门。等这件事情冷却下去,你就可以露面了。不过,你这名字却是不能用了,需要起一个新的名字。”
崔十娘看着李愔,幽幽地说道:“殿下,十娘这条命,都是殿下给的,这也相当于是十娘的新生。殿下就帮十娘起一个名字吧!”
李愔微微点头,半晌之后说道:“十娘啊,以后,你就叫莺莺吧!”
崔十娘道:“多谢殿下赐名。”
“嗯,莺莺,这里空间狭窄,咱们还是躺下说话吧!”
崔莺莺听话的躺下,然后透过身边的玻璃,向外面看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竟然依然在水底。
隐隐约约的,她能够看到水底的河草,还有不断游来游去的小鱼。
崔莺莺不由惊奇地问道:“殿下,我们现在还在水底吗?”
李愔笑道:“是啊,我们现在还在水底。现在才是早晨,看不太清楚。等到中午的时候,能看的更加清楚。”
崔莺莺不由啧啧称奇地问道:“殿下,这是什么船?怎么能在水底行驶?我们怎么也不会感觉到气闷?”
李愔微微一笑解释道:“这种船啊,名字叫做潜水艇,就是专门在水下行驶的。”
“至于空气,它有专门的气孔伸出在水面之上。”
“这艘潜水艇,使用的是电能,能够在水底行驶一整天的时间。”
潜水艇?
居然能够在水底行驶,崔莺莺听了之后,不由啧啧称奇。
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才从潜水艇里出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向上游行驶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刚刚登岸,崔莺莺就看到,岸边有人在接应他们。
接下来,崔莺莺跟着李愔上了一辆至尊版的豪华四轮马车。
至于潜水艇,自然有人处理。
这辆马车,直接驶进了一栋豪宅之内。
第二天,李愔和崔莺莺,都进行了简单的装扮。
李愔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服装,嘴上贴上了一撮胡子,脸色变黑了一些。
又进行了简单的化妆,整个人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崔莺莺那边同样也是这样,在一个侍女的装扮之下,很快就变了样子。
就算是崔莺莺的父母在面前,只怕也认不出他们来。
崔莺莺照了照镜子,镜子里呈现出的面孔,连她自己都感觉到陌生。
这易容之术,让她啧啧称奇。
接下来,他们高调的登上火车,直奔益州而去。
如此高调,不由的让崔莺莺心里有些不安。
现在她们可是众矢之的啊!
一旦被人发现她和蜀王在一起,自己也就罢了,但是一定会连累蜀王的啊!
一路上,崔莺莺都在担惊受怕,但是反观自己身边的蜀王,却是无比的淡定从容。
蜀王的淡定,也感染了崔莺莺,让她不知不觉中,也安心下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人到了益州站。
下来车之后,两人再次登上一辆豪华马车。
然后,直奔益州美食城而去。
这一路上,崔莺莺才发现,现在益州新城之内,几乎已经被豪华四轮马车给占领了。
在最繁华的美食城外,有几个路口,甚至出现了堵车的现象。
车子开到美食城外三里之外,就没办法进去了。
两人只好下车,步行前进。
原来他们的装扮,在益州新城简直是再普通不过,一点都不显眼。
益州新城,简直就是土豪聚集地啊。
在美食城吃过饭,李愔和崔莺莺直接在宾馆住下。
到了晚上,才有一辆车,直接将他们接进了节度使府内。
像他们这样的游客,在益州新城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起眼。
两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到了节度使府,两人走下车来,李愔直接将崔莺莺领下车来,引着她进入一座独院之内。
这独院里面,有着紫竹千竿,异常幽静。
李愔不由问道:“莺莺,这是紫竹园,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还有几处院子,我领你去看看。”
崔莺莺微笑着说道:“殿下,不用换了,我很喜欢这里。”
李愔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道:“莺莺,你暂时住在这里,我会派几个丫鬟来伺候你。不过最近几月,你最好是不要出门,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安排。这段时间,只好委屈你了。”
崔莺莺微笑着说道:“殿下,能够住在这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如果不是殿下的话,莺莺说不定已经命赴黄泉了,又怎么会感觉到委屈呢?”
“殿下,没事的时候,莺莺想看看书,打发时间,不知殿下能不能给我找些书来呢?”
听到崔莺莺的话,李愔微微一笑,然后对她说道:“莺莺,这里有书房,你跟我来。”
不多时,李愔就领着崔莺莺来到书房之中。
进了书房,李愔啪地一声打开开关,白炽灯顿时亮了起来,将屋内照的如同白昼。
嗯?这就是潜水艇里用的那种灯吗?
居然会如此明亮?
原来电线还没架好之前,崔莺莺已经被抓回了崔家。
之后更是被崔家软禁,接触不到益州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益州这边已经架了电。
刚才在街道上,她也是坐在马车上,心情又忐忑不安,根本没有留意到两边的路灯。
此时看到白炽灯能够将室内照的如同白昼,自然感觉到新奇。
接下来,崔莺莺不由向书房内看去。
发现这书房很大,足足有六十多平。
书房三面都摆放着书架,里面满满的全是书籍。
靠窗的一侧,摆着一张贞观桌和贞观椅。
另外一侧,还摆放着茶几和沙发。
并且这书房里面还有隔间,估计里面有床榻,可以在里面休息。
对于这里,崔莺莺非常喜欢。
……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世民极为震怒。
这还是在大唐境内,竟然有乱贼如此嚣张!
竟然连朕的女人都敢抢?
大唐境内,出现一千多乱贼?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查!给朕彻查!”
李世民一声令下,无数人顿时为之忙碌起来。
但是令无数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没有找到丝毫这一千多人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听卢勇所言,这一千多贼人,是骑马离开的。
那么,一千多匹马,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吧?
但是大批的官兵,搜查了附近几十里地,结果是一无所获。
别说是马蹄留下的痕迹了,就连马粪都没看到。
如果有一千匹马的话,那么怎么可能没有马粪?
难道他们还现场处理马粪不成?
还是在每匹马的屁股上,都套上袋子?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非但如此,他们还查过过往的船只。
但是居然连一条可疑的船只都没有。
在前后几十里的码头处,官府仔细查询。
但是前后一天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可疑的船只。
近千贼人,至少也要几十艘船,或者是几艘大船。
但是最近几天,都是些运粮的船只,还都是老面孔。
或者是一两艘零散的客船,根本就没有大规模的船队出现过。
而那些零散的客船,加一起都不足以承载这么多人。
更别说,他们还有一千匹战马。
难道这些人是从天而降?
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如果不是卢家和崔家两家侍卫,几乎死伤殆尽。
仅剩下来的二十多人,也都是个个身上带伤,为首的卢勇,伤的更是极为严重,几乎危机生命。
如果不是这些情况的话,他们都要怀疑,卢家是在撒谎了。
他们不得不加大了搜索强度,但是最终,仍然是一无所获。
最后,他们不得不将结果汇报给李世民。
李世民震怒,大发雷霆,好多人头上管帽不保。
不过,无论如何搜查,最终的结果,都是这些贼人凭空消失,搜查不到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最终,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成为大唐最大的一件悬案。
而卢勇和崔家,因为死伤惨重,终于躲过了一劫,没有被追责。
而跟随卢勇幸存下来的二十一人,等回到卢家之后,都被卢勇暗中处死。
至此,整件事情的真相,就唯有卢勇一人知晓。
而崔家和卢家,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拉近和皇上的关系。
最终两家分别选出一位嫡女,送入皇宫。
而这一次,则是顺顺利利的进入皇宫,没有出现一丝差池。
而崔家和卢家,不愧是大家族,书香门第,世代传承。
这两家嫡女进宫之后,因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一举一动,都有大家风范。
因此,很快就得到李世民的宠爱,被封为崔妃和卢妃。
卢家,崔知机前来拜访,卢勇作陪。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卢勇身上的伤势依然没有痊愈。
主要是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足足二十一道伤口啊,从上到下,从前到后。
白天都不怎么敢坐,因为屁股上,也有两道伤口。
但是也不可能一天总站着吧?
就只能小心翼翼的坐沙发了。
到了晚上,就更加痛苦了。
睡觉的时候,那真是躺着不是,趴着也不是。
卢勇简直恨不得让人把他吊起来睡觉。
在心里,卢勇简直把那二十一个护卫给恨死了。
虽然事后,他们都死在卢勇手里,但是卢勇仍然不解气。
因为无论睡觉和坐着,都会压迫到伤口。
这也导致伤口老是崩裂,迟迟没有痊愈。
不过好消息是,他前面的伤口总算是痊愈了。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趴着,让后面的伤口慢慢康复。
当崔知机看到卢勇的时候,不由被吓了一跳。
原本卢勇身材魁梧,额,也可以说是有些虚胖。
但是现在,整个人,一下子瘦了好几圈。
不说是皮包骨头,也相差无几。
这一个月,卢勇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哪里还有食欲,自然是暴瘦了下来。
看到卢勇的样子,崔知机忍不住问道:“卢勇,一个多月了,你伤口还没有痊愈吗?”
卢勇撇撇嘴说道:“能够活下来就是万幸了,不过现在我的伤势已经好多了,相信永不多长时间,就能够痊愈。”
崔知机撇撇嘴说道:“真狠!”
崔知机的话,不由让卢勇心里一惊。
这个崔知机,怕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不过,卢勇脸上,却是没露出丝毫的破绽。
“是啊,这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真狠!”
崔知机冷笑几声,然后看了看卢勇身边的几个服侍丫头。
这几个丫头,看到崔知机的眼色,极为识趣地走了出去。
崔知机不由冷笑几声,然后问道:“卢勇,不知我崔家三百护卫,到底死在谁人之手?”
卢勇不耐烦地回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是死在匪徒之手吗?怎么还问?”
崔知机微微一笑说道:“卢勇,你果然够狠啊!这么多人,说杀就杀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真的多亏了你!如果不是这一手的话,恐怕你我两家,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卢勇你对自己,也是这么恨啊。瞧瞧你身上的伤势,啧啧,这才是真的狠人呢!”
崔知机被称为五姓七望小辈之中第一人,聪明机智自然是不用说的。
不过卢勇其实也不差,只不过,平时卢勇都用他鲁莽的性格,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聪慧。
但是卢勇也不敢小瞧崔知机,对崔知机能够推测出事情真相,他也暗自心惊。
不过这件事情,那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
卢勇不由气呼呼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崔知机不由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哼!我崔家的护卫,也都是百里挑一,武艺过人,但是他们之中很多人,却是被一刀毙命。”
“还有那一千多匪徒,居然如同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凭空消失。难道他们会飞的吗?”
“还有,为什么我们崔家侍卫,全军覆没。你们卢家的侍卫,还幸存下来二十一人?”
“你告诉我,那二十一个侍卫,现在在哪里?他们是怎么死的?”
“卢勇,你玩儿这么一手,到底是何用意?你告诉我,十娘她到底怎么样了?”
什么?
这崔知机居然怀疑是自己杀死了崔十娘?
崔知机的话,不由让卢勇目瞪口呆。
额,不过如果自己处于崔知机的立场,说不定也会这么想吧?
可是,自己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自己还想知道崔十娘到底是被人给救走了呢!
而这件事情,自己做的,的确是有破绽存在的。
最大的破绽,就是他不应该这么急着秘密处理了那二十一个幸存的侍卫。
应该过一两年的时间,再慢慢找时间做这件事情。
不过卢勇这一个月,也是被折磨的难以忍受,对这二十一人的痛恨,简直到了极致,这才让他动了杀心。
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崔知机的怀疑,看样子,是要透露一点消息给他了。
沉默了半晌,卢勇才对崔知机说道:“崔知机,不管你信不信,十娘在哪,我真的不知道。”
“那天晚上,有人在船底破开船壁,悄无声息的救走了十娘。
我搜查了大半晚上,连一点踪迹都没发现。
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我觉得就只有蜀王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种时刻,如果换成你,你会做出何等选择?”
现在,卢勇等于变相的承认了,那些侍卫,都死于他手。
当然了,他没有直说,相信以崔知机的聪慧,肯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他自己,是断然不会正面承认,那些侍卫是他所杀。
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人面前。
崔知机怀疑地看向卢勇,表情里还是不太相信。
“十娘真的没有在你手上?”
卢勇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觉得我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做出这种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做这件事情的理由啊!”
崔知机冷哼了一声说道:“十娘美貌与智慧共存,万一是你害怕她进宫之后,受皇上宠爱而对你不利呢?”
卢勇苦笑道:“崔兄多虑了,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如若不然的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崔知机冷笑道:“你觉得发誓有用吗?你我会相信誓言吗?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没有对十娘动手,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说罢,崔知机扬长而去。
等崔知机走后,卢勇也十分苦恼。
他倒不是怕崔知机的恐吓。
而是在和崔知机的对话中,他发现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有破绽。
现在,他必须要找到进行弥补的办法。
……
益州新城,紫竹园内,崔莺莺正在无声的缀泣。
李愔在旁边默默的安慰她。
至少半年的时间,崔莺莺不能出门。
李愔怕她太寂寞,所以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她。
这一次,崔莺莺之所以哭泣,是因为她听说了崔家的护卫还有卢家护卫被杀,自己被劫一事。
刚刚听到的时候,崔莺莺还大惑不解。
明明殿下救自己的时候,只开了一艘潜水艇,哪里有带领一千多人?
哪里有杀的血流成河?
最后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如果不是对蜀王十分信任的话,崔莺莺都怀疑,是不是蜀王在救过自己之后,真的有派人前往杀人的举动。
崔莺莺十分聪明,不过她经历的人性之险恶,毕竟还是太少太少。
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但是终归是能想的到的。
最终,她终于想明白,崔家侍卫和卢家侍卫,都是因为她而死的。
都是因为她被劫持,才导致的这一后果。
想到此节,崔莺莺十分哀伤,忍不住缀泣起来。
李愔不由劝诫道:“莺莺,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呢?这都是那卢勇狼子野心,一手造成的。所以,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崔莺莺缀泣道:“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死!都是我害死了他们,都是我。”
李愔叹息了一声,然后向崔十娘问道:“莺莺,其实你早已萌生了死志对吧?如果没有我去救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听到李愔询问,崔莺莺低声说道:“如果殿下不去救莺莺的话,莺莺准备在入宫之前,就,就……”
崔莺莺心里还存了一丝幻想,渴望蜀王能够前去救她。
如果蜀王并没有去的话,那么,她会在入宫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听到崔莺莺的话,李愔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说道:“莺莺,你应该这么想。如果你进宫之前,做了傻事的话,那才真正的害了崔家和卢家。那时候死的人,会比现在多的多。”
结果,令李愔万万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话,崔莺莺更加伤心了。
“果然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个不祥之人!”
霍,我这还不如不说呢!
李愔不由叹息道:“你怎么不说,是他们害了你呢?如果不是卢勇和崔家陷害你,他们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