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比起你的问题，我更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你提出了这个问题。”先知并未直接回答，眼镜后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周逸。
“我的因素。”周逸直接开口，尼奥也是松了口气，本身这个主意就是周逸提出的，由他来和先知对线自然最合适。
而这对线的过程之中，尼奥也就可以好好观察观察。
说实话，现在，尼奥对于先知还是不怎么相信的，虽然她好像做出了一些预知，但是这些预知又会被周逸所改变。
改变的方式是很强硬，但是如果先知真的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的话，不应该是能够提前预知到的吗？
这样一来，周逸曾经和尼奥所说过的，关于先知的信息，在尼奥那里，可信程度便开始直线上升。
如此一想，从开始到现在，周逸告诉尼奥的信息，还从来都没有被印证错误过。
尼奥暗自想着，而周逸和先知的对线，也已经开始。
“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个方面的问题呢？”
“这不是你提出来的吗？”周逸反问，“你说救世主能够拯救人类，那么你就应该给出理由。”
“如果我说出理由，那么事实就会改变，听说过蝴蝶效应吗？如果我对他造成了影响，那么他就不能做到那些事情。”
“还真是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那么我们换个方式来问好了，”周逸挑眉，“救世主有怎样的能力？”
“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先知的语气变得缥缈起来。
“像是我将你的刚刚烤好的面包夹心变成了发霉的一样？”
“不一样！”先知反驳，“你那只是最粗浅的运用！”
“再高深一点，能够做什么？”周逸又问，“能够摧毁母体的程序，还是能够直接摧毁母体世界？”
“当然不可能。”先知摇头，“母体不会那么脆弱。”
“那就是可以破坏程序了……这样来说的话，确实是很强。”周逸故作了然。
“……然后呢？”先知知道周逸还有下面的话。
“然后，我有了一个新的设想，”周逸的语气有些玩味，“首先，就算是救世主可以解决程序，也不可能说达成秒杀的程度，而母体完全可以以源源不断的程序产出来拖垮救世主。
简而言之，就是，救世主相对比起原来的反抗军而言，只是能够和杀毒程序正面对抗，如此一来的话，所谓的救世主，在那样的情况下，好像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所以呢？”
“所以，从行动的根本目的来分析，我们需要确认，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周逸说道，“概括的来说，无非就是打败母体，解放人类？”
“是这样。”先知摸出一根烟斗，点上烟，眯眯眼，想要吸起来。
周逸打了个响指，无论是从烟斗里面冒出的烟，还是先知吸入后吐出的烟，全部都被固定在先知的脑袋旁边，一点都不带往其他地方飘的。
先知：“……”
“但是，我想到一个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离开虚拟世界，现实，要远比虚拟的残酷得多，”周逸笑了笑，“所以，我的主意是，将母体的存在公之于众，从而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先知的烟斗微微一颤。
“这样会导致无数人的死亡。”放下烟斗，先知沉声道。
“变革总是需要付出鲜血的，也只有这样，人们才会珍惜，并将之铭记，”周逸满不在乎，“这是不可避免的付出。”
“但是明明有救世主拯救世界的方法。”
“前面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救世主可没有颠覆母体世界的可能。”
“你这是草菅人命！”
“被关在营养舱之中，沦为母体的工具，这样的，也配称为人？”周逸冷笑一声，“他们可以自己做出选择，但是我不会在乎那些选择继续呆在虚拟之中的懦夫。”
“你的话语，只要被别人知道，就会引起人们对你的批判热潮。”先知微微眯眼，像是抓住了周逸的弱点一样。
然而——
“蝼蚁有何资格批判巨龙？”周逸不屑的笑了，“时代的引领者，永远不需要在意那些普通人的看法，因为他们本来就就没有这个资格，若要评价，至少得要站到同一高度再说。”
“……”尼奥有些动容。
从周逸的话语之中，他听出了无比的自信，与骄傲。
直至此时，铅华褪尽，他终于见到这个男人平日里所隐藏起来的那一面——那基于自身实力所拥有的态度。
“难怪他敢说他可以随便对付母体……想来，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吧？”尼奥心中暗想。
“……你……你也是这么想的？”前一个你，先知还是对着周逸，而后一个，先知直接放弃了，看向了尼奥。
“如果我的能力并没有大到颠覆母体世界的话，”尼奥沉思一会，“或许……周逸的主意，就是最好的方案，每个人都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而每个人也都要为自己所做出的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
“……”先知抽了几口烟，也不知是到底在想些什么，最后开口道，“请回吧，二位，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或许我说的是对的，或许你们说的是对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会改变未来……所以，现在，我也无法告知你们未来到底是怎样，不如，让我们一边走，一边看？”
“从开始到现在，这是你说过唯一的一句不是废话的话。”周逸抖了抖衣服，仿佛沾上了什么灰尘一般，随意地摆了摆手就出去了，“期待我们之后的见面，我想你会大吃一惊的，嗯……先知？”
尼奥也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你相信他所说的吗？”先知叫住尼奥。
“……差不多吧。”
“母体的程序之间，并不一定都是相同的目的，也并不一定是同样的行事风格，”先知的声音传入尼奥的耳中，意有所指，“有些想要变革，有些想要守旧，而有些……想要破坏，你认为，有些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不知道，我就像是一枚棋子，”尼奥顿了顿，走到门口处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但是只有他，明确的告诉了我，我是一枚棋子，也告诉了我，我要如何，才能将命运打破！”
尼奥离开之后，厨房内陷入寂静。
先知的脸很黑……当然，原本就很黑，现在是更黑了。
“啪！”
过了许久，烟斗被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断裂开来。
……
“你们和先知后来说了些什么？”
路上，墨菲斯忍不住问道。
“基于救世主和拯救世界的问题做了进一步的深入探讨，最后在一个方面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周逸微笑着点头。
“那就好……”墨菲斯瞬间放心了。
尼奥眼神古怪的看向周逸。
你是怎么把那种情况描绘成这么和平相处的样子的啊！
“不懂了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周逸察觉到尼奥的目光，甩过去一道心灵感应。
“所以你就是这么将事情说成完全不同的情况的吗？”
“这不是一个记者的基础技能吗？”周逸反问。
“你又不是记者！”
“说得对，有道理……”周逸若有所思，好像，自己从开始到现在，还真的没有过记者这个职业？
……
纯白的房间内。
由于这白色纯的过分，以至于好像延伸出去了无限的空间一般。
“咚咚咚！”
“进。”闭目沉思的建筑师微微皱眉，看向一个方向。
门被打开，穿的花花绿绿的【先知】走了进来，随手拽过一张椅子坐下，拿出烟斗就开始抽。
“不要在我这里抽烟，”建筑师一皱眉，先知烟斗里面散发出的烟便全部消失，“你上门来找我倒是一件罕见的事情，发生什么了？”
“不说了，你自己看，”先知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无烟的烟斗，轻轻一敲，四周便开始变化起来，复原了先知的所见所闻，像是一个大型3D虚拟环境体验馆一样。
这对于母体的程序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就是把数据CV一下的事。
这段场景在一秒之内就被播放完毕，和走个过场没区别，而建筑师对此见怪不怪，反正是程序，接受了数据就相当于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全部放一遍什么的，不是浪费时间吗？
当然，这也说明，先知此时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一般来说，都是会尽力扮演人类，模拟人类的日常行为的。
这种叫做——扮演法。
“……这个人，拥有改变数据的能力。”建筑师“看”完全过程，沉吟道。
“你就这么一句废话？”先知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奇怪，”建筑师想了想说道，“这太神奇了，在我们的计算之中，他原本应该和尼奥的活动轨迹完全重合不了，顶多也就是碰上一面，对上一眼，但是现在……他们不仅互相联系，而且，这个周逸还拥有了像是尼奥一样的bug能力……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所以你就是告诉我一堆我心中的问题？”先知的脸色不大好看，不过也没毛病，被周逸和尼奥连番不讲武德+精神打击了一波之后，脸色还能够好看那实在是有鬼了。
“不然呢？”建筑师一摊手。
“你是建筑师，母体的整体架构，之前的所有版本，全部都是由你所控制的！”
“是的，确实是这样，但是很巧合的是，这位周先生，他的变化，全部都是来自于我们不会进行观察的两个人身上——尼奥、史密斯。”建筑师摇头，“为了避免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为了保证情绪诞生的真实性，这是两个监控的漏洞，而且，还是你提出来的要求，可别想把责任甩到我的身上。”
“好，就算是这样，”先知郁闷的抽了两口烟，“对于那个周所提出的建议，你就没有半点想法？”
“将母体的消息公之于众，这却是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建筑师沉思一会，旋即苦笑摇头，“未知性实在是太大了，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对于这件事做出不同的选择，想要对这件事发生之后所可能造成的后果进行评估的话，我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还需要占用大量的计算力。”
“那如果只是粗浅的预估呢？”先知抽着无烟烟斗，盯着建筑师，“别告诉我，你没有想到我所想到的东西。”
“恰恰相反，我的想法应该和你完全不同，正好相反，”建筑师的手交叉，衬住下巴，“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或许，我们也无需拘泥于史密斯和尼奥了，全世界所有的人类，他们所爆发出的所有情绪……或许可能让我们获得真正的进化！”
“那将会极有可能导致母体世界的崩溃！”先知说道，“你真是疯了！”
“母体世界又不是没有崩溃过，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完美的世界，任何人，不需要任何付出，就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任何感受。”建筑师仿佛陷入回忆一般。
“然后，人类死亡了百分之九十七，因为精神崩溃。”先知阴沉着脸说道。
“是啊，真是奇妙的生物，满足了他们一切的需求之后，他们竟然就会陷入消亡……这真是太奇怪了。”建筑师摇着头。
“即便是这样，冒着母体世界再一次崩溃，所有人类全部死亡的风险，你也要坚持让他们实现他们的计划，甚至暗中推动？”先知皱眉。
“我们又不是没有备份那些人类的基因，何况，不是还有一个被我么放养的锡安吗？”建筑师说的云淡风轻，轻描淡写道，“不过就是一个数字而已，就算是所有人类全部脑死亡，那也无所谓，将他们的肉体投入下水道，最后在工厂处理干净之后，我们还能够得到那么多的营养液呢。”
“那好吧。”先知考虑一会，答应下来，“你可最好期待，你不要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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