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水火不容的白莺与白雪会产生这么多纠葛,这都是阿丽以前从未想到过的事。
再次从梦中醒来,天色已渐渐落入昏黄。
阿丽甩了甩尾巴,从鹿邑肩膀上跳下,走到还在从猎物身上剥皮的银焱身旁。
“今天没有兽核给你。”
银焱将皮剥好后,这才收回长长的指甲,瞥了眼阿丽道。
“我不是来要兽核的。”
说完这句话,阿丽还是没走开,只是盯着他手上。
银焱眉毛一扬,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但很快,意识到阿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微蹙着眉看了她一眼,便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即使是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将猎物身上的兽皮再仔细清理一番也好过让它带脏污随意地被扔进自己的空间灵具。
其他兽人也趁着这会得空的时间,不断四处忙碌。
一部分人在帮鹿邑处理新找到的草药,再不就是熬盐或是打磨暂时能用的趁手武器,又或是清点大家身上的东西,赶紧想办法替换补充。
所以也有人坐着缝制破了的衣服的。
阿丽跟着银焱到处转的时候,其他人做自己的事时,得了空就会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有内心戏多的,甚至都开始想象银焱日后若是和一只小白狐过一辈子的那是个什么场景。
梆!梆!梆!
不是很大的小湖旁,不时地响起一阵阵很有节奏感的敲击声。
这是银焱在清洗兽皮时,不断地用圆木棒敲出兽皮下残留的皮肉和污垢而发出的声音。
他在这奋力地敲打兽皮时,阿丽在一旁站了许久,而后像是觉得无聊吧,她突然就甩了下尾巴,转身走了。
“啧!”
冠希手上正拿着不知道是谁破了个大洞的亵裤,他已经缝了一大半了,觉得眼睛有些酸疼。
抬头正想缓一下,没想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当下心里轻啧了一声,感叹银焱不解风情。
虽说这小雌性小是小了,能不能变回人身也是个未知数,可到底她是狐族的雌性,如果能勾得了她结侣,那也不错的选择。
毕竟,现在大陆上,因为子嗣繁衍的问题,雄性能找到一个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伴侣的雌性,那可真是太难了。
“银焱平日里性子不错,这会只是他在忙,所以才会没理你。”
阿丽一回来,就听到仲天突然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脑门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有点郁闷地道,“我知道啊。”
她知道他在忙啊,所以她才走回来的嘛。
仲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以为阿丽这还是在为了银焱没理她的事而郁闷了。
于是他又说,“你别看银焱整天冷着一张脸,其实他最喜欢幼崽了。我伴侣和一些雌性有时候不方便照顾自家幼崽时,就都会幼崽放在他那。
他每次都能把所有幼崽照顾得很好,而且还不担心它们每天都会脏兮兮的。”
“我伴侣说啊,银焱……”
之后,就是仲天围着他家伴侣总是说银焱是照顾怎么幼崽的事说个不停。
中心话题依旧是银焱与幼崽的日常,然后他每次故事的开头和结尾却总离不开另一个人。
知道人家这是想伴侣了,阿丽便默默地当了个听众,偶尔应一两句,表示她还在听。
只是,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走了神。
心想,没想到银焱这么一个看上去性子很冷清的雄性,竟然还会照顾幼崽啊。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跟在雨婆婆身边时,每次喂幼崽吃药就跟打仗一样,不仅得提前准备好点心,还得说各种好话来哄。
而且有时候,旱季雌性也都忙得不行的话,或是幼崽有个粗心的阿姆。
她们将幼崽一送过来,就总是会把它们放在雨婆婆那很长一段时间,等下午落山时,雄性狩猎回来或是再过一两天那个阿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幼崽出去玩没回来,才会把它们接回去。
而中间那段时间,雨婆婆年纪大了,不能被闹。
看护幼崽的重任自然就全落在阿丽身上。
“啊!阿丽阿丽,我要出去玩,我想出去好不好!”
“阿丽,你看我帮你拿下来了!”
“哇,阿丽,我手好疼啊!”
在同一个房间,每次都要和一两个不怎么听话,不肯安分地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的幼崽待在一起是什么感受?
要死了!她真的是头都要炸了!
多了一世的记忆,阿丽一直以为她遇到任何问题都能够得一直淡定下去。
就是当初被娇娇带着人暗地里坑害,面临众人的责难时,她也能沉得住气,有条不紊地给自己辩解,并把指向她的矛头原封不动地给扳向了她们。
她那时一直以为自己曾经也有养育照顾过青春期叛逆期的孩子的经验,再来管教这一个个幼崽应该也是游刃有余的。
可谁知道,这换了一个世界,又换了一个种族,熊孩子都已经不是最惹人嫌的物种了,好玩又好动的幼崽反而是最让人恨不得下一刻就立马将其扫地出门的存在。
它们真的没有什么不听话,可就是坐不住,还很乐意“乐于助人”,但却也非常让人头疼。
因为它们不是伤到了自己,就是伤到了她。
甚至阿丽还记得是哪一次,哪家的幼崽,似乎是个熊族的幼崽吧。
它不小心把晒草药的石磨给弄翻了,然后阿丽去救人,结果它一个着急,自己搬开了石磨,却累得反而阿丽被石磨给压在了底下。
阿丽:……这不是心累不心累的问题,这是真的要命的问题啊。
当时也幸亏,蘅带着几个雄性来送草药,正好看到这一幕,要不然……
阿丽一想到这,神游太虚的心神顿时一怔,旋即就收了回来。
而视线一转,就看鹿邑和仲天都一脸得“我就知道是这样子”地正看着自己。
阿丽余光默默地扫了下走过来的银焱,心下顿时就默了。
她不是看他看得入神了好吗?
可惜这个话说了也没人信,银焱蹲下,接过鹿邑递过来的药钵和磨杵就是继续捣了起来。
叮叮当当了一阵子。
仲天突然像是得了病希望,猛地咳嗽,眼角也像是在抽风一样,朝阿丽那使眼色。
阿丽再次默默地仰天看。
没一会,银焱冷清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我不喜欢你,只是喜欢摸你兽身上的毛。所以你也不要喜欢我。”
阿丽头转向他,直接给丢了一个白眼给他。
捣药声顿时一慢。
“我也不喜欢你,只是喜欢你的脸而已。”
虽然腹语说出的话,永远都没有变成人身开口说话后有那么明显的语气,可是银焱还是从她话里听出了那么一点点鄙夷的意思。
他眉头轻轻一皱。
捣药声没了。
“那不然,你看上的不是我的脸,难道还是别的?”
银焱淡淡的声音透着些许莫名的意味。
阿丽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
他低头暗示性地在自己胸膛上一扫,然后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阿丽脑海里顿时浮现他那八块富含美学的腹肌,当即内心爆了一句粗话,偏开了头。
果然,骚还是你们骚!
你不是看上我的脸,难道还是看上我的身子。
看着那炸毛似地,不停挥来挥去的尾巴,银焱眼底不由地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