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额娘担心,是儿子的不是,请额娘恕罪。”允礼知道,额娘并不赞成他出使准葛尔,因为那里太过危险,随时都可能会有性之忧。
“不要说这些了,你平安回来就好。”勤太妃不住地打量着允礼,关切地道:“如何,在准葛尔那边可还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一切都很顺利,额娘放心就是。”允礼一言带过,没有提及途中所遇到的危险,以免勤太妃担心难过。
勤太妃点头道:“没事就好,这一次回来之后,可是再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多陪在额娘身边。”顿一顿,她又想起什么来,道:“既是一切顺利,为何去了这么久,足足三月有余。”
“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不等勤太妃询问,允礼已是道:“额娘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腿还有没有疼?”
面对允礼的关心,勤太妃轻笑道:“额娘没事,对了,你奉皇上旨意去接静悦公主,可有接到?”
提到这个,允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黯然起来,“儿臣去准葛尔的时候,静悦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了。”随后他将涵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令勤太妃叹息不已,直叹其命苦。
随后,两母子又说了一阵话,勤太妃道:“你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早些去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朝与皇上说这件事呢!”
允礼也确实有些累了,起身道:“儿子告退,额娘您也早些歇着。”
待允礼走后,勤太妃抚着有些斑白的鬓发道:“红缨,你有没有觉得允礼有事瞒着我?”
被称为红缨的婢女加了一勺檀香在香炉中后轻声道:“刚才太妃问王爷为何去了三个月之久时,王爷似乎有意岔开话题。”
她这话令勤太妃轻轻蹙起了眉头,允礼是她的儿子,以往不管有什么事,允礼都会如实与她说,为何这一次却是这样古怪,究竟在去准葛尔的途中遇到了什么事。
在勤太妃猜测之时,允礼漱洗过后,已是躺在了床上,明明觉得很累了,却一丝睡意也没有,闪现在脑海里的都是这些日子与凌若相处的点点滴滴。
然过了今夜,一切都要划上一个句号,真是有些舍不得呢,但这丝念想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自己心中,断是应该的……
只盼,往后的她可以不必再承受痛苦,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可以平安。
如此想着,终是有了一丝睡意,然在眼刚阖拢时,就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下人在外面道:“王爷,有一个叫萍儿的女子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要见你。”
听得这话,允礼连忙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便奔出来了,到了外面,只见脸色惨白的萍儿正站在不远处,在其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惊慌。
允礼直觉不好,上前道:“萍儿,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家主子?”
萍儿一把抓住允礼的手,声音因为害怕与恐惧而有些变形,“不好了,十七爷,主子她突然腹痛不止,然后就开始不断流血!”
不等萍儿说完,脸色大变的允礼便快步奔向凝霜阁,萍儿紧紧跟在后面,允礼一推开门,便看到凌若像一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躺在床上,额上全是冷汗,细贝般的牙齿死死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
允礼犹如一阵风一样冲了进去,顾不得避讳,扶着凌若缩起来的肩膀急切地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腹痛的?”
凌若勉强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道:“我不知道,只是突然腹痛的利害,然后开始流血不止……”
凌若话音未落,允礼已是看到露在锦被下的一丝由鲜血染成的猩红,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端端的吗?为何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这般说了一句后,允礼忽地想起什么来,抬眼以从未有过的冷厉声音对刚奔进来的萍儿道:“快去请陆大夫过来!”
萍儿也知道此时情况危急,慌忙又奔了出去,在等待陆大夫过来的这段时间,允礼一直紧紧握着凌若的手,不住地道:“娘娘不必担心,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这样的话,不知是在安慰凌若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这个时候,凌若忽地反握了允礼的手艰难地道:“十七爷,你……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允礼未曾多想便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臣一定办到!”
凌若的手握得极紧,本就苍白的皮肤在此刻犹如透明一般,只听她一字一句地道:“这个孩子是我的命根子,若再失去他,我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再活下去,所以,你答应我……让陆大夫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哪怕……哪怕是要我死!”
“不会的,娘娘不会的,您与孩子都没会事的。”听着允礼的话,凌若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颜,然她实在太痛了,不论怎样努力都挤不出来,只能吃力地道:“我也希望可以陪着孩子一起长大,只是万一……”
不等凌若说完,允礼便打断她的话道:“不会有万一,绝对不会有万一,娘娘心地善良,又熬过了那么多苦难,上苍一定会保佑娘娘母子平安,只要娘娘您自己别放弃就好。臣会在这里陪着娘娘,与娘娘一起熬过这个难关!”
凌若涩涩地道:“上苍若真会保佑我,我与孩子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什么天命,什么善恶有报,一切都是虚言罢了。”
允礼紧紧握住凌若的手道:“臣不管娘娘以前的天命如何,但这一次,臣相信上天一定会眷顾娘娘,一定会,所以娘娘您一定要撑下去,千万……千万不要放弃,否则就枉费了臣几次三番冒着性命之危将娘娘从准葛尔带回来。娘娘说过,这是您欠臣的,您还没有还,怎么可以就此离去。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有希望。”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