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戴佳氏刚刚起身,正在梳妆,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个小太监匆匆奔了进来。
戴佳氏转头瞪了那小太监一眼,斥道:“谁许你进来的,没规矩的东西。”
“主子息怒。”小太监满面惶恐地道:“奴才刚才听说一件事,赶着来向主子禀报。”
戴佳氏回过头,取过白玉梳对镜仔细梳着自己耳边那几根碎发,凉声道:“说,什么事?”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刚刚听昨夜里,皇上命苏公公前去水意轩传旨,复舒穆禄氏位份!”
“什么?!”戴佳氏大惊失色,手一松,白玉梳顿时掉落在地上,而她连看也没看一眼,起身盯着小太监厉声道:“你打听清楚没有,真有此事?”
“回主子的话,千真万确,奴才还问过守门的宫人,他们说苏公公昨晚确实来过。”小太监话音刚落,戴佳氏便用力一拍梳妆台,厉声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昨夜没人向本宫禀报?”
见她发怒,小太监连忙跪下,小声道:“昨夜主子早早就睡了,再加上守门的宫人并不知道苏公公过来的用意,所以便没有惊扰主子。”
“没用的混帐东西!”戴佳氏怒骂一声,道:“传本宫的话,将昨夜守门的两人重责五十大板。”
“!”小太监忙不迭地下去,然不一会儿他又进来,这一次面色有些僵硬,小声道:“主子,舒……慧贵人在外求见。”
戴佳氏面色一白,不自在地道:“就说本宫没空,让她……”
她话还未说完,一个清脆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娘娘是没空见臣妾,还是心虚不敢见臣妾?”
这个声音,戴佳氏绝对不会忘记,舒穆禄氏,是舒穆禄氏的声音!
这般想着,她紧紧盯着虚掩的宫门,透过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一道人影站在外面,不等她说话,一只白到近乎透明手推开了宫门,令浅金色的阳光可以毫无阻挡的照入殿中。
与此同时,一双踩着花盆底鞋的脚稳稳跨过门槛踏入殿中,随着这个人的出现,戴佳氏眼皮狂跳不止,双手亦紧张地绞在一起。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舒穆禄氏进来后,朝戴佳氏欠身道:“臣妾见过成嫔娘娘,娘娘万福。”
戴佳氏脚步往后微微一退,色厉内茬地道:“你……谁许你进来的?”
舒穆禄氏微微一笑,轻言道:“娘娘怎么了,臣妾来给您请安,您不高兴吗?这段时间臣妾可是对娘娘想念得紧,一直盼能再见您。”
虽然舒穆禄氏一直在笑,戴佳氏却很紧张,“那你现在已经见过了,本宫还有事,无暇与你多说。”
舒穆禄氏故做难过地道:“臣妾刚来,娘娘怎么就急着赶人?另外,皇上恕臣妾无罪,并复臣妾贵人之位,娘娘难道不为臣妾高兴吗?还是说……”她目光在戴佳氏脸上打了个圈儿,曼声道:“还是说让臣妾说中了,娘娘心虚不敢见臣妾?”
戴佳氏别过脸道:“胡言乱语,当初七阿哥被你宫中的雨姗害死,你冤枉谦嫔,本宫如实为嫌嫔作证,有什么好心虚的!”
舒穆禄氏点点头道:“是,那件事娘娘确实没什么好心虚的,但后面的事呢,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戴佳氏嘴硬地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穆禄氏也不生气,笑笑道:“娘娘不记得了不要紧,臣妾可是一直牢牢记着呢。臣妾被废为庶人后,只有如柳陪着臣妾,可是娘娘看不惯臣妾身为庶人还有人在身边服侍,所以让您身后这位彩霞姑姑,带着人来到水意轩,强行将如柳带走,还戏弄臣妾,让臣妾跪在地上扮狗叫,呵,臣妾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学过狗叫,不知道原来学起来那么好玩。”
她每逼进一步,戴佳氏便往后退一步,直到背抵墙壁无处可退时,再不得不停下,看着舒穆禄氏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红唇下森白的牙齿一张一阖,看着她说出令自己心惊肉跳的话。
舒穆禄氏每走近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你身为废人,本就不该再留宫女在身边,本宫不过是按宫规办事罢了,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舒穆禄氏目光一转,冷声道:“姑姑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正蹑手蹑脚往外走的彩霞浑身一颤,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勉强笑道:“贵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口渴了,奴婢去替您沏盏茶来润润嗓子。”
舒穆禄氏好整以瑕地道:“这样啊,我还以为姑姑又想让我扮狗叫呢!”
彩霞一听,慌张跪下道:“奴婢该死,一时糊涂得罪了贵人,请贵人大人大量,饶过奴婢。”
舒穆禄氏轻笑道:“姑姑说的是哪里话,我当时是庶人,姑姑怎样教训我都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么会怪姑姑呢!不过我现在很想听姑姑学狗叫,姑姑不如叫几声来听听?”
彩霞虽然是一个奴才,但在这景仁宫中也算是有头有脑,现在让她学狗叫,无疑是当众扒她的脸皮,她怎么肯答应,低着头不说话,想要让舒穆禄氏自己觉得无趣放弃,可惜她太小看舒穆禄氏了,若是连一个奴才都制不了,舒穆禄氏根本不会来这里。
巴掌毫无预兆地打在彩霞脸上,一下子将她给打懵了,然更令她发懵的事情还在后面,舒穆禄氏一掌接一掌,毫不停顿地打在彩霞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彩霞终于回过神来,紧紧捂着脸颊,尖叫道:“娘娘救奴婢,救奴婢!”
戴佳氏没想到舒穆禄氏会这么大胆,愣在那里直到彩霞大叫救命方才回过神来,又气又怒地道:“慧贵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本宫的奴才,他们就算再有不是,也自有本宫管教,何时轮到你动手?”
舒穆禄氏停下手,而彩霞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到戴佳氏身后,唯恐再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