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子弟授官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科举没实施之前,官员大部分都是从这些官宦和贵族子弟中选出来的,科举考试实施之后,也并没废弃,依旧存在,给谁授官,授什么官职,只要皇上老大点头,谁也不敢有意见。
可大家伙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宋谕会被授官。
他可是定远侯府的人,皇上不最烦那家人吗?上次还差点把人叫到皇宫里给杀了呢?怎么转眼就授官了呢?
就是授官也不该是如此重要的位置啊?
皇上这到底什么意思?
无怪乎底下人揣摩皇上的心意,皇上的心意那就是他们行动和说话的指向标。
皇上的行为让他们想不明白,但是太子和四皇子这两个打擂的人的心意他们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拉拢的意图那是再明白不过,看来以后这宋谕他们可是要小心对待了。
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姚丞相全听到了,极为不屑,却又没心思管。
他现在的心思全在妹妹身上,宴席还没结束,妹妹就借口不舒服,提前回去了,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别人没发现,他却是看的一清楚。
要说她不会做点什么,姚丞相真还不信。
只是等他赶到的时候,妹妹正坐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看到这里,姚丞相就知道他来晚了一步。
“兄长坐。”妹妹的心情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在家的时候,兄长可是最喜欢喝我煮的茶。”边说边舀了一杯端到姚丞相的面前。
姚丞相只是打量她,并没有其他动作。
“兄长不用担心。”皇后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过了今天,那人就不会存在了。”
姚丞相叹气,“你想的太简单了,他身后可有灵渊。”
皇后却不是很在意,“灵渊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有些地位的徒弟罢了,难道还会为了他跟我们拼命不成,就算很看重他,咱们也没必要怕了他,一个不过才崛起没几天的江湖组织罢了,咱们背靠的可是苍宿,岂是他能比的。”
“话是这么说。”可姚丞相还是不放心,“死了也就罢了,可万一杀不死,那可就有无尽的麻烦。”
皇后听了这话,就更不以为然了,“左护法亲自去,你认为会杀不死?”
姚丞相本该放心,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还是冲动了,“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的。”
皇后听了这话,突然面目狰狞,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了下去,“刚才宴席上你又不是没看到?太子为了拉拢都做了什么,那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那小子的确有些才华,太子爱才也无可厚非。”
“若只是拉拢也就罢了,可我在太子的眼里分明看到了崇拜和欣赏,皇上有时也用这种眼神看过那个女人,他们蛊惑人的模样一模一样,我不能等到我儿子被蛊惑走了,再出手,那时候就晚了。”
姚丞相认为她太大题小做了,主要是受那个女人的影响太深了,可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若真除掉了,也没什么不好,太子太看重他了,近来就总是在他面前说那宋谕如何如何,更是说有他一人能顶千军万马,那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他。
但姚丞相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宋谕即使是被拉拢过来了,也不会是真心的,两家的恩怨放在那儿,太子不顾忌,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眼下只能期待,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左护法出马你还担心什么,即便是灵渊的人护着,他今晚也是难逃一死。”
姚丞相感概了声,“希望如此。”
宫宴结束后,宋谕没敢耽搁,直接往宫外走。
她已经瞅见不少的官员似要朝她这边走来,再不走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
关于这点,宋谕也能理解,之前若说还动向不明,打招呼的时候,虽说热情,但多是流于表明,可现在皇上授了官,无疑是表明了态度。
监察使这一职位,并不是每年都有的,大荣朝已经好些年没设这一职位了,它的存在是负监管之责,并不负责具体事项,所以,即便宋谕什么都不懂,也是没关系的,因为各项事宜都有专人处理,无需她亲自操作。
只是以前设的都是皇室之人,比如皇子王爷之类的,有点皇家代言人,或者历练之类的。
从来没有皇室之外的人担当过这一官职。
你说这些人能不着急吗?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定远侯府要起来了。
定远侯一旦起来,那他们离倒霉就不远了,因为在场的官员在定远侯府被皇上厌弃之后,没少落井下石。
若是报复起来,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个时候说几句好话,也是希望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遗憾的是宋谕此人跑的太快了,愣是没追上。
何元青跟宋谕坐挨着,见他出来了,也忙跟了出来,同时离开的还有纪王世子和六皇子。
何元青非常激动,打从出了大殿,嘴巴就没停过,感觉比宋谕本人还要高兴。
“监察使?我的天呢,我是如何都没想到。”何元青猛拍了下脑袋,“宋思齐若在,还不知道给惊成什么样呢,前几天说到春闱,我们还担心来着,里面的道道谁都知道,即便宋谕再有才,也未必能中,可现下好了,直接成了监察春闱的官员了,我是如何都想不到,宋思齐那更是想不到,要是告诉他,他八成以为我们是在骗他。”
“还有那商博文,我看他这下还怎么拽,生死大权可都握在你的手中,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那表情就仿佛已经看到了商博文凄惨的下场。
“不要高兴的太早……”世子开口。
何元青不以为然,“为什么?当今大荣朝的年轻一代谁还有这等殊荣?别说当今没有,往前数个五十年都未必有。”
世子瞥了他一眼,“你以为监察使是那么好当的?”
何元青神情一滞,“怎么不好当了?想管就管一下,不想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年没有监察使不也挺好的,我觉得挺好当的。”
“就你这脑子,认为什么都好当,但也死的最快。”
“呸呸呸,我这还没当官,你咋就咒我死呢。”何元青不乐意了。
世子白他一眼,“这次春闱不出事还好,若是出了事,那这责任就要宋谕来背,你懂什么,监察使看似权利很大,但是最吃力不讨好,上面有皇上,出了事要找麻烦肯定找宋谕这个监察使,下面的学子和官员不满意,要找事还是找宋谕。”
何元青蹙起眉头,“照你这么说,的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还以为太子是讨好宋谕,才提议的,原来是想坑害宋谕啊。”?旁边六皇子也是眉头皱的紧紧的。
世子说;“他倒也不是想坑害宋谕,讨好也是真的,但可能也有试探考量的意思。”
“考量?”
“是啊,宋谕若是这次无碍,那说明很适合官场,为官并不只是有些才华就行的。”世子说。
何元青似懂非懂。
但宋谕却是听懂了,“挨过去,就证明了能力,挨不过去,那只能自认倒霉。”
世子不提点的话,宋谕是没想这些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索性也不想了,只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宋谕说。
世子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对,想太多没用,其实这也未必是坏事,总的来说也算是好事,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当然了,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我说这么多,也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不是要打击你。”
宋谕点头,“我明白。”?“明白就好。”世子转头看向六皇子,“走,去我府上,陪我喝一杯。”
“宫宴上还没喝够啊?”
“宫宴上的酒能随便喝吗?你喝尽兴了,还是吃尽兴了?”世子反问,有皇上在,没人敢随便吃喝,况且,参加宫宴也不是打着吃喝的名头去的,谁若这么想,那才是愚蠢呢。
“那你先回府,我送完他,再过去找你。”六皇子说。
“哦,忘了这茬了。”世子拍了一下脑袋,正要转身,宋谕却说;“不用送,天色不早了,一来一回挺麻烦的。”
“正因为天色不早了,才要送,你别以为在京都,治安就好。”六皇子坚持。
世子这个时候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是何元青那小子有眼色,跟着自家的马车早早离开了。
只听宋谕说;“我是说有玉锦跟着无妨,还是你以为玉锦不如你?”
一句话堵的六皇子不吭声了。
虽说没较量过,但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过的,已经让他非常的懊恼了,再经宋谕的嘴说出来,那就更懊恼了,看向玉锦的目光有几分不善。
一旁的玉锦那是相当的无辜,她做什么了?
六皇子和世子走了,宋谕在玉锦的搀扶下,上了侯府的马车。
哒哒哒,
伴随着声响,马车朝定远侯府的方向驶去。
宋谕掀开车帘,月光如水,今晚的夜色真是不错。
而这月光之下的城市,却未必明亮如水。
车子拐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玉锦面色忽然变了下。
宋谕很明显地感觉到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人也下意识朝外面看去,虽然隔着窗帘,什么都看不到,但手还是放到了腰间。
打从她认识玉锦以来,还从来没见她如此高度紧张过。
玉锦这副样子,分明是大敌压境,风雨欲来才会有的状态。
也就说外面的敌人,连玉锦都没把握拿下。
宋谕非常地震惊。
她学武时间不长,受伤之后,又只能习练些内功之类的东西,所以对武学一道并没多大的概念。
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玉锦的功夫是不俗的,像上次那个半夜袭击的杀手,应该也算是身手不凡的人,可在玉锦手下根本没走过几招。
马车忽然停了,只听车夫大叔高声质问,“什么人?”
“杀你们的人。”
“好大的胆子。”赶车的车夫是父亲亲自挑选出来的,功夫自然不弱。
不止车夫,宋谕听到后面还有不少人掩杀过去。
这是父亲暗中保护宋谕的人,玉锦虽然功夫不错,可京都是什么地方,自然不可能不管不顾。
打杀声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在宋谕的概念里大概五分钟不到的样子,可见这帮人的实力有多可怕。
宋谕抬手,玉锦阻止,不过宋谕还是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只见地上躺了横七竖八的人,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人已经没了气息。
数十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宋谕的双手紧紧握起,抬眼看向四周。
“你就是宋谕?”有人问。
宋谕没有吭声。
“看来是了,兄弟上。”
“能问一下,谁要杀我吗?”宋谕忽然开口。
“到下面去问吧。”那人边说边扑杀过来。
只是不等他扑到跟前,就被玉锦给挡住,“想杀他,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你就是那个功夫还不错的侍女?也好,先解决了你再杀也不迟。”这人言语之间似根本没把玉锦放在眼里。
紧接着,两人就缠斗在了一起。
一旁的宋谕看的是眼花缭乱,不过那人还是不敌玉锦,逐渐处于下风。
那人被玉锦一剑刺中大腿,跪倒在地,不由低骂。
玉锦却没丝毫放松,眼神警惕着四周。
果然,在那人倒下的同时,周围就又掩杀过来一批人。
这些人虽然不如倒下的这人,但也个个功夫不弱,加上人多,玉锦很难应付。
而且宋谕还看到不远处的屋脊上还站着一人。
玉锦受伤了,宋谕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因为这个时候,一人挥刀朝宋谕砍来。
这刀别说是现在,就是她身体好着的时候,都是躲不开的。
正在这时,一人从拐角处着急忙慌跑来,及时地挡开了那刀,并把那人踹飞了出去。
“你怎么回来了?”宋谕惊讶道。
“我心里不踏实,就折了回来,好在我回来了,否则……什么人要杀你?”六皇子把他护在身后。
宋谕摇头,“不知道。”?六皇子打量了一番,“这些人都不一般,京城怎么会有这些人?”
心里纳闷极了,能派遣这些人,那人一定不简单,难道是太子,可没道理啊,太子在宫宴上还极力示好来着,没必要扭头就翻脸啊,可除了太子,宋谕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吧?至于商博文,他绝对没有这么大手笔,打死他也不相信。
六皇子思索的这些,宋谕自然也是想过的,就是因为想过才更加疑惑。
当然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正是搏命的时候。
有了六皇子的加入,情势倒是好了一些。
可是,对方似一定要置宋谕于死地,杀了一些人,竟不断地有人补充。
玉锦的伤是越来越重,眼看不支,六皇子也是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
有人找机会靠近了宋谕,六皇子急的是心都到嗓子眼了,只见那人刚举起了剑,整个人却不动了,定在了那里,宋谕正疑惑的时候,就见那人的身体竟一分而二,倒在了地上。
被人劈成两半了?谁?
“来的还算及时。”一道柔媚的声音在宋谕身后响起。
宋谕下意识扭头,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提着剑,朝宋谕走来,不是澜月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比六皇子来还要让宋谕疑惑。
“想你了呗,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就碰到了这种场面,我也算是又帮了你一次,说吧,要怎么感谢我。”边说边冲宋谕眨了眨眼。
六皇子一脚把旁边一人踢飞了出去,脸上神情明灭不定,他若不知道此人是谁,那他就是真蠢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让京城之人追捧的女人,竟是身怀绝技之人,更让他震撼的是,手段之狠辣,把人劈两半,竟眼都不眨一下。
宋谕哑然失笑,“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这个自然。”澜月手轻轻一挥,身后瞬间窜出十数人,朝那些人杀手厮杀过去。
宋谕眉毛挑了挑,看她需要带这么多人嘛?
澜月一来,局势立马改变。
看到澜月出手时的行云流水和果决,六皇子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之前他虽然有诸多吃味,但考虑到此人是风尘中人,倒也并没多放在心上,像宋谕这样的人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娶回家的,况且还是个弱女子,并不能保护于他,而自己就不同了。
至少在保护方面自己是有优势的,不过现在再看的话,那简直就是一种天大的嘲讽。
此人不但功夫高于自己太多,而且应该不止是风尘女那么简单。
此女的功夫,就连宫里的武师都未必比得上的。
六皇子意外于澜月的身手,宋谕却并不怎么意外的,灵渊里面又岂能有平庸者,况且在她看来,澜月在组织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功夫就更不可能简单了。
虽然那些人被压制,可谁都没敢放松。
因为不远处的屋脊上还站着一个人呢。
虽说看不出能力,但很显然能力绝对不会在眼前这些人之下。
就在这些人全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这人从屋脊上落了下来,朝宋谕等人的地方走前了几步,“若是我所猜不错的话,阁下应该是澜月姑娘。”
澜月皱了下眉头。
那人不等人回应,又继续说;“早就怀疑,澜月楼跟灵渊有关,只是诸位行事谨慎,一直未被证实,姑娘今天若不出手,在下还是不能证实。”
澜月并不否认,出手之前就知道会暴露,倒也无需否认,“证实又如何,咱们又不是朝廷罪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阁下,这藏头露尾的,却不知何方神圣。”
那人没回,而是继续说;“看姑娘的身手,怎么也应该是堂主级别的,这灵渊倒是真看重你啊,竟然动用堂主来保护你,莫不是你跟他们的宗主有什么亲戚关系?”
宋谕愣了一下。
澜月微微一笑,“若是有亲戚关系,你就会放手?”?那人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冒着得罪灵渊的可能,也要杀了他,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啊,要我看就算了吧,各退一步,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澜月面带笑容,“我们也不追究你是谁,你看如何?”
“不如何,不管是不是亲戚关系,这人的命我都要定了。”那人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澜月问。
“无可奉告。”那人说,“我也是受人所托。”
“受谁所托,若是宋谕真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我让他亲自去请罪。”
“无可奉告。”
澜月一再试探背后之人,无奈这人嘴巴死紧,耐性也逐渐耗尽,“非要如此?”
“非要如此。”?“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你们却动用这么多人来杀,还这么多凶神恶煞的高手,不觉得太没人性了嘛。”
那人嗤笑了声,“之前我也觉得太大张旗鼓了,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能让灵渊堂主级别的人保护,那能是一般的人吗?并且身边还有高手相护,我带的人可都全部折损在这儿了。”?“你不袭击也不会折损。”澜月说。
杀人还有理了。
这人是不打算放手了,澜月给玉锦使了个眼色,让她想办法带宋谕逃走。
她没把握拿下这人,纠缠这么久也主要是不想动手,因为没有把握,有把握的话,早一剑劈过去了,谁还跟他费口舌。
说话间,两人已经动上了手。
六皇子和玉锦全都朝宋谕靠近,要带着人离开,留下也未必帮的上忙。
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人的能力。
那人见宋谕要走,就朝宋谕袭来,澜月根本拦不住。
在那人袭来的时候,玉锦挡在了宋谕的前面,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宋谕的心也跟着飞了出去。
玉锦可以说是她最亲近的人也不过,相处的时间最长,就连父亲和六皇子都比不了。
可以想象宋谕当时是个什么心情。
那人打飞了玉锦之后,并不停手,继续朝宋谕而来。
六皇子见状忙又挡了上去,宋谕身上有伤,可经不起丁点的伤害,那有可能要了他的命,六皇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他再受伤,只要是他还有一口气。
那人的拳头击打在六皇子胸前,鲜血顿时从嘴角处溢出。
只见他身体晃了几晃,依旧纹丝不动,挡在宋谕的前面。
“又一个不怕死的,既然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那人语气中透着几分欣赏。
六皇子死咬着牙关,青筋迸出,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流向脸部,脸色涨红,眼睛也血红,不能退,无论如何也不能退。
当初他被绑架的时候,他就在想,若有一日再见,定要护他周全。
宋谕却在他身后训斥,“死小子,给我起开。”
六皇子也高喊,“我不。”
边随着喊声,眼睛更红了,仿佛被血液弥漫。
那人呆滞了一下,继续攻击,宋谕看到心几乎都要停了,“死小子,你会死的,你是皇子,你以后还有大好前程,你知道不知道?”
宋谕话音还没落,就见那人倒飞而出。
在场的人都懵了。
包括那人也是如此,看看六皇子,又看看自己,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盯着六皇子的眼睛看了会儿,似想到了什么,不由问;“你是六皇子?”
六皇子这会儿像是失去了神智,疯了似的扑向那人。
“撤。”那人并没纠缠,带着人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怕了发疯的六皇子,只是临走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六皇子,这才离去。
“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澜月按着胸口走了过来,正想让他扶自己一把的时候,人却忽然愣了。
转过来身来的六皇子眼睛依旧血红,神情还处在暴怒状态,看向澜月的目光就像野兽一样,凶狠,暴躁,疯狂。
澜月下意识后退,六皇子似要攻击她,可还没走出两步,忽然没了意识,直接倒在了地上。
宋谕一直在强撑着,她虽然没直接中掌,有玉锦和六皇子挡着,可还是被掌风扫到了,那人功力深厚,即便是掌风都不是她这个有伤的人承受得了的,看到那些人离去,她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宋谕醒来时看到师傅曽仪守在床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曽仪制止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问玉锦和六皇子如何了,放心吧,玉锦那丫头虽伤的重,但有师傅在,自然不会让她有事,至于那六皇子嘛……也没什么事,一直守着你,还是我坚持,他才离开,行了,你现在太虚弱了,需要休息,不要想太多。”
只见师傅手一挥,宋谕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又来这一招,宋谕简直连吐槽都没来得及。
曾仪走出房间,看到澜月等在门口,边挠头边叹了声气,直接走进了隔壁房间。
澜月跟进去,顺便把门带上。
然后转身,走去茶几前煮茶,待煮好后,恭敬地递到曾仪手里,“先生,刚才听人说,宗主和少宗主得知宋谕受伤,都在往京都赶呢。”
曾仪喝了口茶,“是嘛,一直在诊治,倒是不清楚。”
见他不接茬,澜月只好直接问道;“澜月有几点不明白,想请先生帮着解惑。”
曾仪放下杯子,斜了她一眼,“你五组可是负责收集情报的,你这个堂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先生说笑了,不是澜月刨根究底,是问清楚了以后好行事不是,就比如昨晚那事,若是知道事情原味,也许就不是今天这个情况了。”
曾仪看了她一眼,叹了声气,“以五堂主的聪慧,即便我不说,想来你应该也猜到一些。”
澜月倒也没否人。
曾仪又喝了口茶,“能让宗主和少宗主如此挂心的,除了至亲还能是什么人?”
虽然有些心里准备,澜月还是异常震惊,“不是说都没了嘛?”
曾仪仰头,叹息,“大小姐是没了,可是以她的聪明才智,想保住自己的骨肉,还是可以办到的。”
“是啊,虽说无缘得见,但大小姐的事迹还是听过一些的,当今世上,的确无人能及。”澜月向来仰慕大小姐,一向以她为榜样,“可是,不是说大小姐怀的是公主嘛?”
看了曾仪一眼,“难不成是女扮男装,可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这不应该啊?”
曾仪嗤了声,“你要是看出来,别人或许也就看出来了,这是大小姐的安排,既然如此安排,自然有防备之物。”
什么东西这么神奇?想问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可之前怎么就一点风声都没有。”澜月又问。
曾仪叹气,“也是最近两年才找到的,大小姐应该是不想她再牵扯进去,所以连宗主都瞒着。”
澜月感概万千,“可最终还是没逃过。”
“谁说不是。”曾仪说,“这孩子也是命苦,几次都死里逃生。”
澜月有些释然,难怪她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原来跟自己一样是女儿身,她就说嘛。
“她知道吗?”
曾仪摇头。
澜月看看他,“估计这事瞒不了多久,我都能猜到些什么,她更不用说了。”
“也不是故意要瞒她,没告诉她,也是不想给她太多压力,知道的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也有一方面原因是宋三爷,照那家伙的意思,这一辈子都不告诉,无忧无虑才好。”
澜月不以为然,“这个世道怎么可能无忧无虑,尤其那孩子完全集成了大小姐的聪明才智,甚至比大小姐都要青出于蓝,这样的人怎么平凡得了?即便她想平凡,别人也不允许啊。”
曾仪赞同,“谁说不是,可宋三爷偏偏不信。”
澜月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应该不会这么想了。”
过了会儿,欲言又止道,“你说她会不会报仇?”?“不知道。”
澜月说;“她若是想,我肯定支持,就是她想做这个皇帝,我都支持,这样以来,咱们就不用再这么隐姓埋名了。”
曾仪瞪她一眼。
澜月不服,“我说的有错吗?武玄的宗旨是什么?那就是要让这个世道变的更好,可你看现在都变成什么了,苍宿与皇后太子勾结,几乎左右了大荣朝,死气沉沉,那还有当初大小姐在世的气氛。”
曾仪提醒,“她只是一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当初大小姐不也做了很多事情。”
“是做了不少事情,但结果呢?结果人死了,武玄也面临灭顶之灾。”曾仪说。
澜月一时无话,“或许宋谕不一样,我能感觉得出,她身上有一股别人没有的气质。”
曾仪说;“正因为大小姐也想到了这点,才把孩子托付给了宋三爷,而不是交给自己的亲人,行了,这事不要再说了。”
澜月有些不甘,却也没再说什么。
等宋谕再醒来了,果然问起了曾仪,就如澜月所说,她的确猜到了什么。
许多事情都透着诡异,她不能不多想。
“我娘是怎么死的?”她并没问她娘是谁,直接问怎么死的。
曾仪愣了愣,叹了声气,最终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她。
这个时候隐瞒也没任何意义了。
虽说宋谕想到了一些,但刚才绝大部分也是为了试探,可等得到确实答案之后,还是惊的不行。
她爹居然是那个一见了面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她的人,她怎么有这么个爹?
还有她娘居然是那个闻名于世的荣妃,她外公居然是帮着当年的皇上登上皇位的武玄宗主,也即是现在灵渊的宗主。
难怪灵渊会给予她这么大帮助,她一直还纳闷来着,这些人是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原本是她的外祖家。
震惊了一会儿,她也没再过问,主要还是关心谁要杀她。
曾仪说;“那些人很有可能是苍宿的人。”?“苍宿的人?太子皇后一脉的?难道是太子要杀我?可不应该啊,看他那表现本是想拉拢我的。”
曾仪也想不明白,“皇家的人心思都深沉着呢,谁能琢磨的透。”
宋谕看了曾仪一眼,“按道理我也是皇家的人,你这是在骂我吗?”
“骂你怎么了?你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曾仪哼了声。
“咋还人身攻击了?我没得罪你吧?不过,话说回来了,好人都是不长命的,坏人也没什么。”宋谕不以为耻。
曾仪看着她摇头叹息,过会儿,又问,“你想怎么做?”
宋谕说;“自然是找回场子了,这么大的亏可不能白吃。”
曾仪没说什么,以他对这个徒弟的了解,这人本就不是个吃亏的人,若什么都不做,那才叫奇怪了。
“仇肯定是要报,即使你不报,你外祖和表哥都不会答应的,只是眼下棘手的是,即便猜到那些是苍宿的人,可一时间也找不到人,更何况是证据了。”
“谁说没有证据。”宋谕从身上摸出一包药粉。
曾仪拿到鼻尖嗅了嗅,立马大喜,显然是认出了此物是什么,“真有你的,那么危机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想到这点。”
宋谕叹气,“那种情况,我打又不能打,也只能动点歪脑筋了。”
“歪脑筋动的好啊,这可比打打杀杀强多了,有了这些,那些人再也跑不掉了,这才是关键,你这是越危机越镇静啊,干的不错。”曾仪忍不住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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