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今日看见的那些百姓,他们几乎都亟待朝廷救济。
壮劳力有,却也不多,有心无力。
那样的村子,一边受生活所迫,一边受战争所累,何时才能过个安生日子?
不少家庭分崩离析,不是因为天灾,而是因为孩子上了战场。
他们何曾有过自由选择的机会?
可这样无辜的百姓人家,却因为那些人贪墨了军饷,壮烈的亲属得不到及时救助。
云烟是真的心情很沉重。
她为自己的狭隘感到自责,她以为此次军饷贪墨只是小事,却原来这么多无辜的家庭受了连累。
而她却因为担心陆子彦的安危,不想让他去完成这个任务。
她确实是个自私的人,却也不会自私到弃这种国家大义于不顾。
夜里。
云烟忙碌了一天,虽然整个人疲惫不堪,精神头却极好。
她拿了纸笔出来,将明日需要的东西列出来,好叫人明天一早去准备。
今天因为临时起意,许多东西准备得并不充分,例如药材这些。
那些百姓生活清苦,哪里有银子去看病?
更不用说拿银子抓药了。
便是好不容易攒到了银子,可路途如此艰难,他们又如何能够来去自如呢?
云烟到底还是准备去找古大夫,直接带个大夫过去帮忙看诊就成。
他的诊费云烟决定自掏腰包。
第二日。
云烟早早地就起了床,那二人却比她更早,竟是已经将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准备的东西甚至比她列的单子还要详细一些,看样子他们比自己更加有经验。
她看了一下,除了药材跟大夫没有,其他都已经准备周全了。
甚至老百姓需要的柴米油盐都准备了一些。
“两位大哥,你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去医馆请个大夫,让他随我们义诊。”
二人自然是没有意见。
云烟是主子,他们是仆从,主子愿意跟他们交代行踪是看得起他们,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提出质疑。
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云烟是有保护自己的本事的,二人也就没有强行跟着去讨嫌。
云烟刚打算离开,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没给银子他们,那这些东西岂不是他们自掏腰包的?
她又掉头回来,也不知道拿了多少银票,直接掏出来一把塞给他们。
“这是抵你们买物资的银子,若是多的话,你们带其他几个大哥,去买些吃食留着自己吃。
若是不够的话,回头我再补给你们,好了,你们自己忙吧,我先去医馆了。”
她不再管二人,直接朝着医馆而去。
昨天因为准备不周全,要不是她有个空间作弊,几个人怕是要饿一天肚子回来。
刚才她看过了,啥都给其他人准备好了,就是没给他们自己准备吃食。
他们身上或许带了一些银两,但应该不会特别多。
即使带得多那也是人家自己挣的,没道理自己做好人却让别人掏银子。
她今日起得确实早,到医馆的时候,医馆也不过才刚刚开门,连个病人都没有。
医馆内,除了古大夫外,其他人都没影子。
云烟也不犹豫,直接上前说明来意。
古大夫看了一眼云烟的脸,随即便立马移开了视线。
看样子是没认出人来。
就那一眼,看得云烟心下意识漏了半拍。
好在她已经是男子扮相,且脸上早已做了伪装,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听说一些医术精湛的大夫,那鼻子比狗都灵敏,说不准是闻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古大夫没有拒绝,只让云烟等了一会儿,他去喊自己的徒弟,顺便拿一下出诊的药箱。
云烟表示自己还有些事情,告诉他集合的地点之后,便一个人离开了。
开玩笑,要是让古大夫跟着,岂不是自己就不能准备药材了?
回头她要是将药材拿出来,岂不是要在古大夫面前露馅了?
古大夫可不像是个好糊弄的。
还有那两位烟雨阁的杀手大哥。
她七拐八拐进了个深巷,再次出来的时候,肩上多了个担子。
担子的两头是两个竹筐,筐子里全是她准备的各种常见药材。
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回头就只能拜托古大夫了。
她总不能别人要啥她掏啥吧,回头想不被人当成妖怪都难!
她就这么挑着两筐药材回了客栈门口集合点。
两个杀手大哥看向她的时候,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自己不就是力气大了一些,看着没那么淑女了一些吗?
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
哼!
少见多怪!
她肚量大,不与他们这些井底之蛙计较!
尤其是那二人上前帮忙卸筐子的时候,当感受到了来自竹筐的重量,二人更是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云烟。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筐子里应该没什么重量。
毕竟药材晒干了确实只占体积,没什么份量而已。
只是等他们自己拎上手的时候,就知道是他们低估了。
两个竹筐再大,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空间。
那么多人需要医治,云烟可是特意将这些药材全部处理了一遍,保证不会浪费一点竹筐的空间。
就在他们将药材抬上板车后,古大夫带着两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来了。
云烟与古大夫打了声招呼,便催着队伍直接出发了。
可不能起了个大早,反倒是赶了个晚集。
出了城后,直接变成了古大夫带路,看样子他应该经常来这一代出诊。
大概是见云烟与自己年纪相仿,那俩少年很快便凑到了她身旁。
周小甲道:“这位兄台,你是替你们主子出来救济这里的百姓的吗?你们应该是刚来吧?”
“为什么这么问?”
周小乙抢答:“因为咱们屏南县就没出现过什么真正的大善人!”
哪一个不是装腔作势,将银子拿出来溜了一圈,回头又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你们对这一路很熟吗?”
云烟边问还边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几根肉干,给兄弟俩一人分了两根。
大约是看在肉干的份儿上,兄弟俩对待云烟更加热情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