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一直想要拼命掩藏的,却一次次被人蓄意要揭开,这还只是个警告,他盯着那张门卡,那几个数字,犹如梦魇般缠着他,挥之不去。
“是约你开房吧?”荣浅扬着眉头,脸色忽明忽暗,又似暗暗在咬紧牙关。
不然,谁会无聊到送张门卡过来?
她完全没想到,这东西竟是和自己息息相关。
厉景呈目光清冷,皇甫四少什么事都不说透,却招招致命,荣浅不明所以,自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对于厉景呈来说,却是如芒在背。
荣浅伸手去开房门,“我得去看看,那房间里面藏着什么。”
厉景呈一把搂住她的腰,“1001是这家酒店预留的房间,连我都订不到,所有权在皇甫四少手里,这门卡自然也是他送的,肯定是想着他酒店出现纰漏,给我们赔罪的。”厉景呈顺势将门卡朝着边上的酒柜丢去,“在哪个房间不都一样?搬来搬去麻烦。”
荣浅被他抱起身后往大床的方向走,细一想也是,送餐券和送房卡,这种事都像是皇甫四少的作为。
到了晚上十来点钟,荣浅坚决不肯留夜,“林南跟何暮才挂了水,我挺不放心的,况且她们又是因为我受到牵累,我要回去。”
厉景呈没像先前那样强烈挽留,他拉她到跟前,亲了亲她的脸颊,“睡觉的时候把门锁着,谁喊都别开。”
“知道啦,”荣浅手掌往脸上轻拭,“又不会有什么大灰狼。”
荣浅走后,厉景呈走到酒柜前,他找出先前的那张房卡,开门出去。
1001房就在走廊的另一头,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沉重无力,那些细碎的时光,残暴的荒唐,以及漫不经心的伤害,都随着他地接近而铺天盖地袭来。
厉景呈来到房门口,掏出房卡。
嘀的一声,门自动打开。
男人杵在外面半晌,却失去了推门的力气。
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哪曾想过,一桩于他来说不过是玩玩的往事,却成了勒住他脖子的巨掌。
厉景呈脚踢动下门口,然后往里走。
关上门,点亮灯,骤然出现的一幕令他全身血液倒流。
地上,狼藉不堪,摔碎的台灯、酒杯以及酒瓶子到处都是,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甚至摆放的沙发都歪歪斜斜,茶几更是被踹倒在地,四年前,他也不过才23,年轻气盛,不若现在般成熟老辣。
厉景呈脚步向前,坚硬的皮鞋碾压过玻璃渣子,吱嘎一声,瞬间划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床边,丢弃着一个个纸巾揉成的团,那张KINGSIZE大床上凌乱不堪,床头柜上还有个空盒子,里面原本装着紧急避孕药。
厉景呈在床沿坐了下来,当年他为顾玩得尽兴,并未做避孕的措施,事后给荣浅灌完药就走了。
这个房间,不可能直到今日还保留着跟四年前一样的情景,唯一的解释,就是被重新还原了。
可想而知,皇甫四少为替他回忆起当年的一幕,是多么煞费苦心。
厉景呈在床沿坐了会,然后双手交扣,眸子盯着地面上的那些渣滓,幸亏,荣浅没有起疑,她一旦进入这个房间,即便联想不到当年的事,但种种迹象加起来,她不胡思乱想都难。
他身体往后仰,两手摊开在身侧,人则整个陷入大床中央。
四年前——
1010房间。
剧烈的击打声汹涌传来,杯子砸过墙面后反弹过来,碎裂声令人胆战心惊。
厉景呈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动怒的,他长腿踢向沙发,几下后,意式沙发角相互撞击,男人又将跟前的茶几摔了出去。
哐当——
砰——
门铃声在此时响起,厉景呈三两步过去,将门打开后,看到宋谦怀里抱着个女人。
宋谦查看下四周,压低嗓音,“好不容易搞来的。”
厉景呈看了眼,伸手接过去。
今晚,他对对方的容貌倒不是特别有要求,宋谦目光穿过男人肩头望向里面,他不由皱眉,“你不会玩出事来吧?”
荣浅当时极力想要记住那几人的声音,可接过她的男人始终未开过口,宋谦又是刻意压着嗓音,很难记住那真实性的声音。
厉景呈一脚将门踹上,怀里的人明显哆嗦下。
其实荣浅当时并不能动,她眼睛被一块厚厚的黑布条给围着,嘴上贴了胶布,厉景呈抱住她朝床边走。
脚底下的咯吱咯吱响声,凌迟着荣浅此时充满紧张和恐惧的心,她舌尖发麻,根本开不了口,厉景呈时不时踢开脚边的东西,为自己清了条走过去的路。
那种声音,撞击着荣浅脆弱的耳膜,她好怕,她不知道他们把她带去了什么地方,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所有的猜测,统统偏向于不利的一面,直到厉景呈将她重重放到床上。
背部触及到柔软,她只想惊跳起身,可却像条木鱼似地躺在那不能动。
一阵窸窣声传到荣浅耳朵里,她全身的汗毛竖起,男人的手从她脚踝处往上探,那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尽管看不到荣浅的脸,但这具身体,逐渐在厉景呈的手中绽放,她绷得很紧,他指尖挑开她的衣扣,厉景呈不知道宋谦去哪找来的人。荣浅不若他想象中那般丰满和成熟,男人弯腰,炙热的鼻息凑近她颈窝,一股类似于奶香的味道令他满意地勾勒起嘴角。
荣浅颤抖着双肩,她好想说,别碰她。
他要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别碰她,她更不知道霍少弦这会在哪了,发现她不在,他定然会把整个南盛市都掀过去,可她恐怕等不到了……
男人的手掌钻入她腰际,荣浅狠狠闭了闭眼,厉景呈的一只手摸向荣浅的脸蛋。
紧致细滑,并没有被化妆品污染过,干净剔透地令他不忍放手。
他手下忍不住用力,指间捻了把。
收管不住力道,荣浅痛得喉咙间溢出声痛苦的轻吟,厉景呈手掌随之往下,落向她的肩头,以及……
那种感觉,在此后的四年时间里,荣浅都没法忘记。
就好像她最害怕的蛇在她身体上流窜经过,那种惊悸和颤抖,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甚至想吐,害怕到想吐。
荣浅的美好慢慢呈现在厉景呈眼中,对于女人的身体,他并没有陌生到哪里去,厉景呈的双手扣住她的腰身,很细,当真不盈一握。
她想挣扎,可全身仍然使不上劲,荣浅依稀记得她被人带走后,就被蒙住了双眼,有人灌她喝水,她更不知道这是哪,距离南盛市又有多远。
而这,无疑是一场最最痛苦的经历。
厉景呈看着身下的这张脸,他手掌落向她眼睛上的黑布,想将它揭开,他并不喜欢对着这样冷冰冰且看不到脸的人做。
但手指只是稍用力后,厉景呈便收回手。
他起身将灯全部熄掉,他不想惹这个不必要的麻烦。
荣浅脸上的黑布和胶带被丢弃在一边,男人的吻在她嘴角处啃咬,她真想张开嘴,狠狠咬住对方,哪怕能扯掉他一块肉都好!
可她使不出劲,但凡她的手能动动,她哪怕挥他一巴掌也好。
但凡她的脚能动下,她也不会任他这样将她当做傀儡般压着。
心里早被恐惧和排斥占满,厉景呈将她的人提起些,荣浅全身绷得越发紧了。
男人没有对她留情,甚至,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一个女人。
荣浅痛到全身都被狠狠撕裂般,那种痛,是一寸一寸被撕开的,羞辱、疼痛,冲撞着荣浅的四肢百骸,厉景呈吻着她的脸,尝到她眼角处淌下的咸涩,男人手掌卡住她下颔,将她的脸用力别向一侧。
荣浅的呼吸掌控在男人指尖,他高兴时松松手,她就能好受些,他要是卡得紧了,荣浅就犹如窒息一样,她连哭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去,生怕惹恼了对方后掐断她的脖子。
荣浅妄想自己的灵魂能和身体分开,她想着霍少弦找到她时的场景,她心痛得不敢再往下想。
可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所以男人给予她的一切她都要悉数承受。
那一个晚上,厉景呈以数不清的方式折磨着她,他们彼此以最亲近的姿势融入一体,尽管,那样令荣浅恶心的只想吐。
他没有做任何措施,真真正正是零距离的接触,荣浅被他捞起身,坐着,又被他推倒在床沿……
厉景呈跟她说过话,但都是贴着她耳朵,以低沉的嗓音发出极不真实的类似于呢喃的响声,荣浅极力想要将他的声音刻在脑海里,可却捕捉不到丝毫有用的讯息。
这种非人的折磨,持续了大半夜。
荣浅甚至差点背过气,对方不曾有过丁点的温柔,他像是发泄着,不将她蹂躏致残不罢休。
再结实的床,都禁不起这样的折腾,荣浅被他捞起后,抵着床柱,她无力地向下滑,厉景呈一把扣住她……
床柱砰一下砰一下地砸在墙面上,发出激烈的声响。
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叮咚叮咚,叮咚——”
半晌后,门铃声不住响起,一遍又一遍,似乎不等到开门不罢休。外面的人见里头的不理睬,干脆扯开嗓门,“搞事能不能搞轻点,不怕弄出人命吗?这都几点了,就没停歇过,老兄,别人还要睡觉的。”
对方一口的港台音,荣浅张着嘴想喊救命,厉景呈却在此时狠狠将她掼到床上。
她痛得扭曲成一团,什么力气都没了。
男人抄起一个水杯,使劲全力砸向墙壁。
碎裂后的玻璃喷炸,溅得到处都是。
荣浅发出阵细微的闷哼声,外头的人见状,骂骂咧咧离开。
要不是实在受不住这动静,他也不会跑来,能住进1001房的本就不是寻常人。
厉景呈重新回到床中央,他手掌掐着荣浅的腿,掌心内却触及到一片湿腻,他手掌顺势往上,按住她腹部的地方。
“嗯——”荣浅痛得抽搐下,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调,厉景呈这才察觉到,是方才的玻璃渣溅进了她皮肉内。
他手指轻碰,荣浅牙关紧咬。
男人却并没有停下对她的折磨,他甚至任由那玻璃渣留着没有管。
荣浅疼得不住流泪,她感觉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意识逐渐逼近崩溃点,那时,她才多大啊?她忍着,忍着,平日里,一点点小小的割伤她都会找霍少弦哭诉半天,她是最受不了疼的。
也亏得霍少弦宠她,总是比她自己还要心疼的模样,久而久之,荣浅以为自己是那样脆弱,只有靠着霍少弦才可以。
但这会,痛到极点之后,荣浅也才深刻体会,一个人的潜力真是无限的,那些自以为挺不过去的事,其实挨一挨,就算在鬼门关走一遭好了,最后,都是能挨过的。
荣浅咬紧牙关,甚至能感觉到嘴里冒出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停住全部动作,荣浅忍着抽泣,厉景呈拿过手机,走到阳台外面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厉景呈拿起黑布重新绑住她的双眼。
门铃声很快响起,厉景呈过去开门,回到床前时,手里拿着板药。
他取出药丸,接杯水,一把拉起荣浅,腹部的伤口刺痛,她后背冒出冷汗涔涔。
厉景呈将药丸往她嘴里塞,荣浅吓得闭紧牙关,死死咬着不肯松开。
男人尝试几下,最终失去耐心,“把嘴张开,这是给你避孕的。”
荣浅听闻,这才松口。
苦涩的药丸到达嘴里,厉景呈又将杯口压着她唇沿,他动作粗鲁,发泄之后只是不想留下麻烦。
荣浅连呛几口,腹部的玻璃渣子令她痛不欲生,厉景呈确定她吃进去后,这才将她推回床上。
他取过旁边的胶带,准备给她贴回去。
荣浅嘴里溢出声响,她试了下,喉咙间有了说话的力气。
“等等,”荣浅适时开口,“你究竟是谁?”
她嗓子里在冒火,哑的一塌糊涂,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清灵干脆,荣浅轻咳声,“求求你放过我,我家人会很感谢你的。”
厉景呈觉得好笑,她家人如若看到她这幅样子,怕是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才是,还会感谢他?
“我出去后,不会将这儿的事告诉别人,真的……”
厉景呈这会不想听什么废话,他拿起胶布贴住荣浅的嘴。
男人起身后将灯打开,回头朝床上的人看了眼,荣浅白皙的肌肤上沾了不少血,那个伤口虽然不大,但却很深,再加上连番折腾,这会的腹部处呈现出暗红色的结痂,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再看她的身上,厉景呈不由皱眉,他是下了多重的手?
胶布给荣浅的嘴唇留了条缝隙,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窒息感令人奔溃,她眼泪不住往下淌,为什么霍少弦还不来,他还能找到她吗?
荣浅哽咽着,“放了我吧。”
厉景呈掏出支烟点上,俊目眯起盯着眼前的这一幕,荣浅惶恐不安,得不到回应,心里更加发虚。
“我真的不会说出去。”
她拼命想给自己争取个机会,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人进来……
荣浅不敢往下想。
男人坐在床沿,凹陷下去的感觉令荣浅觉得她好像被人抛进了深海内,她急于想要抓住什么,厉景呈俯下身,将她嘴上的胶布撕去一半。
满满的一口烟过滤到她嘴中,唇齿间弥漫出烟雾,她呛得想要吐,厉景呈单手捏住她的耳垂,“吞进去!”
她不敢不从,荣浅强忍着恶心,她从来没抽过烟,辛辣的味道在她口腔内辗转流转,厉景呈又过渡了两口,躺着的女人唇色苍白,最后的一口烟还未吐出来,被厉景呈用胶布封在口中。
荣浅不住咳嗽,咳又咳不出来,腹部处的伤痕再度被撕开,厉景呈眸光带出笑意,将烟掐熄后站起身。
他将衣服一件件穿上,这会神清气爽,心情也是大好,他知道,昨晚的他无异于禽兽、变态、恶魔,他修长的手指系好扣子,最后回头看了眼荣浅。
仍旧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应该长得不会差。
她脸部皮肤白的和牛奶一般,干净到看不见毛孔,厉景呈穿好裤子,拿了手机等物件后起身往外走。
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一晚的荒唐,会成为将来勒住他呼吸的一双魔爪。
荣浅呛得眼泪不住,她隐约听到男人起身往外走的声音,她不敢再吱声,但心里却暗暗发誓,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让他遇到这个人,她一定会生生咬下他一块肉,一定!
厉景呈翻个身,躺在大床内,冰冷的被单早没了他熟悉的温度,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胸腔内的呼吸被一点点挤出去,最后,又被撕扯割据,他头昏昏沉沉的,想到那句话来。
自作孽,不可活。
他没想过跟荣浅坦白,这是一件她最没法宽容饶恕的事,不是厉景呈说几句好话、做一些弥补的事就能过去的。
但要让他就此放手,又比割着他的心还要难受,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掩盖。
荣浅回到房间,和何暮她们吹了会牛,一时还没有倦意。
林南坐在床上打滚,“昨天可把我们折腾死了,我不管,我要吃披萨。”
“靠,你是猪啊,”何暮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晚上不是才吃过自助餐吗?”
“我吃的不尽兴啊,胃里还不舒服呢,我就要吃披萨。”
荣浅鄙视她,“这会都几点了?”
“哎呀,我饿嘛。”
“算了算了,”荣浅受不了她,她踢了踢林南的脚踝,“我去给你买,总行了吧?”
“浅浅,算了吧,大晚上不安全。”何暮阻止,“要不我陪你。”
“没事的,酒店边上就有披萨店,都不用走出去,安全得很。”荣浅拿着钱包起身,“等我回来。”
她换好衣服出去,乘坐电梯来到底层,走出旋转门时,恰好皇甫四少也从里面出去。
夜凉如水,荣浅拢紧外衣,男人的浅笑声从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
荣浅回下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男人勾了抹唇瓣,讳莫如深的样子,“你不应该和厉景呈在一起吗?”
荣浅本不想搭理,但想到昨晚的事,毕竟他没有趁人之危,也没将她丢弃在旁置之不理,她定住脚步,“我是跟学校出来的,他是有公事。”
“他真有公事?”
荣浅听不得这种不阴不阳的态度,“你什么意思?”
皇甫四少披着件外套,俊冷面容在霓虹灯下光耀绽放,“我听说,有人送了他一张房卡。”
“不是你送的么?”
男人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送他房卡?你怀疑我的性取向问题?我可不敢看上厉少这种。”
荣浅不由蹙眉,心里像被猫爪子挠过似的难受。
司机去取车,皇甫四少站在门口,“小姑娘,留点心眼,别男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况且厉景呈这种人物,打哪都会有人惦记,你就这么肯定他能受得住诱惑?一张房卡,这代表的意思,够明确了吧?”
荣浅冷哼声,“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这家酒店的少东,1001房住没住人,住什么人,我一查就知道。”
荣浅心绪飘出去老远,司机取了车开到皇甫四少跟前,男人走下台阶,头也没回,“我要是你,就过去看看,你可以看下厉景呈在不在他自己的房间内。”
车子驶出去老远后,荣浅这才转身往酒店里走。
她早没了给林南买披萨的心情,进入电梯后直上十楼,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她紧张地不行。一边却又安慰自己不可能。
荣浅径自来到1010房前,她犹豫片刻,最后伸手按向门铃。
反反复复后,门却始终紧闭。
荣浅咬了咬唇角,这会未作丝毫的犹豫,她快步朝1001房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