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多久了?”民警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态度倒是亲切,只是漫不经心的记录询问,让我心里别扭。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放假快一个月了。”
“不知道?失踪72小时,我们才受理。那等后天再来吧,而且我们需要她的详细信息,而且现在小孩儿都喜欢恶作剧,离家出个走什么的,她都成年了,有自己想法了。”说完他转身去浇花了,任我再怎么喊他也只是一句话回我,“过两天再来吧姑娘,我们也要按规定办事。”
“找到了!”凯文突然坐了起来,对面前的警察说,“这个手机号码是g省的,但是说话的人是s省口音,失踪的女孩是h省的。”
“那也没办法证明孩子是失踪了,我们真的要72小时后才能受理。”
我气得紧紧攥着拳头,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连带着这几天的怨气一起吼道“身为公职人员!不以人民的利益为首要,一直念叨你的规定、规定。非要人出了事才做事么你们?事前不防范,非要亡羊补牢,补不上怎么办?看看你们墙上写的!为人民服务!人民没了,你们还服务个屁!”
我说完才发现,所有人都惊奇地望着我,就连凯文都瞪圆了眼睛,这时我才有些担心,骂警察会不会被关起来……
“姑娘,你也别着急,我实话告诉你,我确实是爱莫能助,但我给你支个招,你要是认识s省的公安,现在就让他赶快帮忙安排,等你到了当地,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或者要是认识孩子户口所在地的民警,让他帮着找找孩子的家人,直接就报案了。您在这儿难为我,也难为不出什么,顶多就是出个明天的民生新闻,什么失踪女求助无门之类的。”
我虽然还在气头上,但还是明白了他说的也确实在理,印象中阿彩以前有个朋友是个片警,但是眼下这种情况……相比阿彩,好像打电话给孟航卿更容易些。
隔了很久电话才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空旷。
“小鹿?”孟航卿疑『惑』地问到。
“嗯……不好意思,有点事儿要麻烦你。”我开门见山道,“我记得你有个高中同学是当警察的,我还见过一次。”
“你是说鹏飞?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不是我,是我一个学生……”
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了他,五分钟后他把飞哥的电话发给了我。
“你知道她最后的行踪,或者她现在的确切位置么?”
“不……”
“福安村,a县乡。”凯文突然开口。
我回头见他抱着电脑朝我点点头。
我把这个地址告诉飞哥,他又问了问身边的什么人之后才回答我。
“小鹿,你先到a县公安局,我等下找我以前警校在k市的同学问下,应该可以联系到a县公安局。”
“谢谢飞哥,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就这样我和凯文坐上了去k市的动车。
在山里绕了足足半天,才到达a县公安局。飞哥真的很厉害,县公安局接待我们的人特别耐心地给我们介绍乡的情况,并派人又在山里绕了小半天把我们送到了乡派出所,乡派出所接待我们的女警非常热情,本以为这趟一定能成功救下梁欢,但进了派出所之后,我们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
乡派出所跟我们现住住的院子差不多大,墙上的公告栏一共贴了五张照片,两位女警,一位老先生,剩下一位将近40和一位二十出头的男警。
除了接待我们的女警外,其他四位对待我们的态度都像掉进冰窟窿一样,甚至其中一位女警还有些抵触。
“明天进山的就是你们?”那位态度极差的女警,一边扎着马尾辫一边不情愿地递了两杯水过来。
“进山?”我听到这个说法有些疑『惑』。
“你们还不知道?”她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坐下,那桌子破旧的就像七八十年代的老古董,“我们这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一群老弱病残,而且村里人都认识我们,要想救人只能你们自己去。”
“您没开玩笑吧?”我气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能申请下救援或者……”
“小妹妹,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呵呵,刘叔,您听,好笑不好笑?”
“行了,小许,你就别吓他们了。”被她喊做刘叔的老先生朝我们尴尬地笑了笑问到,“就你们两个?”
我点点头,他先是摇了摇头,又像想通了似的点了点头说道“两个也好,目标小,几率大。”
话题到这个此就截止了,再没有人来招呼我们。
我心里焦灼地想去问这些人,作为人民警察怎么可以这么漫不经心,但是一起身就被凯文拉住,他摇摇头示意我耐心等待。
“我现在真的安心不下来,我都不知道,梁欢有没有好好吃饭,他们有没有虐待她……”
“姐,你别担心了,我们一定能把她救出来的。”
“你们是失踪者的什么人?”在外面修天线的中年警察边往门里走边问,另外一个青年警察跟在他后面朝我们打了个招呼。
“我是梁欢的老师?”
“老师?”中年警察的不相信地皱着他的眉头。
“廖哥,他真的是个老师,市局的领导安排来的。”
“怪不得小万你这么热情呢,原来是市里安排的人。”廖警官朝热情接待我们的小万笑了笑,像是开玩笑般说道,“出事的时候总让我们解决,精简机构的时候还总减我们。小单,来,我们跟这位老师聊聊。”
不知为什么,廖警官身上总透着一股敌意,急切地想把我们隔绝起来,甚至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怎么称呼?”廖警官问着,单警官认真拿笔记录着。
“免贵姓鹿,这是我弟弟凯文。”
“咋还是个英文名?”
“华裔……华裔……”我尽量表现地谦卑,怕惊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为什么学生会打你的电话求救,你是班主任?”
“不是……以前带她们玩游戏,有一项就是要记住我的电话号码,她可能是给他爸打电话打不通才想到我的吧。”
“我们得到消息,村里确实最近有人办喜事,但是新娘没见到,说是王福的哥哥在g省给他寻了一个媳『妇』。”
“梁欢之前确实是说她要去g省打工!”
“好,那我把话说在前面,我的建议是明天过去直接把人带出来,如果认人后再去救一次,很有可能打草惊蛇。”廖警官话语间特别严肃,“但是救人只能你们自己去,村里人都认识我们,我们是不能出面的,都成年了吧。”
“他没有……”没等凯文捂住我的嘴,我便脱口而出了。但是凯文似乎并不在乎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也不理他们关于让我们多喊些救兵来的建议,执意要跟我一同前往。
“你害怕么?”
“当年枪林弹雨的我都去过,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回头惊讶地看着他,感觉这个少年有好多好多的秘密“那种地方有什么赚钱的营生?”
他回头看了看我,哈哈笑起来“你就当是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天吧?”他扬扬头示意我看。
他说的对,从小在城里长大的我,从没见过离我这么近的星星,感觉一伸手就能抓到一样,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
“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凯文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我懒得理他就在他身上猛捶了两下作罢,在我看来这繁星能消了一切的戾气。我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半个多小时天空,直到脖子都痛了才低头。
“你看着我干嘛?”
“姐,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于是我又给了他一顿。
“二位,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开两个小时的山路,得早起。”小万端着茶杯路过看见我们还在外头坐着,便来提醒,“还有,小孩子明天还是不要去了。”
凯文皱着眉望着小万警官一动不动,小万摆摆手无奈道“行了行了,当我没说。”
第二天到达福安村的时候,我不禁感叹移动联通的强大,居然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还能播出去电话。
“您好您好~”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热情地过来跟我们握手。
“这是福安村村支书李老。”廖警官介绍着。
“李老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还没等我开口凯文就接起话茬了。
李老笑得合不拢嘴了,确实这种喜欢别人称他什么“老”的人,都是为了彰显自己特有文化。
“小伙子会说话,我确实读过几年书。”李老笑着给我们介绍村里的情况,可天还『摸』着黑,我们也看不见村子的全景。
通过李老的介绍,我们了解到王福家现在只有他和他老母亲,哥哥嫂子都进城打工了,而且前段王母在给儿子询媳『妇』,突然有天他家里就多了个姑娘,更可疑的是,他们从来不让这姑娘见人。乡亲们路过还总能听到女人哭的声音,可李老紧接着就说了句让我寒道骨子里的话“我们村和旁边几个村都是外出打工的少,近亲结婚多,所以好多人都从外头买媳『妇』孩子,就算真的是拐来的,大家也不会多问。”
如此云淡风轻的介绍,我却心里腾起一团怒火。
“你们小心不能被人看见,听见广播了再进村咯。”被李老催着我才被大家拖着离开。
回到车上我还是无法释怀刚才听到的话。
想着现在警务部门实在让人寒心,略带着火气质问两位警察“以前你们从这解救过别人么?”
“什么?”廖警官和单警官差异地看着我。
我有些发抖地再次重复了我的问题“以前被拐的,你们成功救出来了么?”
单警官显得有些无奈,他看着窗外,我敏锐地捕捉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还是换个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