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呵呵一笑,道:“有没有这个本事,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不过我张辅看人可不会错的,再过五年,求帮忙的只怕是我了?“
杨峥忙谦虚的道:“国公爷说哪儿话,谁都不知道国公爷的身份,如今我大明能称得上国公的,除了魏国公徐家还有一位,以及云南的沐国公外,就是在京城的英国公了,如此稀少的国宝,到哪儿还不别人捧着,还有什么事需要求人的?“
“这个可说不准!”张辅苦笑了声,他是英国公不假,如今算是京城国公里,战功最显赫,名声最好,地位最高的,可这样又如何,过了自己一代,下一代谁知又如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风光的背后,未必就没有烦恼,没有危机,没有求人的时候。
杨峥一笑道:“若国公爷的目光准的话,五年后,国公爷有什么事儿用得着我的,杨某义不容辞!”
“如此,那我就先先行谢过老弟了?”张辅抱拳拱手道。
“看你,刚让我不要注重繁文缛节,你自己到是行起礼来,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让老弟见笑了,见笑了!”张辅呵呵笑道。
杨峥摆了摆手,接着开始商议大头兵的事情,虽说想出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个鬼主意,但如何实施,还需说道说道,还在杨峥喜欢谋而后动,既想做,那就把什么都想好了才好动手,张辅见他种种安排有条不紊,心生佩服,对于自己先前的看法,越发深信不疑。
说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将各种细节都顾虑了一遍,杨峥才出了国公的府邸,披星戴月的往家中赶。
而第二日一早,极少出门的张辅则命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去了中军都督府,这里有追随的他的将士,明着是去看看,实则是为杨峥挑选大头兵了,按照杨峥的要求,这些大头兵,必须是今年刚招募,对条例不甚了解,对军队规则茫然无知,对作战技术没有掌握一知半解的士兵。在长官的号令下晕头转向的将士,而且很重要的一条,粗俗,目不识丁,最好就是有些恶习的人,要说在他的手下,这样的大头兵并不好找,他治军甚严,且时时以身作则,可谓军纪严明,偷奸耍滑的这种将士是绝不容许留在军中的,所以进去的时候,内心深处还有几分忐忑。
但很快他的担心就变成多余了,因为这样的兵痞很多,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从中挑出了百来个杨峥所要的兵痞,这种结果让张辅有些意外。这也不难理解,要说大明的军队还是很强夯的,从洪武时,京城内外置大小二场,分教四十八卫卒,洪武四年,京军总数余人,隶于大都督府。洪武十三年后,分隶前、后、中、左、右五军都督府,“治常行簿书而已,非特命不与营务”。这些将士经过战事的洗礼,极为强夯,就是到了永乐年,这种风气还在,打起仗来,就是昔日马上天下的蒙古鞑子也不是其对手,这一点朱棣时最为明显,朱棣数次出边征讨蒙古残元势力时亦以京营为主力,全营骑兵部队。全军装备各类火枪及火炮,为当时世界装备最优良的热兵器部队。平时五军营负责驻守军营,三千营负责巡逻哨视,神机营则掌各类枪炮火器。皇帝御驾亲征时,则皇帝御营居中,五军营分布防守御营之外,步兵布防内侧,骑兵布防外侧。骑兵之外为神机营布防,神机营外为堤围土墙,周长二十里,上面布置各种竹木枝刺为障护,可谓及其强夯,但再强夯的军队,一旦没了仗可大,加上规矩上的陈旧,势必会**,变坏,永乐后,天下太平,京城将士们无仗可打,京军的战力也在承平岁月里迅速的变质,就如这些兵痞,在这三大营中,往日哪有这么多,一个两个算是了不起的情况,如今可好,随便找一下竟有这么多,差距的明显,让他不由得还念,永乐时五出蒙古,愣是打得蒙古鞑子抬不起头来,大军一出,四方慑服”,居重驭轻,控扼天下,是何等的威风!如今才过了几年承平的日子,竟落败如此,让人不敢相信,感叹了两声,张辅还是带着这帮兵痞赶往午门,那里是群臣办公的地方,杨峥的目的就是在哪儿让言官丢这个脸。
昨日言官迫于锦衣卫的力量,不得不暂时退去避其锋芒,兴师动众而来,灰溜溜回去,言官出道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丢人过,所以一番商议后,决定今日再杨峥一点颜色看看,至少也要借他挽回昨日丢失的脸面,不如偌大的京城,扣在他们头上的帽子可不轻——欺软怕硬!一旦这帽子坐实了,日后他们在这京城之地还怎么混?
其实他们与杨峥没多大的仇恨,说实话言官大多数人对这个面带笑容,英俊又有本事,能干实事的年轻官儿极有好感,甚至对他的那本《杨氏词话》也加以赞扬,之所以这么做,说到底一方面杨峥是近年来名声最响,功劳最大,才名最甚,甚至就是风流韵事也是京城一绝,如此人物,只要在朝廷之上,那个不眼红,那个心里没有几分妒忌,有那么点心思,也不奇怪,再者,言官固有的特权,让他们可以放开了提意见,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后宫琐事,只要你有想法,可以尽管说出来,不要害怕得罪皇帝。因为在大明,再残暴的君主也不愿背上“昏君”、“杀谏官”的骂名,实在气极了,最多也只是“廷杖”——在言官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一顿而已,这是一种职责,同样是一种冒险的资本,所以言官想要升官,想要名誉,就必须找人弹劾,不然言官就失去了言官应有的价值,立论唯恐不偏激,言辞唯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他们关心的并非所论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一举成名,能否官运亨通,而能给他们这个条件的倒也有不少,可那些官儿不是太大,就是根基太深,不是一日之功可以奏效的,再者今年的京察大计刚刚过去,内阁借故整顿言官,使得他们元气大伤,也不敢太过放肆,因此这人选上就谨慎了许多。
杨峥官职不算底,也不少高,为人又年轻,且名头正盛,更何况他在朝中的根基,人望都未达到不可撼动的地位,加上私自将西洋宝物的十分之一送给皇室,无疑是给了他们弹劾的借口,细细盘算,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这也是为何这几日,他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若能将这个年轻的政治新星搞下台,搞得身败名裂,朝堂之上,那个还不多看他们一眼,为了这个,这个买卖就值得去干。
但杨峥的才学也不容他们小视,通过昨日隐隐可以看出,他与锦衣卫还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锦衣卫虽无所不能,但样不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单凭这一点,让他们不得不加以重视,为此他们特意请来了老将李时勉出马,要说这李时勉的大名从永乐年在言官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永乐十九年,三殿失火,明成祖朱棣下诏征求直言。李时勉上书评论时事计十五项。成祖当时已决定迁都北京,正在招来远方的人民。而李时勉却说营建北京不合适,并说外国来进贡的人不宜让他们群居在明成祖朱棣身边。这些话都忤逆了明成祖朱棣的意志。明成祖朱棣接着往下看李时勉的其他建议,大都切中时病,明成祖朱棣气得几次将李时勉的奏章扔到地下,但又都忍不住地捡起来再看,结果许多建议都得以施行。不久李时勉被诬陷入狱。一年多后获释,得到杨荣的推荐,官复原职。
洪熙元年,李时勉又上疏议论政事。仁宗非常愤怒,将李时勉召到便殿,但李时勉在答辩中毫不退让。明仁宗朱高炽气得命武士用金瓜击打李时勉,李时勉三根肋骨被打断,抬出去时都快死了。第二天,改任为交趾道御史,命李时勉每天审查一件狱案,提交一份议政报告。李时勉上奏了几次,于是被投进锦衣卫监狱。李时勉曾有恩于某位锦衣卫千户,这位千户正好来视察监狱,便偷偷地请来医生,用海外进口的血竭药给李时勉疗伤,李时勉才得以不死。仁宗病情加重,对夏原吉说:”李时勉在朝廷上侮辱我。”说完,他勃然大怒,夏原吉忙安慰劝解。这天晚上,明仁宗朱高炽逝世。李御史的大名就在这一晚,响彻大江南北,天下无人不知言路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可羡慕了旁人,言官更差不多将他视为精神偶像,好不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