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前方的广场上早已站了不少官儿,个个穿着早朝的朝服,翘首企盼等待着新皇帝的到来,左侧的为文官,右侧的为武将,中间则是得到消息的贵戚勋旧,三支队伍为首的,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将,往日阮家的位置,早已被人取代,I小王爷昂首立在三支队伍之前,今日的他穿了一身九旒冕,这是一种以桐木为綖(yán)板,覆绮于外,玄表(上)朱里(下),前圆后方,前后各垂九旒,每旒以五彩缫(zǎo,同藻)贯赤、白、青、黄、黑五色玉珠九颗。用玉衡维冠,两端以玄紞(dǎn)垂青纩充耳,用青玉珠,下承以白玉瑱。冠插金簪,系以朱纮、朱缨。仿照大明的亲王世子所制,往日他在自家府上倒也穿过,可似这种光明正大的穿还是头一回儿,为此,特意让人制作了八旒冕,綖板前后各八旒,每旒用五彩缫贯赤、白、青三色玉珠八颗。郡王用七旒冕,綖板前后各七旒,每旒用五彩缫贯赤、白、青三色玉珠七颗,此时被风轻轻一吹,越发显得丰神俊朗。
他目光望着远方,神情之中洋溢着喜悦,这次父王能顺利登基,他可谓是出力不少,先是除掉了阮家,再除掉了陈鹄,拿到了退位诏书,一桩桩大手笔,连他自己都觉得若没有他,父王的这把龙椅,怕是还要等些时日,如今父王登基为帝,想来不会忘记自己这份功勋,这太子之位……?“想到了这里,经不住得意起来。
站在左手首位的同样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黎家大王爷黎思齐,此时他低垂着面孔,脸上神色不喜不悲,也不知想着什么,倒是他怀里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显得好奇,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张望,全然没在意四周有些紧张的气氛。
这样的气氛中,众人站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隐隐的听到前方传来声响,众人心头一紧,人人各自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是为首的小王爷也伸手在衣物上颤了几下,将被风吹上去的灰尘给拍掉,这才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其余文武官儿见状,纷纷跪了下去,黎思齐抱着小男孩一同跪了下去,小男孩一脸的不情愿,苦于父亲的眼神太过犀利,不得不跪了下去,双眼却是好奇的先前张望。
如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刚才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跟着听得一阵庄严的音乐声,其中还不时的夹杂着清脆的鞭炮,烟火的声音,声音响过后,便是皇帝的仪仗了。
先是两队身着金甲的侍卫,手持龙旗、金瓜、长戟、华盖,缓缓走了过来,跟着便出现了那威严辉煌的龙椅,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龙椅金光闪闪,好不辉煌。
龙椅慢慢走向皇宫的主道上,先前还显得欢快的音乐声,立即为之一变,变得庄严,凝重,让人神情不知不觉的也变得了庄重起来。
那小孩本来还十分好奇的张望,可看到那金碧辉煌的龙椅,立即显得有些紧张起来,看了几眼,便不再多看,缩着父亲的怀里,一动不动。
当龙椅出现在群臣面前的时候,小王爷一马当先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这才反应过来,三呼万岁,声响如雷。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随朕回宫!”龙椅上的黎利正经稳坐,缓缓的发出命令。
“谢陛下!”群臣齐声高唱,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的站在了官道的两侧,让龙椅先行。
黎利看了看前方巍峨的宫殿,沉声道:“进宫!“
前方的侍卫唱诺了一声,直接抬着龙椅往皇宫走去,沿途的文武百官,王孙公子,依着官位大小,一一加入队伍中,一时之间,浩大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皇宫。
进了大殿,侍卫将龙椅小心的放在坐北朝南的位置上,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文臣武将则分成两队,一一站好了自己的位置,等龙椅放好,便重新跪了下去,三呼万岁。
黎利端坐在龙椅上,面部表情的看着脚下黑压压的文武百官,竟有些不熟悉的感觉,摸着自己身上的龙袍,看着四周金碧辉煌的殿宇,一切仿佛坠如梦中一般。
“朕真的当皇帝了?“黎利感慨了一声,双眼竟有些湿润了,他忽想起当年的自己,不过是地方豪绅,黎利不满明朝的统治,便隐居山林,广交豪杰之士,召募流亡群众。明永乐十六年正月,在蓝山乡起兵反明,自称”平定王”。当时,除黎利外,还有潘僚、郑公证、黎饿等起义军,他并不算是太显眼的,也不是实力最强大的,但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日的这般地步,如今回想起来,感觉像做梦一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乡下小子,凭着三千人马,面对强大的明军,一路杀了出来,从最初的灵山、蓝山乡,到如今拥有了整个安南,还坐了皇帝,这般经历,除了汉人的汉高祖刘邦,明洪武朱元璋外,只怕没人比自己更低下的出身了,如今一切如他所愿,当真做了皇帝,其中的滋味,是欢喜,是失落,还是哀伤,他不得而知,脑海里想得最多的不过是一句话儿而已:”我黎利终于坐了龙椅,当了皇帝!“
文武百官可不知皇帝在想什么,他们只知道,按照禅让的规矩,新皇帝已来了,那禅让的过程还是要走一走,这禅让虽说早已名存实亡,人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走与不走那就是两种效果,如不走禅让制,黎利以王爷的身份进入皇宫,坐了龙椅,与名声自是不利,而行了禅让制,虽说程序麻烦了些,但按照汉家的规矩,这首领之位,包括部落首领之位、部落联盟首领之位、王位、帝位等。如伊祁姓的尧让位给姚姓的舜,舜让位给姒姓的禹。这是一种“拟父子相继、兄终弟及”的王位继承制度,是对正统王位继承制的模拟,所以要想获得正统,仍然有一次重大的“禅让”仪式,如商朝开国的时候,商汤召开三千诸侯大会,会上商汤“三让王位”;明朝开国的时候,朱元璋也曾“三让王位”。“三让王位”与其说是政治表演,不如说是远古禅让制度的孑遗,其好处便是给自己正名。
见黎利茫然无知,身为这次策划之一的范文巧忙上前一步,道:“皇上,陈皇帝禅让皇位,虽群臣皆知,但百姓不知道,微臣以为眼下最紧要的,是先把陈皇帝留下的诏书昭告天下,好安定天下百姓的心!“
黎利一时有些迷糊,听范文巧这么说一说,也觉得自己有点心急了些,便点了点头道:“范大人说的是,朕毕竟是以王爷归为皇帝,若不将陈皇帝的诏书昭告天下,天下人还道朕的这皇位来路不明呢?这诏书就有范大人当厅宣读后,昭告天下吧?“
范文巧当即领命,从黎利手中接过诏书高声诵读了一遍,然后着令礼部昭告天下。
宣读了诏书,范文巧又上前道:“陛下,依古礼,新皇还需一场登基礼,还请陛下明示?“
黎利头一次做皇帝,那知道这么多,只觉得自己屁股下坐的是龙椅,自己已经是皇帝,那还需要什么登基礼,正要说不用这么麻烦,朕这个皇位来得名正言顺,天下还有何人不服,可看范文巧的意思,这套虚假的礼仪还少不得,他先是一介土豪,跟着做了军人,与这些虚头巴脑的礼仪并不熟悉,闻言道:“既如此,此事就有范大人着手准备便是?”
范文巧应了声,想了想又道:“敢问陛下,这登基礼是以我安南模式,还是依着大明的礼仪?”
黎利好不容易做了皇帝,自是想风光一下,想起昔日的陈鹄的登基礼,既寒酸又简单,丢了皇家的威严不说,还委屈了自己,所以一听范文巧的话,想也不想的道:“大明是礼仪之邦,朕为新军,立志要开创一片新天地,这登基礼还是依大明的办吧?”
范文巧虽是文人,但毕竟不精通汉学,与大明的礼仪知道的不多,一听黎利要采用大明登基礼,不免感到有些为难,想了想道:“皇上,这大明登基礼极其繁琐,汉人的朝廷讲究用礼以治国,不外乎,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帝王嘉礼,又是礼的最隆重体现,而且登极礼,又是一朝的首礼,向来有当朝礼部尚书亲自操办,微臣才学不够,勉强操办,怕坏了这新朝的首礼,惹得天下人笑话,所以微臣斗胆请皇上容许微臣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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