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一看到此人,眼里就有火,先前在酒家吃饭不给钱,蛮横无理,他看得一清二楚,这才眨眼的功夫又闯出一祸端来,不要说是他了,这种人就是佛也要发火不可。
他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嚣张的张道,冷声喝道:“带着你的人,滚到一边去?”
张道正与对面的哀牢人喊着什么,不曾注意到杨峥走来,听了这话儿,才回过神来,冷漠的看了一眼杨峥,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见他气度不凡,倒也不敢大意,哼了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找打!”一旁的高航骂了声,右手一扬,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下去,高航也是恨极了张道的不知军纪,故这一耳光打得极很,加上出手如电,饶是张道这样的壮实的汉子,还是一个踉跄,古铜色的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巴掌印。
“你,你敢打我!”张道大怒,挥舞着手中朴刀就要冲上去。
“住手!”便是这时,王通一声呼喝走了上来,瞪了张道一眼,道:“张道,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么?“
“二叔,是这小子……?“张道大声怒道。
王通喝道:“住口!杨大人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安南经略,不可放肆,还不见过大人?“说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道平日里仗着王通封疆大吏的身份在交州胡作非为贯了,昨日被人教训了一顿,大怒之下,想找回场子,便请了几个兄弟去商议,要商议自然得找个地方边吃边喝才好商议,而在交州出了昨日的酒楼外,唯独连云十八寨的醉香楼最有名气了,所以几个人也不含糊,就去了,点了一桌子菜肴,好吃好喝了一顿,正要扬长而去,却被掌柜的给拦住,要张道给银子。
也不知是吃醉了,还是酒意上了头,张道破口大骂,到最后干脆亮出了自己的大名来,本以为凭着自己这些年在交州胡作非为闯下的名头,这小小的掌柜的还不让自己离去。
谁知人家不予理会,一个劲儿的说什么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不给钱就不能走之类的话儿。
这下张道就火了,昨晚已被人教训了一顿,怒气正没处发泄,一看掌柜的如此不给脸,那里还忍得住,大打出手。
那知那掌柜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一看对方的架势,也没客气,招呼了一些看家护院的壮丁,就与张道等人打了起来。
要说这张道为人虽不堪,但身手还不错,加上带去的也有几下子,一来二去,竟将掌柜的护院给打到了不少,不等掌柜的再去喊人来,便带着一干兄弟夺路而走,一口气返回了将军府。
本以为凭着自己二叔大明征夷将军的名头,这些人还不吓得要死,哪知道人家根本没将什么征夷将军放在眼里,纠集了连云十八寨各大寨主,一同来将军府邸讨个公道,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这事儿,张道还没来得及跟自己二叔说,就被人家堵在了将军府邸了,正一肚子怒火,那里想到这是走出来一个年轻人,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子,心头的愤怒可想而知了,可王通的一句话,让他惊讶之余,刚才的那点愤怒立即去得干干净净,这会儿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噗咚一声便跪了下去,高呼道:“卑职见过大人!“
身后的几个将士一看张道如此,哪还敢多看,噗通几声,纷纷跪了下来。
杨峥也不看,也不叫他们起来,身子一侧,这才拿起目光扫了一眼对面,人数来得不少,吵吵绕绕,说些听不懂的话,人人面露愤怒之色。
“杨小弟,你看!“杨峥正皱眉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却听得高航轻轻喊了声。
杨峥顺着高航的目光看去,就在四面墙壁的一个角落了,坐着两个老头,正在对坐奕棋,一张小圆桌,桌旁一壶一炉,白雾缭绕,显然是茶汤已沸腾,但两老头浑然不觉,盯着棋盘你来我往,吓得不亦说乎。
杨峥心头一动,心道:“看来这两老头便是管事人了,不过这心态还正是让人佩服啊?“
“去看看!“对着高航低声道。
高航应了声,跟在他身后便向那角落走去。
此时双方已经剑拔弩张,见有人走来,纷纷舞动着手中的朴刀,好不吓人。
杨峥面色不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身后的高航则按住腰间的绣春刀,跟在杨峥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一步,两步,走了数十步后,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先让开了一个道儿,跟着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带起的连锁反应,立即让开了一条小道来,但人人神色却是无比的愤怒。
杨峥暗暗松了一口气,与高航一前一后走到了圆桌前。
那圆桌旁一左一右的两个老头,仿佛没看到杨峥的到来一般,两人各自盯着棋盘,白飘飘的长须随风而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杨峥走到跟前毕恭毕敬地对着两人抱拳行了一礼,道:“两位老先生,在下有一件大事需要与两位说说话儿……?”
两人仿佛没听见一般,便是双眼也不曾移动一下。
高航微微有些怒色,正要上前呵斥。
杨峥道:“无妨,我权当看看两位老先生棋局!”
听了这话儿,左侧的一个年长的老头这次扭头看了一眼杨峥,点了一下头,便不再理会,继续盯着棋盘。
两人落子很慢,每下一步仿佛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场上满满安静了下来,唯独风吹叶落,棋盘上落子有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为首的长者哈哈大小道:“好,好,终究是老弟技高一筹啊,这一局老夫佩服,佩服!”
对面的老头呵呵一笑道:“老哥说笑了,刚才若非老哥有意想让,只怕我也赢不了老哥啊?”
年长的老者倒也没否认,忽看了一眼杨峥道:“小娃娃,你觉得老夫这一局如何?”
杨峥看了看抱拳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才道:“棋之道好比山泉,让它顺着山谷自然流淌,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你若一味斗力逞巧,三年也脱不了先。两位老先生早已是顺着山谷自然流淌,行乎当行,止乎当止的境界,堪称此道高手!”
年长的老头微微楞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顺着山谷自然流淌,行乎当行,止乎当止。说得好,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却又这般见识?实属难得啊?”
年轻的老头也点了点头道:“师兄,想不到你我二人对弈了一辈子,还不如这个娃娃看得通透,实乃惭愧啊?”
这年长的老头就是吕海,年轻的名叫李涛,两人是师兄弟,加上年岁相仿,同乡同里,都有出生在爱好围棋的家庭,又都受教于同一位老师,这是他们的相同之处。但在起点上,吕海要高李涛那么一点点。
说起来吕海还是占了老爹的光,吕海父亲是个棋迷,直下到家道败落仍未尽兴。可惜棋艺始终不高,只把这一嗜好传给了儿子,吕海三岁时,看父亲与人对弈,便在一旁呀呀说话,指手画脚了。
父亲见儿子与己同好,甚是欢喜,唯恐儿子和自己一样不成气候,当下带儿子拜乡里名手郭唐镇和张良臣为师,棋艺日见长进。不久两位老师的棋力都不及他了。父亲又送他拜山阴著名棋手俞长侯为师,俞长侯棋居三品。有这位名师指点,吕海长进更快,十二岁时就与俞长侯齐名了。
三年后,吕海竟已受先与先生下了。他与先生下了十局,先生完全不能招架学生的凌厉攻势,均败在学生手下。从此,俞长侯不再和他下棋。他十六岁时,便成为连云十八寨的高手,一时无人能敌。
而李涛从小就读于私塾,是个老实、文静的孩子。他父亲是位雅士,擅长诗文书法,也画些兰竹之类。李涛念完功课,便坐在父亲身边,看他抚琴下棋。渐渐地,他对这棋艺发生了兴趣,开始向父询问其中的道理。
父亲对他说:”学琴需要'淡雅',而不能'繁枝',学棋需要'灵益',而不能'沾滞'。你瘦弱多病,学琴好些。”于是他开始学琴了。不过没过多久,父亲发现儿子对围棋的喜爱甚于琴。
当时,比他年长一岁的吕海从师俞长侯学棋,到十二岁时,已与老师齐名,这使他十分羡慕。父亲便也把他送到了俞长侯门下。
李涛不甘久居人下,他在俞长侯那儿,先生受先三子教了他一年,他便能与吕海争个高下了,其间,老棋手徐星友也曾受先三子与他下过棋。老棋手慧眼识真珠,非常看重这位少年棋手,把自己的棋著《兼山堂弈谱》赠给他。李涛也果然不负厚望,对这本名著认真钻研数年,受益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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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送上,耽搁了下,请见谅,今晚还是四更吧!咱不拖欠!你们也要给给力,咱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