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嘴唇动了动,似有些话儿不想说,可终究是忍不住,咬了咬牙道:“老爷的话儿虽不错,可那是在往日,往日老爷被封为武义伯,食禄一千石,给予世袭诰券,且身居要职,朝廷大小官儿为了讨好老爷,自是肯为老爷说话,可如今老爷来安南四年之久,让大好的安南落入了黎利的手中,满朝文武百官已看出老爷的局面,还会为老爷说话么,这世道锦上添花人人都会,雪中送炭未必人人都做得到!老爷怕是太乐观了吧?“
王通知道妻子的这番话是大实话,神色立即变得默然。
沈夫人望着丈夫落魄的脸庞,忽然喉咙一紧,呜咽的道:“这不死不活的局面,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么……?“
王通的眉头紧紧皱起,在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后,又重新舒展了下来,拉过妻子温润如玉的小手,轻轻谈了声道:“如今的局面看似有一线希望,其实是个死局,若是朝廷当真舍了安南,这丢失安南的罪名,老爷如能如何是背定了?”
王通虽不想承认妻子的话,但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承运妻子说的话是正确的,叹了声道:“看朝廷的意思,只怕是要放弃安南了,若是不出意外,也就是这几日就会有人来了,若朝廷撤军,这丢失安南的罪名,怕是要落在我们王家了,到时候怕是要连累你了?”
沈夫人捏了捏王通的手臂道:“我们是夫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总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是不会与你分开的?“
王通道:“你这是何必呢?”
沈夫人道:“我心甘情愿”!顿了顿道:“难道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么?”
王通叹了声道:“法子到是有一个,不过还得看运气?”
沈夫人双眼一亮道:“我只听说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可没听说过什么事情还看运气的?”
王通摇了摇头道:“夫人此言差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一件好事这三样少了一样都未必能成功了,如今的这局面,除非朝廷有收回安南的打算,派遣通着天的大贵人从天而降,挽救眼前的败局,从黎利手中重新夺回失去的城池,你家相公或许还能过了这一关,你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可遇不可求呢?“
沈夫人咬了咬牙道:“是可遇不可求,可老爷这样坐着等待,依着我看,不如派人去朝廷打探打探,对于安南的局面到底是怎样打算的,若是战,老爷手中还有两万兵马,那黎利虽厉害,可未必就是老爷的对手,老爷趁机好好打一场,胜了趁机收回失去的城池,也算是对得起来安南一场,失败了,大不了战死沙场,常言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也算不负皇恩了!“
王通道:“夫人所言极是,可不是还没到这一步么?“
沈夫人知道自己这个丈夫什么好,能文能武,为人也知趣,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小怕事,一年前的一战,他明明以五千兵马大败黎利,只需乘机追击,便可大获全胜,却因怕中了黎利的埋伏,按兵不动,这事她早已听府上的将士议论过,只是装作不知罢了,安南如今的局面,丈夫的确有些责任,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的丈夫还在寄托希望朝廷派一个通天的人物来搭救自己,试问,若正是通天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凭什么来帮助一个倒霉的将军呢。丈夫却连这一点也看不透,此去前程堪忧啊!“
就在王通夫妇在后院里说话之际,几匹战马已经进了交州城,直奔将军府而来。
交州自秦王嬴政统一六国后,”因南征百越之君”,派屠睢率领五十万秦军攻打岭南;经过六年的战事,秦军基本上占领岭南。随即,秦始皇将所夺取的岭南地区,设”桂林、象、南海”三个郡。
南海郡辖境是东南濒南海,西到今广西贺州,北连南岭,包括今粤东、粤北、粤中和粤西的一部分,辖番禺、龙川、博罗、四会四个县(据《汉书》记载),郡治番禺。
汉武帝灭南越国后,分其地为七郡: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包括今广东广西大部分地区,北至湖南江永县,南至越南顺化的广大地区,交州比起安南其他地方最早经过中原的文化熏陶。
经过数千年的辗转,交州比起中原无论是在文化,经济上,城市的发展上都毫不逊色。
杨峥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还是头一次来安南,所以马匹经了交州城内,就好奇的四处打量。
这里的城池建造,比起中原要矮小了许多,但造型优美,华丽精致,甚至有些建筑所用的砖头上都镂上了一层淡淡彩色,比起中原清一色的秦砖汉瓦还要好看几分。
街道也是十分宽阔,若是看得仔细,你会发现,这里竟比中原的官道还要宽阔几分,只是泥泞一些罢了,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红砖绿瓦十分的显眼,那龙飞凤舞的屋檐,给这座城池增添了几分淡淡的诗意。
杨峥边看边点头,心道:“不愧是经过中原文化的熏陶,这建筑还与中原没什么差别,便是街道的布局也有几分相似的感觉。
因为是清晨,暖和的阳光斜照下,让这座城池的温度迅速升高,各家各户也都打开了门,大人孩子都出来感受阳光的温暖,所以街道上人数不少,他们的脸或是年轻的,或是老迈的,或是愁苦的,或是喜悦的,更多的则是洋溢着对一天美好生活的向往。
各种商铺也开始陆续摆出了货物,各色吃食,各色水果,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甚至是不少中原的茶叶也都摆了一个个的商铺,让头一次来的杨峥立即感到一片繁华景象。
一路走一路看,随着人数越多,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时的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一声起落,另一声响起,杨峥虽听不懂,但彼此起伏的声音,仿佛让人置身于一片高亢的音乐之中,经不住多听几下,多看几眼……?
“想不到这里也有这么宽敞的道路,不知走多了这样宽敞的官道,再回大明会不会不习惯?”张本同样左右四顾,笑着道。
徐朗道:“那可就成了齐国有南北两道了?”
所谓齐国又南北两条官道,说的是齐国有一条南北官道,有一里多脏泥水路,下雨积水弄得行人很狼狈脏,行人走路不方便就向西踏农田走,不久就走出一条路。农家很难受,就磊了一堵墙堵上,十步一堵,行人躲开墙,向西踩农田更大了,几天后有踩出一条路,农家没法就蹲在田边哭骂,哭一会停一会,无奈路人太多没法,有人告诉他,磊墙的地方已经没有农田了,何不推倒墙成路,让人走,省的行人更向西踏田地,予笑着说:“更有个好办法,把磊墙的土垫在路上,变成平坦大道,不省的人向西磊墙,”过了数日就修好大路,旁边的农田再也没有人走了。
众人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起来,多日赶路的疲倦,因为徐朗这一句玩笑话儿立即去得干干净净。
一干人说说笑笑倒也自在,不多时就听得高航道:“到了?“
杨峥抬头望去,见一座标准的四合院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前方最幽静的街道左侧,朱红的大门,门头一左一右两座大狮子,门头上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随风而动,不时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王”字,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庄严的味道。
“想不到在这安南之地,还能看到这么标准的四合院,看样子王将军可在住所上花费了不少功夫!”杨峥点了点头道。
张本还是几分文人气息,对于王通以五千兵马大胜黎利的情况下,不听劝告,按兵三日不动,白白错过了战绩,让卷土重来的黎利进一步坐大,看到了这富丽堂皇的四合院,登时哼了声道:“若能在战场也能这么大气,何愁平不了一个黎利?“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书生话儿,谁也没在意,彼此一笑,便纵马前往。
门前的侍卫听得动静,立即上前呵斥,为了必要的麻烦,杨峥只好亮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说身份地位的确是个好东西,在得知杨峥朝廷派来的安南经略,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侍卫,立即变得比鸽子还要温顺,忙不迭的为众人牵过马缰,然后派人进入府邸通报,动作之快,让杨峥等人一阵咋舌。
将军府邸后院,王通与沈夫人说完了话儿,王通陪着妻子在后院一颗古树下练习《胡笳十八拍》,这曲子为汉族古琴曲,据传为蔡文姬作,由十八首歌曲组合的声乐套曲,由琴伴唱。”拍”在突厥语中即为”首”,起”胡笳”之名,是琴音融胡茄哀声之故。表现了文姬思乡、离子的凄楚和浩然怨气。现以琴曲流传最为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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