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本就对自己能将偌大的宴会安排得井然有序,暗暗有些得意,拱了拱手道:“杨大人说笑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低声道:“王公公,曹公公说皇帝的御座已经准备好了,可有些不放心,让你却给查看下?”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王振面色一沉,骂了几声,但还是冲着杨峥抱了抱拳跟着那下太监去了。
杨峥直到王振走远,这时才收回头来,只见身边的宾客络绎不绝,各自说笑什么,好不热闹,他见宴席开席怕是有一会儿,正要找个地方去看看,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杨大人……?”
杨峥顺着声音望去,却见前方人群里走来一个人儿,那人身材极高,浓眉大眼,颌下一把白须随风而动,颇有威严,身上绯红色的二品官服极为显眼,看得出这服饰是新作的,他大步走来,道:“杨大人有些时日不见了吧?”
杨峥忙拱了拱手道:“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他见胡滢虽须发皆白,但红光满面,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几分。
杨峥倒也知道这其中的奥妙,胡滢在永乐时候,虽官职不低,却一直做着跑腿的事情,找建文帝一找就是十六年,在朱棣临死的时候,才得了一个礼部侍郎,还是南京的,好不容易熬到了朱棣驾崩,不用找建文帝,太子朱高炽登基为帝,召胡濙到北京任行在礼部侍郎。胡濙上书提出十个理由,力言建都北京不便,请仁宗回南京,以节省繁重的南北转运供给费用。仁宗都嘉许采纳了。过后听说他曾有密疏上奏先帝,便怀疑他,最后没把他召来北京。胡濙转任太子宾客,兼南京国子监祭酒。
北京与南京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成祖迁都北京后,仍然保留了南京的都城地位,并保留了一套中央机构。南京和京师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京师相同。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
其实南京六部是不能和北京六部相比拟的.虽然两京六部名称相同,都称吏户礼兵刑工,但是南京的尚书官品和职权都不和帝都北京的尚书们在同一个档次.北京六部尚书可以进入内阁,担当首辅.因此北京六部是帝国的统治中心,而南京六部基本上属于养老院和发配降官的地方,非常没有前途,属于闲职.
南京有全套的政府机构,基本上都是闲职,其中南京兵部尚书一般挂“参赞机务”衔,会同镇守太监和南京守备勋臣共同管理南京的全部事务,一般这三个人中以南京兵部尚书为主,算得上比较紧要。其余南京户部和都察院也有一些职能。胡滢一个南京国子监祭酒,并没有多大实权,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可一个人的好运来了,挡是挡不住了,朱瞻基在南京时,胡滢多有帮助,登基后,便任胡濙迁礼部左侍郎,仅过了一年,又留他在行在礼部,不久进升为礼部尚书。
这次汉王朱高煦谋反时,胡濙与杨荣等人赞佐宣宗亲征。叛乱平息后,宣宗给他的赏赐很丰厚。今年二月,把长安右门的一座宅第赐给他,拨给两个守门人,赐给四枚银章。胡濙生日时,宣宗在他家中赐宴给他,一时风光无限,人也跟着年轻了几分。
“最近杨大人的《杨氏词话》可是火得很啊,老夫也看了,很是受益?”胡滢大大咧咧的在一旁落了座位。
杨峥见他落了座,也只好坐了下来,桌上不少人看到了胡滢纷纷拱手行礼。
胡滢回了礼,这才回过头继续对杨峥说道:“杨大人的”境界“一说,破有些新意,只是书中说的太浅薄,让人好生苦恼,本想亲自来问问你,可这些时日着实忙得厉害,倒也忘了,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了,杨大人可要给老夫好好说道说道?”
杨峥倒是没想到胡滢对文学如此感兴趣,可又一想,胡滢在寻找建文帝十六年里,留心医学,曾与戴思恭讲《内》、《难》诸经,推仲景为医学正宗。著述有《卫生易简方》、《芝轩集》、《律身规鉴》等。《皇明经世文编》辑有《胡忠安奏疏》,乃是明朝大文学家,医学家,只是他早些年寻找建文帝,让人忘记了他在文学上的成就罢了。
场上多半是文人,对于《杨氏词话》也多有耳闻,不少人甚至诵读了几遍,对书中的“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共忧乐。”看法极为欣赏,此时听了胡滢的询问,纷纷扭过头来观望,就连杨士奇、杨溥、黄淮、陈山等学识渊博之人,也停止了说话,凝神看杨峥说话。
杨峥看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脸上,颇有些紧张,境界”说是《人间词话》的核心,统领其他论点,又是全书的脉络,沟通全部主张。王国维不仅把它视为创作原则,也把它当作批评标准,论断诗词的演变,评价词人的得失,作品的优劣,词品的高低,均从“境界”出发。因此,“境界”说既是王国维文艺批评的出发点,又是其文艺思想的总归宿。当时杨峥只是照本宣科而已,并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轰动,连京城说书的人,都能说上几段《人间词话》,这一方面说明大明朝对文化的喜爱,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在诗词歌赋评论方面,还是缺乏了,不然端端一部《人间词话》也引不起这么大的动静。
眼看是躲不了,想了想道:“境界说起来太过繁琐深奥,要说清楚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想要听明白,最好能有一篇诗作说明最好不过了?”
众人本就有这个意思,听了他话儿,纷纷附和,可这诗词终究是艺术品,不是说来就来的,各自看了一眼,纷纷低头思索。
这时黄淮道:“不用想了,老夫今日作了一首词儿,杨大人听听看?”
黄淮此话一出,众人立即停止吟哦,纷纷叫好。
场上文人不少,但说到学识以及诗词才学上,无论是杨士奇、还是杨溥、杨荣、陈山等人都不如黄淮,他曾多次曾奉敕参与朝廷重大书籍的编修、任总裁等,永乐元年与解缙等奉敕撰《古今列女传》,当年十二月初一书成。永乐元年七月初一,奉命与解缙等一百四十七人撰修《文献大成》(即《永乐大典》的前身)成书于永乐二年十一月十九日。
永乐九年十月十七日奉命重修《高皇帝实录》,被任命为总裁官。
永乐十四年丙申十二月十五日,有三百五十卷之多的《历代名臣奏议》成书,则是黄淮、杨士奇等奉敕,经过多年编录而成的。不过该书刻印装订成书之日,黄淮已被囚在北京锦衣狱中有两年多时间了。
洪熙元年五月初四奉朱高炽敕黄淮参与纂修《太宗实录》被任命为总裁官。
宣德元年闰七月初四奉朱瞻基敕参与纂修《太宗、仁宗实录》被任命为总裁官。
不仅如此,他在被汉王朱高煦诬陷,入北京诏狱十年。出狱后,便着手整理自己于狱中十年所吟作诗文二百四十余题,三百六十四首(篇,约两万八千字)分上下二卷,取名《省愆集》,一时在朝中影响极大,这些年虽没参与编书,但诗词多有流传,为世人所欣赏。
“黄大人客气了?”杨峥拱了拱手道。
黄淮也不多言,沉吟了片刻,道:“帘前鸟,鸣何悲。昔日曾同鸾鹤侣,灵景光中刷羽仪。
饥食紫云英,渴饮瑶池水。有时发雅音,仙韶合宫徵。身被五采章,嘘吸成文理。飞飞长绕蕊珠宫,胡为误落樊笼里。樊笼一已闭,岁月何悠悠。饥渴不复顾,愁思无时休。
岂不闻雍陶开笼放白鹇,凉月满天归思促。何当释此鸟,纵意投林麓。卑不愿逐鹪鹩,高不愿随黄鹄。桑麻蔽野绿盈畴,处处春风啼布谷。“
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即有人大声叫好起来,杨峥也暗暗点了点头,这词儿虽算不上绝妙的词儿,但文气很宛转,娓娓如诉家常,颇有北宋晏殊、欧阳修之风,的确是可以让人叫好的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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