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在乐安州也算是大户人家,族中人口也有四十多口人,族中弟子除了诵读诗书外,其余众人多从事务农,日子并不宽容,但也不紧吧,在乐安州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大户人家,加上家中出了李浚这号人物,所以在乐安州倒也没人小看了李家。
李家坐落在乐安州东侧的街道上,是三合院前面有加门房的四合院,整个院子“目”字形的称为二进院落,房舍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大大小小房舍竟有十五间之多,按照四合院的规矩,三进院落,第一进院是垂花门之前由倒座房所居的窄院,第二进院是厢房、正房、游廊组成,正房和厢房旁还可加耳房,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在正房东侧耳房开一道门,连通第二和第三进院。在整个院落中,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所以陈刚与两个侍卫,独自去了厅堂。
一番通报后,族长李珣率领李家大大小小的男女老少迎了出来,陈刚毕竟是汉王的人,又是百户,所以族长不敢怠慢,忙让人沏茶,送上点心。
不多时几杯清茶,几样北京城的瓜果端了上来,李珣请陈刚入座,双方互相礼让了一番后,陈刚按照汉王的吩咐,先将李浚夸奖了一番,什么文采风流,少年英雄等等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道:“王爷说了杨,说李大人是乐安州的少年才俊,素来有贤名,理该受到重用,为此王爷特意向朝廷推荐,希望李大人能进入都察院,只是碍于李大人丁忧在身,朝廷才没了回应,如今李大人丁忧期限将至,王爷特意让下官来慰问,聊表心意。”
李家难得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自是人人宠爱,此时听陈刚如此夸奖,王爷也爱惜其才学,登时人人满脸喜色,李珣道:“陈大人言之有理啊!”
陈刚将他神色看在眼里,嘴角轻轻一勾,心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而已,瞧你们得意的样儿,也不害臊!”这些话儿,他可不敢说出口,眼下王爷对李浚极为看重,而且说服李浚投靠汉王府也算他功劳一件,他可不想将这件事办砸了,毕竟谁也不会跟功劳过不去。
双方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气氛差不多了,陈刚才对着身旁的侍卫丢了个眼神,对方会意,捧着一叠簿册走了上前。
陈刚接过账册道:“王爷得知李大人丁忧之期将至,无以为贺,这里是十顷良田的契约和簿册,王爷特意让下官给李大人给送来?”
李珣心头一惊,十顷良田的契约和簿册,这份贺礼未免太重了些,李家虽是乐安州大户人家,所得良田也不过才四倾,这王爷一出手就是十倾良田,让他有些错愕?“
倒是一旁的儿子李道满脸热切之色,看了一眼那账册,低声道:“父亲,这个可是王爷送的,若不答应,驳了王爷的面子,只怕对我李家不利啊?“
李珣为人厚道,但不失精明,自己的侄儿,虽说有些才需,官职在这乐安州也不算太小,可毕竟是三年的丁忧,一切还需从头再来,谁知道朝廷会给个什么官职,而这王爷却如此重视,却在丁忧之期将至之时,送上这么一份大礼,隐隐的让他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一时没有去接那些账册。
李道见父亲有些为难,道:“爹爹,此事与四弟有观,不如去听听四弟的意见,让他拿个主意?也好过爹爹在这里胡乱猜测?”
当真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李珣立即一笑,道:“是啊,这事情毕竟与浚儿有关,此事还需他他来办?”
陈刚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李浚投靠汉王,若正主儿都没见着,就送出了这么一份大厚礼,不免有些办事不利之嫌,再者,他相信,没有人面对这份厚礼,而不心动的,所以他也乐于去见一见李浚,便道:“也罢,本官就随李族长一起去见见李大人,打扰之处,还请族长莫要见怪才好?”
李珣道:“陈大人说哪里话,我正担心大人不肯去呢?”
两人彼此客套了几句,便开始动身,按照丁忧的解释,丁,当也。”是遭逢、遇到的意思。据《尚书•;说命上》:“忧,居丧也。”所以,古代的“丁忧”,就是遭逢居丧的意思。“遭逢居丧”时,儿女们会忧伤,会居丧,会遵循一定的民俗和规定“守制”,这显然比单纯“人丁忧伤”包含的内容要广泛得多。“丁忧”,体现了古人对文字运用的炉火纯青。丁忧期限三年,期间要吃、住、睡在父母坟前,不喝酒、不洗澡、不剃头、不更衣,并停止一切娱乐活动。李浚这三年来,早就在山上搭了一间草棚,平日里诵读诗书,除了有两个仆人照料之外,再无他人。
此时李浚正在诵读诗书:“「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身旁的一个书童模样的年轻人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听到了这儿道:“少爷,真好听,这是什么书儿啊?”
李浚闻言呵呵一笑,道:“这书叫《中庸》是道德准则和自然法律。读书人必须要诵的?”
“哦,书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
李浚看了一眼这个陪伴了数十年的书童,道:“你想读么?”
那书童脸上一红,道:“想是想,可稚儿笨得很,怕诵不会,少爷还是先给我说说这书儿吧,等我明白了意思,看难不难才决定要读不读好不好?”
李浚呵呵一笑,道:“读书可不能有畏惧艰难的情绪!”
那书童吐了吐舌头道:“可我觉得这读书便是天下最难最难的事情了?”
李浚道:“瞎说,这天下的事情是没有困难和容易之分吗?做了,那么困难也变得容易。不做,那么容易也变得困难。人们做学问有困难与容易的之分吗?去学,那么困难也变得容易;不学,那么容易也变得困难。
四川边远的地方有两个和尚,其中一个贫穷,另一个富有。穷和尚对富和尚说:“我想要去南海,怎么样?”富和尚说:“你凭借什么去?”穷和尚说:“我一个水瓶和一个饭碗就足够了。”富和尚说:“我多年来想要雇船顺流而下,还没能够去成呢,你凭借什么去!”到了第二年,穷和尚从南海返回,把(达到过南海)这件事告诉了富和尚。富和尚面有惭愧之色。
四川的西部距离南海不知道有几千里的路,富和尚不能到而穷和尚到了。一个人立志求学,难道还不如四川边远的地方的和尚吗?因此,聪明与敏捷,可以依靠但也不可以依靠;自己依靠着聪明与敏捷而不努力学习的人,是自己毁了自己。愚笨和平庸,可以限制又不可以限制;不被自己的愚笨平庸所局限而努力不倦地学习的人,是靠自己努力学成的……?“
那书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少爷懂得真多,这些话儿说起来真好听,这么说还要肯下功夫,我也能诵读诗书了?“
李浚点头道:“当然了?你看穷和尚凭一个水瓶和一个饭碗就去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途中艰难可想而知了,可人家不怕艰险就是去了,这读书也一样,你啊,只要用心诵,用不了多久,你啊,就会喜欢读书了?”
“真的是这样么?”那书童问。
“你家少爷我天资愚笨,赶不上别人;所以我每天持之以恒地提高自己,等到学成了,也就不知道自己愚笨与平庸了。有些人天资聪明,超过别人;能力也超过别人,却不努力去发挥,即与普通人无异。孔子的学问最终是靠不怎么聪明的曾参传下来的。如此看来聪明愚笨,也不是一场不变的,你啊,只要肯用心学,就一定学得好的?”李浚循循诱导道。
那书童想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道:“那好吧,少爷教我读书吧?”
李浚点了点头,正要教书童诵读这篇《中庸》,就在这时,陈刚等人走了进来,那书童一看有人进来,忙道:“少爷,我不读书了,我去招呼客人了?”
李浚摇了摇头苦笑了声,放下了书本,也起身走了出来,只见门外大伯,以及兄长等人都积聚在此,除此之外王府的陈刚也在。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已明白对方来此地的用意,正想着待会儿如何拒绝,却见陈刚抱拳迎了上来,道:“李大人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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