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按照祖制,帝王葬期,有“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之说。而明代帝后葬期均未行此说,仅皇后有梓宫发引“例不出百日”的记载,皇帝只择吉而葬,或长或短没有定制,但杨荣等人觉得还是依停礼拜仪式,古称“虞礼”。虞礼共有九次,一至七次在路途上举行,八虞在京城之外举行,都由护丧官员主持行礼。九虞礼在皇宫的“几筵殿”举行,嗣皇帝衰服躬亲行礼。九虞礼行过后,神主附享太庙。至此,丧礼才告结束。这样一来,时间上充足,二来眼下还有几件大事尚未定夺,杨荣的提议与众人一说,杨溥等人立即赞同,当下有杨荣以众人的名义,上书给朱瞻基。
刚刚失去了父亲的朱瞻基还在悲痛之中,想父王战战兢兢的做了二十年的太子,好不容易登基为帝,本想做出一番业绩来,不辜负列祖列宗,却不想老天爷如此残忍,竟这么让父王去了——?
心头虽悲伤不止,但父王大行的那一番话儿,让他不得不忍住悲痛开始着手处理国家政务,看了杨荣等人的奏折,也知眼下的局面,如此操办,的确对朝局大大有利,只是皇帝驾崩,按照祖制要即可昭告天下,这样一来,不免让汉王知晓了这个消息,也不知他会弄出什么动静来?让刚刚着手处理朝廷政务的他不免有几分担心,为了稳定局面,这份担心他也不敢太过表现出来,怕被人看做懦弱,父王既将江山托付给自己,自不能辜负父王的信任,他是当朝太子,如今依着父王的遗诏:“
属纩之後,七日便殡。皇太子即於柩前即皇帝位,依周、汉旧制,军国大事,不可停阙,寻常闲务,任之有司。“(注解一)他是可以算大明的新皇帝了,只是尚未举行登基大典而已,天下尚不知而已。
在杨荣的奏折上,飞快的批了自己意见后,立即派人送到了内阁。
杨荣等人没想到太子的意见来得这么快,往日仁宗因身子不适,奏折送上去,少不了要拖延几日,如今看太子这效力,惊愕之余,点了点头道:“上天对我大明果然不薄啊,新皇帝能文能武,朝气蓬勃,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将太子的批复给众阁臣看了一遍后,开始下达仁宗葬礼的各种号令,皇宫内有内侍着手搭设灵堂、布置宫闱,混堂司开始为皇帝准备丧衣丧服,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等大明皇亲国戚准备丧礼之服。
内阁大臣,依着官职大小,自今日起轮流当值,其他个府衙不可因皇帝驾崩而耽搁政务,照常办公。
下达完这一切号令,众人又将皇帝驾崩的事情昭告天下的事情商议了一番,为防汉王有所举动,京城各大衙门就地祭奠,藩王亦是如此,不必进京,商议既定,有杨荣按几位阁臣的意思,斟酌词句写好告示,盖上内阁关防。命人送往京城各大衙门,昭告天下!众人忙完了这些事情,差不多天大亮了,早有太监送来膳食,几碗小米粥,几盘栗子糕,几碟宫中的小菜。
几个阁臣都忙了一晚上,这会儿早已饿得厉害,见膳食送来了,当下放下了手中湖笔,开始吃早饭。
杨荣对小米粥倒不怎么喜欢,唯独喜欢栗子糕,这种又叫花糕的点心,是一种在蒸熟的江米上排满整栗子而得名。
制作之时,生栗子去皮蒸熟烂后捣成泥,将栗子泥分成三份,用一份摊开为底层,接着铺一层京糕片,再用一份抹平在京糕片上,再抹一层澄沙馅后,最后一份栗泥抹在最上层,上面用切成小菱角形的京糕片和细青梅丝拼成图案,就成了上、中、下为黄色,中间夹有红、褐两色五层的栗子糕了。吃时,用白糖和糖桂花熬成的糖汁浇在上面即可。色泽艳丽,质地松软细腻,香甜适口,杨荣吃了三块,喝了一大碗凉茶便吃饱了,正要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公务,却见杨溥一个侍卫在门外道:“弘济大人,府上送来了一些东西,让卑职给您拿进来?”
杨溥哦了声,放下手中的小米粥,从那侍卫手中接过包袱,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丧服来,只见他去了内阁后的屏风里,换下了身上的官服,出来时已是一身青色的丧服,杨荣等人一见,登时拍了一下额头道:“还是弘济想得周到,我等都忙忘记了?”当下忙喊来门外的侍卫,让让他们各自去各位阁臣家中取来一套丧服来,众人领命而去。
吃过早饭,杨荣、杨溥两人身子还算硬朗,熬了一夜,倒没什么,夏元吉、黄淮等人年纪大了,有些吃不住,杨荣便众人各自回值房安歇,而自己与杨溥二人坐镇内阁,经过刚才杨溥的提醒,杨荣已命人将内阁的院子前后各个楼座门口上的大红灯笼都取了下来,换上了贴着黑色“奠”字的白纱西瓜灯,虽是白昼,但这几盏黑色“奠”字的白纱西瓜灯往上一挂,昔日热闹的内阁院子,立即多了几分肃穆悲凉的气氛。
门外的侍卫一早得杨荣的吩咐,早已在甲胄外穿了件白衫,宫中的太监、宫娥也多是身着白色服饰在宫内行走。
偌大的宫殿内,一片肃穆悲凉。
等到中午的时候,有太监来内阁,告知皇帝的灵堂已经搭建完毕,请诸位阁臣前去看一看。
杨荣喊醒夏元吉等人,胡乱的吃了些东西,整理了一番,这才像皇帝的灵堂走去。
灵堂设在了钦安殿正殿,殿内白色灯笼高挂,素幔白帏,气氛庄重而肃然,清早才得知消息的礼部,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是缓过神来了,将皇帝大行后的礼仪稍作整理,倒也及时拟定了出来。
按照礼部定下的规矩,一共有五步。
第一步小殓:为仁宗皇帝沐浴容颜、括发(头发梳理后挽成鬓)、更换寿衣,并在尸前陈设祭奠物。停尸之所,设就放在仁宗生前住住的钦安殿,唯有这样这叫“寿终正寝”。
第二步大殓:即将仁宗装入棺内。棺前设“几筵”(摆有酒馔等祭奠物的供案)、安神帛(一种丝织物)、立铭旌(状如旗幡,上书“大行皇帝梓宫”或“大行皇后某氏梓宫”字样)。大殓的时间一般安排在小殓的第二天。这一天,嗣皇帝及已故帝王的妃、嫔等宫眷要身着素服前往致奠。在京的文武员及文武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几天(三天或三天以上),早晨或早晚两次,身着丧衣(成服之前,文武官员服素服,冠乌纱、腰系黑色犀角带,成服后服“斩缞服”,即一种粗布做成而不缉边的孝服),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仁智殿院落的门)外哭临。
第三步闻丧,也就是从仁宗驾崩之日起,京城内的寺观各要击钟三万杵,代死的帝后“造福冥中”。京城内禁屠宰十三日。分封在外地的亲王、郡王、王妃、郡王妃、郡主及文武官均于本地面向宫阙哭临致丧,不必返回京城吊丧。
第四步上尊谥,这是在大殓之后,按照皇帝留下的遗照,太子须在群臣的劝进之下择日登极了。新皇帝即位后,除了颁布即位诏书,即应着手为已故帝、后上尊谥。由于故帝、后生前为一国之主,地位之高无上,故上谥时必须打出“天赐”的旗号,即由上天赐给,这叫“秋天而谥”。上尊谥的礼仪也极为繁复,先要由文武群臣集议,草拟“上尊议文”,嗣皇帝亲御宣治门审定后,由翰林院官写出正式的谥册文。然后,由嗣皇帝亲行祭礼将册宝安放于几筵殿。
第六步梓宫发引:民间俗称“出殡”即将帝、后的棺椁由皇宫安葬到陵园之内。古代帝王葬期,有“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之说。而明代帝后葬期均未行此说,仅皇后有梓宫发引“例不出百日”的记载,皇帝只择吉而葬,或长或短没有定制。如明tai祖朱元璋死后七天即葬孝陵,而光宗死后竟停礼拜仪式,古称“虞礼”。虞礼共有九次,一至七次在路途上举行,八虞在京城之外举行,都由护丧官员主持行礼。九虞礼在皇宫的“几筵殿”举行,嗣皇帝衰服躬亲行礼。九虞礼行过后,神主附享太庙。至此,丧礼才告结束。
这些不过是礼部在仓促之间拟出了丧礼制度,若要往细的指定,这些程序只怕是说起来简单无比,当真要做起来可就麻烦死个人,总算是皇帝驾崩前,留下了话儿,丧礼一切从简,如此一来,有这六步就够应付了。
杨荣等人已经参加过一次皇帝丧礼,对于这些大同小异的规矩倒也知道些,所以并不担心出什么乱子。
注解:意思是我死之后,停七日就可出殡。宗庙社稷还等着治理,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依照周朝、汉朝时的惯例,皇太子可以在我的灵柩前即位,军国大事必须亲自处理,寻常的事务,才由各部门负责。
从这里可以看出,皇帝驾崩后是不会辍朝的,很有可能老皇帝才驾崩,新皇帝就即位了。
明朝大兴汉唐礼仪,应该也是按照这个来执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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