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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也是有妻儿,有父母的,大雨下了这么些日子,单靠当兵的那些俸禄根本不足以养活妻儿老小,这搜查城门的伙儿,虽有丢了体面,但谁让人家汉王给的工钱高呢,一天差不多两百文,一个月下来就不少了,足够一个将士的妻儿老小吃上了一个月的大米饭了,谁敢不卖力呢,再说了,这出城的除了那些男人外,还有不少女人,若动点心思,占点便宜,谁也不敢说什么,这样好的事情,怎能不表现积极呢?
三人赶到门口的时候,原本还显得拥挤的城门口,因为这些人的动作利索,竟变得宽松了许多,朱瞻基看了看,正要让徐勉先去试一试深浅,却听得一声大喝:“你好大的胆子,没有路引,也想过古城,给本将军待下去!“
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将士上前,将那人押走了。
朱瞻基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如此小心仔细,待会儿还要搜查,难免有些纰漏,可这会儿想要仔细检查一番,终究是有些不妥。
真不知要不要上前,却听得徐勉道:“我先去试试看,若不能过,殿下可以立刻返回白日的酒家,好生整理一番再出来也不迟?“
朱瞻基想了想,眼下唯有这么办,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小心一些?“
徐勉应了声,紧了紧手中的路引便走了过去。
“站住,接受盘查!”一个持枪的将士盯着徐勉大声喝道。
徐勉眉头跳了一下,往日他虽盘查别人,可也多是当朝的文武百官,如今他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被一个小将给呵斥,还要接受盘查,实在可恶得很?
“说你呢?“那小将生得一脸的横肉,若说这样也罢了,偏偏左侧的脸颊上还长了一颗肉瘤,肉瘤约莫有黄豆那么大, 一根乌黑的毛发露在了肉瘤外,随着他这一声呼喝,肉瘤微微抖动了一下,显得无比的狰狞。
徐勉一言不发的站定,随手递上了路引,那护卫扫了一眼,见是个工匠,哼了声竟抬起脚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下来得突然,徐勉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一个狗吃屎,总算是他武功高强,硬生生站了身子,不至于受到了侮辱。
那小将没料到自己奋力一脚之下,对方还能站住身子,不免感到意外,对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徐勉神色不敢有愤怒之色,见那小将看来,生怕看出破绽,不动神色的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锭碎银来,趁着那小将动手搜身之时,不着痕迹的塞入了对方手中。
那小将微微一愣。
徐勉低声道:“给差大哥吃酒的?“
那小将看了看手中的银子,面色顿时露出了喜色,冲他点了点头,便装模作样的拍打了几下,道:“好了,搜身完毕,可以走了?“
徐勉暗自松了一口气,冲着那小将道了声谢,低着头便跟着人群后出了城门。
这一切朱瞻基与王振看在眼里,王振在怀里摸了摸,红着脸道:“殿下,给你!“
朱瞻基道:“这是——?“
王振道:“银子!“
朱瞻基一听顿时苦笑了起来,自己堂堂一国太子,却去贿赂一个守门的小将,若被传扬了出去,日后还如此见人。
王振似看出了他心里的犹豫,低声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昔日的韩信若不是受kua下之辱,又何来大汉王朝一说呢,殿下身系天下安危,可大意不得?“
朱瞻基听了这番话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王振道:“你读过书?“
王振道:“早些年诵读过,来了宫中后便没读了?”
“这是为何?”朱瞻基好奇的问。
王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道:“我朝tai祖定下规矩,太监不得干政,奴才进宫后,宫中的太监告诉奴才,在宫中只管干活,最好不要读书写字,因为读书多了,就多了想法, 容易去干预政事了?”
朱瞻基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这话儿也不全都对,你看我皇祖爷爷,先后派李兴使暹罗(今泰国),郑和下西洋,侯显使西域,王安等督军营,马靖巡视甘肃。永乐十八年,又增设东厂,委任太监掌管,永乐一朝,太监可以出使、专征、监军、分镇以及刺探臣民隐情,干的事情可不少啊!那郑和,侯显、王安、王景弘的学问可比那些饱读诗书的书生强多了,不说远的,便是这下西洋的壮举,那些书生未必能做得到。
可见太监读书识字未必会干政,只要皇帝勤政爱民,让你们这些奴才多诵读些诗书,与国家怕也是一件好事,待孤他日做了皇帝,一定要让宫中的太监好好诵读圣人之言,将来也给孤开疆辟土去!“
王振心头大喜,忙道:“奴才这里先行谢过殿下!”
朱瞻基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过去吧?”
王振点头答应,将银两递给了朱瞻基,朱瞻基随手接过,藏入袖中,刚才徐勉如何操作,他可是看得清清楚,只需将银两放在袖中,那将士先从肩膀搜查,待摸到了手腕处,他只需松开手指,那银子便不动神色的落在了那些将士的手心里,有了好处,那些将士心领神会的装装样子,这样双方都好。
二人一前一后,正要走入人堆,就在这时,一声嘶鸣声,出于警觉,朱瞻基扭头向旁边看了一眼,只见几名护卫正护着一辆马车走,直趋城门而来,看摸样似是要出城了。
马车来得极快,便是到了城门也不见减速,片刻的功夫便到城门前。
“站住!接受盘查!“一见马车,原先搜查徐勉的那小将登时眼前一亮,能坐马车的人,一定是个官员,出门必定是没有路引,这个时候就是发财的机会,所以那小将飞快的抓了长枪,在离马车数丈外站定大声喝道。
“大胆!“那小将话音尚未落地,冲在马车前最前面的一员身着大明侍卫服饰的汉子大声喝道。
那汉子年过三旬,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须,身材欣长,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好不威武,此时见有人拦住马车立即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这是李大人的马车吗?”
那小将倒也不惧,哼了声道:“李大人,那个李大人,这乐安州的姓李的人不少,李大人的也有十几个,不知马车内坐着的是哪位李大人呢?“
朱瞻基对马车里的人涌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并没有挑这个时候出城,生怕因急躁而坏了大事,与王振在一旁冷眼旁观。
“监察御史李浚,李大人!“那侍卫一脸自豪的道。
“监察御史好大的官哦?”那小将冷嘲热讽了一声,这些人平日里出入王府,骨子里多有几分骄傲,对这些什么御史,巡察史很看不起,此时一听是监察史哪有什么好脸色。
一旁的朱瞻基一听监察御史李浚的名字,只觉这名字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起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那侍卫显然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不给面子,心头大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上司不敬!”“敬重!哼——?“那小将语气越发阴阳怪气起来:”巡察大人也是这乐安州的人,眼下汉王有令,所有人出入乐安州需要接受盘查,这告示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这位大人不会是不认识字吧?“
“你——?“那侍卫大怒,去也不敢贸然发作,毕竟是汉王下的告示,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还没有胆大到违抗当今汉王的命令。
那小将见侍卫不吭声,越发得意了起来,道:“我们这么做可是奉了王爷之命,还请大人见谅!“
那侍气得七窍生烟,这几个小将他平日里也见过,往日李浚的马车出入乐安州,早就一口一个大人,门前的障碍物也早就搬开了,在跟前点头哈腰,跟个孙子似的,如今可好,一听说李大人是回家丁忧的,立即换了这个态度,一个看门的也摆谱起来!“那侍卫心头气恼归气恼,却发作不得,谁让人家用上了汉王这块金字招牌呢?
“大人,你看——?”那侍卫看了一眼马车躬身喊了声。
里面一阵沉默后,忽听得一声咳嗽,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一个小小的守门将士,竟敢藐视当朝官员,我大明律法何在,今日本官就教教你如何敬重上司!”
马车内的声音冰冷,但透着一股正气,几句话落地有声。
朱瞻基点了点头,心道:“看来这乐安州也不是所有官员都为汉王马首是瞻了!”
那小将道:“大人好大的官威,若是被我家王爷知道了,大人说王爷会如何呢?”
马车尚未答话,那侍卫冷哼了声道:“王爷会如何我家大人不知道,阁下会如何,我家大人却是清楚得很,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当我家大人怕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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