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芜道:“可不是,这雨花茶据说是晋元帝时,有一个老妇人,每天早晨提着一壶茶沿街叫卖,百姓都争先恐后地买她的“雨花茶”汤来喝,奇怪的是,这老妇人自一清早叫卖到晚上,壶中茶汤不减。老妇人把卖茶所得的钱全部分给孤苦贫穷的人,贫穷的人都很感激她。这个消息被当时官吏知道,派人把老妇人抓了起来,关进牢里。第二天一清早,老妇人不见了。后来,雨花台一带开始遍布葱郁碧绿的茶园。雨花茶的色、香、味、形俱佳,她外形圆绿、条索紧直、峰苗挺秀,带有白毫,犹如松针,泡出的茶汤香气浓郁高雅,滋味鲜醇,汤色绿而清澈,叶底嫩匀明亮。一时为人所称奇。
此后雨花茶便成了天下闻名的好茶,一时有价无市。说到这儿,陈芜稍作停顿了片刻,复道:“不瞒殿下,这些年老奴在这宫中,蒙太子殿下信任,倒也有些银两,却依旧买不到这雨花茶。”
杨峥暗暗吃了一惊,若说寻常百姓买不起这茶,他倒是信,一来百姓没银子,二来这雨花茶讲究是用功夫泡方能香气浓郁高雅,滋味鲜醇,汤色绿而清澈,叶底嫩匀明亮,寻常百姓也没那功夫,更别说那些器具了?但陈芜是朱瞻基身边的太监,掌管御用监,位高权重,竟也喝不到这茶汤,不免让他感到好奇?“
陈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一点都买不到,只是这茶乃是贡茶,南京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栽种这种茶树的不过数百亩地,每年茶叶也不过百来斤,除了这南京府邸外,还有京城,您想想,这些茶叶够分么?“
杨峥这才明白为何这茶叶这么难搞了,数量本就不多,可天下喝茶的人不少,不说京城的皇亲国戚,便是这南京府衙的大小官员,哪一个不想喝一口这上等的贡品,一来二去,雨花茶的价格越来越高了?“
“太子虽极好雨花茶,但知这雨花茶来之不易,平日里也极少喝,但六部官员来,总会和六部官员一起喝上一杯,这个六部文武百官都知道,所以老奴,今日让殿下先尝一尝,试一试味道——?“陈芜小心的道。
杨峥本不渴,但他说的这般好,好似世间难求似的,心头不免生出了尝一尝心思,眼看陈芜将茶汤过了几遍水后,将第二遍的好茶递过来后,顺手便抄了过来,揭开盖儿,只是扫了一眼,见茶汤碧绿、清澈,香气清幽,杯中的飘着的几片茶叶芽芽直立,上下沉浮,犹如翡翠,让他暗暗点了点头:“盛名之下,果然不虚?“
杨峥将茶杯凑近了轻轻吹拂了两下,立即一股淡淡幽香直入鼻中,仿佛能直沁心脾,让人顿有神清气爽之感。
看着好看,闻着芬芳,更让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喝上一口,心道:“若不是自己做了这山寨版的太子爷,哪儿能喝这般昂贵的茶汤?“
抿着嘴巴喝了一小口,缓缓咽了下去,沁人肺腑,齿颊留芳 ,滋味醇厚,回味甘甜,不由得大声道:“好茶,好茶啊?从小到大,还头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茶汤?看来这假太子倒也不错?“
陈芜看他喝茶的动作,手法都极为到位,倒也有满意,稍作指点了几下,道:“这茶汤六部官员来时,太子便会给没人泡上一杯,殿下喝茶之时,动作缓慢,从容,你如今已有七分神韵,想来那些官员也察觉不出哪里有不妥之处?”
杨峥没想到自己这一关已经有了七分神韵,不免心头暗喜。
“公公,接下来我该学什么?“杨峥将杯中茶汤喝完,轻声问道。
陈芜按照朱瞻基的平日里的生活习惯,言谈举止,让杨峥熟悉,眼看此时已过了午后,是每日朱瞻基用膳的时候,对着杨峥点了点头道:“殿下,请该传膳了?”
“传膳,那不是吃饭么?这是午饭还是晚饭?“杨峥看了看殿外,日头已偏西,算是黄昏十分,既不能算午后,也不是傍晚,这个点吃饭,他还是头一次,不免惊愕了一下。
“殿下,请传膳?“陈芜见他发愣,微微提高了声调。
杨峥立即回过神来,眉头一挑,道:“娘的,管他午饭,晚饭,老子一块吃了?“
“传膳吧?“
陈芜立即转身,对着殿外喊道:“殿下传膳?“声音悠长而久远。
“传膳——?“不多时殿外一声接过一声传了下去。
“殿下——请移步中和殿!“陈芜毕恭毕敬的道。
杨峥虽去过中和殿,但看陈芜面上的表情,也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点了点头道:“你在前面带路吧?”
陈芜应了声,率先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中和殿,趁着路上空闲,杨峥稍微问了一下太子用膳的礼仪问题,这才知道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并非一日三餐,而是两餐,,即早膳和晚膳,太子吃饭的时候与天子同,也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并在专设的桌子前单独进餐,民间称为“吃独食儿”。当然了也不是完全一个人,身旁会有侍候的宦官——侍膳太监。因为菜太多,桌子摆得满满的,用餐时远处的菜便够不着。但不必担心,太子吃饭时,并不用自己夹菜,太监会送到嘴边。
除了这些太监外,不远处还会站着听赏的人,如宠臣、太监。碰上了太子不想吃,或是一时高兴,更多时候是吃不完,就会把美食赏赐下去。被赏的人只能在另设的桌子前,站着吃完。因为是皇帝或太子赏的,即使不饿不想吃也得吃,而且要表示“味道好极了”。
早期,帝王吃饭时还会有乐队助兴,但在洪武一朝,朱元璋不喜欢这些,整个大明一朝都不曾用上,有了祖宗规矩,后来的皇帝自不敢超越,也只是在寿诞或庆典活动的餐会上,才会用乐。
杨峥头一次吃太子膳,不免有些紧张,待他进入殿中后,一直站在殿外的太监方才扯开嗓音喊道:“传膳——?”声音尖锐而悠长,停在他耳朵,极为刺耳,爷爷的,吃个饭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就在他大感头疼之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只见清一色的太监整齐的走了进来,这些太监手捧红色漆盒排着队进来,将各种菜肴、饭点、汤羹等迅速端上餐桌,按照规定位置摆放好,无关人员一一退下,只留下侍膳太监。
杨峥正看的惊讶之际,忽听得一旁的陈芜低声道:“请殿下入座?”
杨峥浑浑噩噩在陈芜的指点下,步入膳桌入座,准备用膳,四名太监垂手立于他身后,杨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便道:“今日不用你们了,就有陈公公来吧?”
陈芜知道他心思,对那四个太监挥了挥手,四人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陈芜代替了那四位太监站在杨峥的身后,一位年长的太监在看了一眼杨峥后,这才给太子布菜。膳桌一般用三张桌子南北向拼成,中间一张桌子供皇帝或太子进膳用,主要摆放几只时令鲜菜和水果等。在膳桌旁边还另设一几案,以备皇帝、太子赏赐,皇帝、太子觉得哪道菜特别可口,说声“赏”,这道菜便会被放到几案上,待会儿放入配有开水加温的食盒内,送到被赏赐的官员府中或妃嫔宫中。这些程序,刚才陈芜在来得时候,两人故意比平日走得慢些,他差不多了解了大半,所以对眼前的这一切,倒也不如和惊讶。
摆好了菜肴,那年老的太监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制牌子,那牌子有半寸宽、三寸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甚是耀眼。
那太监将那银制的牌子放入每一道菜肴中,待看颜色没变,这才放下心来,桌上菜肴不少,那太监忙活了一阵,额头上竟溢出了粒粒的汗珠,为了避免自己头上的汗水,口气落入菜肴中,那太监动作极为缓慢小心。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那太监才试完了所有的菜肴,看了那银制的牌子并没有变色,方才退到了一旁,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又走上来一个太监,小心的从桌上拿起了一双银制的筷子,将每一道菜肴尝一口,谓之“尝膳”。验证无误后,才对着杨峥点了点头。
“我靠,身为太子这么吃饭的,非要别人先吃过的才能吃?这样吃饭法子,亏得前世一个个都羡慕的很?”杨峥很是鄙视了一番,这才凑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
桌上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放了不少,细分起来为主菜八品、小菜四品,外加火锅、粥、汤等,加在一起大约有二十几品。由于帝王家用膳都严格按照祖制家法,所以吃起来恐怕是了无兴致,只不过图个排场和程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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