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贵道:“这个老祖宗就有所不知了,奴婢收集了这些名刺、馈赠的礼单、来往的书信、请托办事的条子,还有宴请吃酒的柬贴,看着是上不了台面,可效果却比真金白银还要实用,就说外面的那些读书人,他们平日里自视甚高,眼里瞧不上咱们太监,可老祖宗当权的这会儿,他们少不了要给些脸面,平日里吃个饭,寻您帮个忙什么的也是有的,这里面上到内阁下到六部尚书通政使司长官通政使、大理寺长官大理寺卿、督察院长官左督御史都有,这些可都是他们的罪证,只要他们让咱们不坏咱们的好事,我自然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可谁要胆敢做些不要脸的勾当,那咱家也不客气了,本朝的连坐法可是延续了大秦的律法,一人犯法那可是祸及家人,他们未必有这个胆量。”
王振哦了声,所谓的连坐之法,就是“夫妻交友不能相为弃恶盖非,而不害于亲,民人不能相为隐”。也就就是说,最亲密的夫妻和朋友,也不能互相包庇,而要向『政府』检举揭发,使得任何“恶”“非”都不能隐匿。只有这样,“其势难匿者,虽跖不为非焉”。实行连坐法的目的,就是要使得人民互相保证,互相监视,互相揭发,一人有罪,五人连坐。这种律法非但实行于乡里的居民之中,也实行于军队的行伍之中,官场也适用,当年的胡惟庸案,蓝玉案就是最如此,才有那么多的官员被送上了法场,所以不管外面的文官出入何种目的,只要有这些罪证在手,他们就得掂量掂量。
王振着实没想到『毛』贵还有这一手,欣喜之余,倒是把刚才的担忧给忘到了脑后,道:“还是你办事细心。”
『毛』贵道:“这也是老祖宗教导有方不是?”
王振不置可否的恩了声,道:“时候不早了,皇上相比是等不及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毛』贵刚想答应,忽听得一阵喧杂之声从左侧的方向传了过来,出于好奇他寻声瞧了一眼,就见柔和的阳光里又走过来一拨人,人数约莫七八个人,领头的那人中等身材,一身绯红的官袍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显眼,此时的他正神气活现的与身旁的一人说话,神情显得十分高兴。
站在王振前面的王长随眼尖,冲着王振喊道:“哎呀,那不是王大人么,他怎么也来了?”
王振身着猛的一震,扭头望去果见那人身影十分的熟悉,不是自己的侄儿王山还能是谁。
“他,他怎么也来了?”王振自言自语了声。
“老祖宗你快看,那是不是金英那个老不死的?”『毛』贵忽的喊道。
王振又是一惊,压在心头的那股不好的预感这会儿又扩大了几分,如果说在这个皇宫里还有让王振心生畏惧的话,那只有金英这个老匹夫了,此人入宫后,历侍太宗、仁宗、宣宗、英宗,算是资历最老的太监,权势也是最大的太监,他独搅大权,出掌司礼监的那会儿,金英很知趣处处都让着他,看似是被他给压制着,但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表象而已,其实从权势与地位上他从未真正压制过对方,就在年初,他一再被都察院检控违法犯罪。先是家奴李庆等多支官盐及挟取民船六十艘运载,并杖死船夫,事后又用丝行贿淮安知府程宗。结果程宗被戍辽东,李庆绞,其余家奴杖,但没有涉及金英。于是刑科给事中林聪等劾金英“怙宠欺君,怀『奸』稔恶”,并劾左都御史陈镒等官员“畏权避势,纵恶长『奸』”。小皇帝倒是有惩戒的意思,只不过是钱皇后从旁说了几句好话,小皇帝便放弃了这意思,只是命锦衣卫逮治陈镒等,但对金英并未处分。
其后,在曹吉祥等人的授意下,言官又纷纷揭发金英家人受贿或贿赂官员的事,如:金英家奴郭廉、赵显行贿两浙运使吴方大,多支浙盐;行贿盐运司郑崇多支官盐,于是有关人员都受到了严厉惩治。又揭发锦衣卫佥事吕贵升署都指挥佥事后,害怕调出京师会失势,便通过金英家人行贿金英,得以辞去署都指挥佥事,仍任原职。金英又受贿升韩志等为署都指挥佥事;升内使汝住为长随奉御;升都指挥孙镗为都督总兵;升校尉刘信为百户。这些事儿搁在任何的身上,那都是杀头的罪名,可小皇帝却只是下令分别惩治了有关人员,而对金英则仅仅是加以禁锢。
这份宽容不光光体现在这一点上,就是在权势上小皇帝对金英的纵容也大过自己,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权势地位和在小皇帝那儿的宠信看似是大过金英,其实那不过是在明面上,在暗处他从未有一天超过金英,就在今年酷夏,因天旱,大理寺卿俞士悦等认为这可能是有冤狱所致,于是奏请会审刑部、都察院狱,以消除天变。英宗准奏,命金英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主要官员会审。金英便得以代表皇帝干预司法刑狱事务。会审时,“出则斋敕张黄盖骑导”,在大理寺专门筑来会审的坛上,“张黄盖中坐”,尚书及其以下官员只能在左右列坐。可见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加上这老匹夫为人也低调,与那帮文人也是勾勾搭搭的,所以在这皇宫很是有些分量,碰上大事,小皇帝第一个想到的总会是他。
这会儿早朝虽说过了,按照平日里的规矩,金英这会儿该是陪在小皇帝身旁才对,怎么会去寻来了王山,这到底是唱的是戏文。
王山与那金英说说笑笑全没留意王振等人,等到了近前,王山才发现自己叔叔也在跟前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丝毫没有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哆嗦着声音道:“侄儿见过叔叔。”
一旁的金英也冲着王振淡淡一笑,道:“王先生……”
王振狐疑的看了一眼金英象征『性』的回了一礼,便不再理会对方,径自走了过去,伸手将王山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你随便来的地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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