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截然相反的局面让他的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但这并不是说他落魄的凤凰任由一帮鸡犬给欺负了,只不过几个杀气腾腾的眼神,这帮官儿就彻底变得老实了,安慰了几句,王振便挥挥手去了。
回到自己府中,王振心头自是不痛快,眼下这局面他还真有些看不明白,不过有一点他是看得一清二楚,从皇上的圣旨上看,皇上与自己的心思差不多,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息下去,而不是一味的任由自己胡来让一帮言官继续胡闹下去,虽说闹腾得动静越大对自己越有利,但这毕竟是短暂的,从长远来看他需要给自己注入新鲜的血『液』才行,否则凭着这一帮善变的官僚,他真不敢指望他们能帮自己做些什么,看明白了这一点王振心头对原先的猜疑又多了几分疑『惑』,从目前的状态看小皇帝显然已经不是这一幕的末后黑手,否则今日朝堂也不会出现如此不偏不奇的圣旨了,单说这些言官奏章上列出的罪名足够他死上好几回了,小皇帝若真想杀他,绝不会放过他,如此看来,言官这一闹,反而让他更能看清楚小皇帝的心思。
皇上既不是幕后闹事的人,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人是谁呢?
一想到这件事,王振眼前忍不住闪现那个人影来,思来想去除了他似乎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本事,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三天了,都不曾看到他的身影,就连今日的早朝,对方都请了病假没来。
这份神神秘秘的手段让王振既感到害怕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先生可来了!”思索了一阵,王振仍不得要领,冲着门外喊道。
自从朝廷局势不明朗,王振干脆派人将徐朗从白云寺给寻了下来,起初徐朗是拒绝的,奈何架不住王振三番五次的请,最后还是来了。
门外一阵动静后,一个家丁走了进来道:“回老爷的话徐先生早就到了府上,这会儿在书房喝茶呢,刚才还对小的人说,一会儿老爷要见他呢?”
“这么神?”王振嘀咕了声,背负着双手走出了房门朝书房走了过去。
书房不大,除了一张床榻之外就是一张小圆桌,几张寻常百姓家都能看到的木凳子,除此之外就是四个大书架,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线装的古籍,很是气派。
书桌旁,徐朗身着蓝『色』道袍,正眯着双眼看桌上的书本,书是一本厚书,书页泛着黄『色』,看得出是一本老书,徐朗似入了『迷』,浑不觉王振已到了跟前。
“徐先生……王振这边有礼了。”王振轻咳了声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哦,王公公你来了!”徐朗忙起身回礼。
王振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咱家是什么人徐先生还不清楚么,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也只有外面的那帮言官好这一口了。”
徐朗没想到王振这么快就将话头引到了言官身上,惊讶之余也不好说什么。
见徐朗没接话,王振显得有些不耐,瞪着一双三角眼看了一眼徐朗,问道:“徐先生胸中所学胜咱家十倍,今日局面若是徐先生该如何是好?”
徐朗淡淡一笑,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随手将桌上的书本拿了起来,道:“不知公公对这本书如何看?”
王振见徐朗正事儿不谈,却拿书本说话,难免有些不快,可碍于徐朗的本事不好说什么,目光顺着徐朗的方向看了过去,刚看了一眼一张老脸不由得一热,半天没说出话来。
徐朗似没瞧见王振的脸『色』,依旧追问。
王振的脸『色』难看至极,恨不得让人将徐朗手中的书本彻底撕烂才好,这倒不是说王公公不好书本,事实上王振仗着读了几本书,平日里都是以读书人为荣,无论是司礼监值班房还是自家的府邸书本总少不了,似这样的古书平日里也是多多益善,能看则看上两本。
但眼下却是看不了,究其原因在于这本书包含的内容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要说的根本说不了,所以平日里王振极少去碰这本书,也不谈这本书,这本书在王振的府邸差不多成了禁忌。
非但王振不说,就连府上的读书人都不说。
王振实在没想到书架上书本这么多,徐朗独独挑这本,心头那个恨可想而知了。
见王振迟迟没说话,徐朗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将书本轻轻合了起来,摇摆的灯光下映出《六韬》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来。
《六韬》又称《太公六韬》、《太公兵法》,为周初太公望(即吕尚、姜子牙)所着,全书多半来自道家,主张柔弱胜刚强、韬晦不『露』和安静玄默等,同时又引用“黄帝“之书,通过周文王、武王与吕望对话的形式,论述治国、治军和指导战争的理论、原则,因其内容博大精深,思想精邃富赡,逻辑缜密严谨。被誉为是兵家权谋类的始祖。司马迁《史记·齐太公世家》称:“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北宋神宗元丰年间,《六韬》被列为《武经七书》之一,为武学必读之书。凡是好武功之人都好研究一番,后世的张良、刘备、诸葛亮、孙权都重视《六韬》,《李卫公问对》中多次提到它,继《通典》后,唐人着书论兵也多引用它,到本朝光是注释、集释、汇解者就有上百,可见世人对他的推崇。
崇拜归崇拜,但也不否认这本书的内容太过精妙,千百年来能理解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寻常读书人多半是望而却步,王振不过是个秀才,读了几本四书五经,平日里在一帮太监面前装大尾巴狼还能凑合,可要说靠肚里那点圣人的道理就像把深涩难懂的《六韬》看明白,显然是不现实,王振倒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自己的那点本事是没办法理解深奥的《六韬》,所以平日里不谈也不看,此时被徐朗一问哪里还说得上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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