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卫部众多数长年活动在草原地区,过着逐水草而流徒的游牧生活,他们缺乏内地农业民族精美的生产生活用具,与中原的经济往来在他们日常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当然,中原地区也需要七卫经济上的支援和帮助,“边关立互市,所以资国用,来远人,其听之”。七卫与明朝间的茶马贸易,使国朝获取了所需的大批战马,“以供边军征战之用”。罕东、安定、曲先、阿端、赤斤等卫,毗邻甘肃苑马寺在甘肃、青海境内祁连山南北所设的牧场,这有利于相互交流牧马技术,共同开发边疆。另外,茶马贸易也使七卫部众获取了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茶叶。总之,关西七卫各民族通过贡赐贸易、互市、茶马贸易等与中原地区发生广泛的联系,达到文化上,经济上的同化,从根本上除掉后顾之忧。
再者在文化上,本朝太祖、成祖在这上面多有建树,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壬申,太祖命边疆将士建佛刹于碾伯南川,以居罕东卫部众。“立西宁僧纲司……河州卫番僧纲司”,永乐七年十一月,“设哈密卫僧纲司”。管理西番及撒里畏兀儿、哈密等族的宗教事务,加强撒里畏兀儿等族与中原文化方面的联系,从文化上强化中原的正统。从实际效果看太祖、成祖的确达到了控制沙洲的目的,但从宣德后期,这种控制力就一日不如一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朝廷对沙洲卫的不重视造成,这种局面可短不可长,最有利的法宝则是疲两族相持,则两利俱存,并加以管理,在吐鲁番、瓦刺等侵扰七卫时,都由若互相仇杀,则按兵称助,疲无暇侵凌,我遂得休了。”
奏章写好,杨峥立即送入了皇宫。
与这样的大事,小皇帝照例是送到了王先生哪儿,在他看来家国大事外面有杨大人,宫内有王先生,一内一外,一刚一柔,一文一武总不会错。
王振看了杨峥的奏章后,竟生出几分紧张来,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杨峥的不作为,所以凡事都自己拿定了主意,甚至在家国大事上多数也是他一人说了算,偶尔有些官员反对,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面,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渐渐了也就习惯了,陡然看到了这个一个能干的内阁首辅,不免有些不适应,心头虽有些不快。但他心头更明白,无路什么时候眼前的这个叫杨峥的人都不是自己能轻视的人。
见王振面上神色有些不好看,曹吉祥便凑了过来
王振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奏章递了过去。
曹吉祥快速地将奏章扫了一遍,冷哼了声道:“这位杨大人倒是一个热心肠的人,这等琐事也管上了。”
王振皱了皱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曹吉祥道:“回老祖宗的话儿,奴婢有些看不明白。”
王振道:“不错,是有点看不明白。”
曹吉祥道:“老祖宗是担心什么么?”
王振点了点头道:“常言道时者,势也。得时则有势,有势则事成,失势则事败。善治者必先乘势。杨峥此人无论是聪明才智,还是谋略手段都在你我之上,咱家担心他先前的不闻不问是装出来的,那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曹吉祥道:“老祖宗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王振道:“时不时高看,咱家也是看不明白啊?”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王振忽然问道:“王朗的事儿,你打探明白了!”
曹吉祥点了点头道:“查明白了是姓杨的在背后弄的鬼。”
“果然是他!”王振喃喃道,眉宇间的忧色更重了几分,许久才喃喃道:“看样子他这是开始与咱家争权了。”
“争权,就凭他!”曹吉祥忽然笑了起来。
“你懂什么,权乃利也,不争弗占,权乃主也,不取弗安。权乃恃也,不依弗久。愚不与智争也,弱不与强斗也,长不与少绝也。明争为下,暗争为上。进球为下,退求为上。杨峥乃杨士奇那个老匹夫一手扶持的关门弟子,深知争权之道,权惟用,不为大也。权为实,不为名也。权为恒,不为时也。这才是杨峥?”
曹吉祥虽有些疑惑不定,但看王振说得煞有其事不由得信了几分,迟疑的问道:“老祖宗是说,姓杨的先前所作所为是故意的。”
王振摇了摇头道;“这个不一定,君子谋公,小人谋私。威源于明也,信源于诚也,功源于和也。权势想到得到巩固,就离不开这两点,杨峥为人实在,为天下之心颇重,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伪君子,所以谈不上是故意为之?”
“那他此举是何意?”曹吉祥皱眉问道。
王振道:“君子固权,得之难,失之易也,权也,困则奋,顺则怠,人也,制敌以严,驭众以慈。成事勿矫,败事勿蹶。势单害权,性烈祸身。权重当守,权轻当舍。杨峥当权时朝廷正是繁华盛世,对权势而言自是不在意,任由我等胡来,可今时不同往日,国朝先是皇帝年幼,局面不问,其次,当初打开的局面许多都走入了死胡同,比如战事不断,大大消耗了国力,这个时候最紧要的是边防,哈密、赤斤、罕东诸卫,授官赐敕,犬牙相制,不惟断匈奴右臂,亦以壮西土藩篱”。使“西戎、北虏两不相通,则边疆可永无虞,而国家之固如磐石矣,杨峥身为首辅关心边防实乃本分之事,算不得什么?”
“那老祖宗担心什么?”曹吉祥继续追问道。
王振眉宇间的忧色更凝重了几分,迟疑了片刻,道:“咱家担心杨峥明着是不与老祖宗为敌,暗中壮大自己的权势,小皇帝看似对咱家信任有加,但对杨峥也不错,我们有的他也有,我们没有的他也有,他若存了心思与咱家为敌,在咱们力量尚未壮大之前,吃亏的还是咱们,不过几日的功夫,他便断了咱们的一只臂膀,这就是他的势力。”
曹吉祥道:“话是不错,可这是以前,现在咱们的势力可不弱姓杨的,他敢与咱们对着干,吃亏的未必就是咱们。”
王振道:“若是明着干那倒也好说,就怕玩了是暗的,论手段咱们这点手段可不是他的对手。”
曹吉祥冷哼了声,道:“这事儿老祖宗多虑了,依奴婢看那姓杨的若老实倒也罢了,若敢与咱们来阴的,咱们也不是好惹的,咱们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王振还想说点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进来禀报,杨峥来了。
“他来做什么?”曹吉祥吃了一惊问道。
“一共来了几个人?”王振盯着禀报的小太监问道。
“就他一个人!”小太监恭敬着回话。
王振迟疑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道;“咱家倒想看看他来做什么?”说完冲着等着回话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道:“去,将他领进来。”
“是!”小太监应了声,立即去了。
大厅焚香缭绕,靠窗的小圆桌上早已泡上了上等的西湖龙井茶,两盘六必居的糕点,以及一左一右两个看茶添水的小太监。
王振虽摸不准杨峥此举的目的,但面子上王振不好拒人千里之外,再者,他也想看看杨峥堂堂一国首辅放下身段来司礼监到底对自己说些什么?
彼此言语了一番,各自落了座,茶汤才喝到了一半,不等王振询问,杨峥就先带着一脸笑容表示了自己就沙洲卫重建的无奈,因怕王公公误会,才亲自来司礼监给王公公说道说道。
王振摆了摆手道:“杨大人客套了,咱家也并非是那种不知轻重缓急的人,沙洲七卫“内附肃州,外捍达贼”,实乃边防之重,只可惜朝廷不够重视,这些年没少做出有损朝廷之事,据咱家所知,就有不少。
永乐二十二年,中官乔来喜、邓诚使乌思藏,至毕力术江黄羊川。安定卫指挥哈三孙散哥及曲先指挥散即思等“率众邀劫之,杀朝使,尽夺驼马币物而去”。仁宗皇帝为此震怒,派李英率大军讨伐。洪熙元年,亦力把里及撒马儿罕遣使入贡,道经哈密时,“为沙州贼邀劫”五年六月,宣宗皇帝闻知曲先散即思“数率众邀劫往来贡使,梗塞道途”史昭率大军征讨。正统元年,赤斤蒙古卫指挥可儿即“掠西域阿端贡物,杀使臣二十一人”。正统六年,咱家听说赤斤蒙古卫有人“时往沙州寇掠,或冒沙州名,邀劫西域贡使”,遣敕切责,这些番邦便是仗着朝廷沙洲卫管理的松懈,才敢一次一次叩边夺我中原物资,杀我百姓。若说这些倒也罢了,朝廷权当是那些番邦不开化犯糊涂,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朝廷的号令新生抵触,当年朝廷对安定、曲先用兵,令安定卫指挥桑哥与罕东卫军从征,罕东竟违令不至。
正统四年,沙州卫都督同知困即来得到皇帝同意去哈密索要从沙州逃去的一百三十余家,哈密不还。后来朝廷给哈密忠顺王直接下命令,依然不还。后来再次索讨,也只还了一部分。正统九年,安定卫那南奔掠曲先人畜、帐房,朝廷“遣官往彼追理,尔那南奔等肆恶不悛,复劫掠官军马驼行李”。罕东卫奄章部占据沙州,赤斤都指挥革古者接纳沙州卫叛亡之徒,沙州卫都督困即来屡诉于朝,朝廷“数遣敕诘责”,“诸部多不奉命”。
杨峥点了点头道:“公公说的甚是,杨某这些日子就是顾及这些才建议朝廷重新建造沙洲卫。公公您也知道,西北边百姓多以撒里畏兀儿、藏族、蒙古族、回回、畏兀儿、哈剌灰为主,除回回在元代就信仰***教外,其它几个民族都信仰佛教。其中撒里畏兀儿的祖先甘州回鹘、黄头回鹘在宋代就信仰佛教,藏族一直是信仰藏传佛教的民族。至于蒙古族,元朝以藏传佛教的教主八思巴为国师,宗室及上层无不笃信佛教,诸如速来蛮这样的威武西宁王等撒里畏兀儿统治者都是敦煌的功德主(敦煌莫高窟至今保存着速来蛮为功德主的至正八年的六字真言刻石)。他们的家属及蒙古部众也必信仰佛教。因此,撒里畏兀儿人仍是佛教徒。七卫设立后,各卫生活较为安定,也维护了西北地区的安宁,在和平的环境中,有利于佛教在西北地区的传播。在七卫部众和其它民族的交往、融合中,佛教也得了传播机会。根据诸卫的宗教信仰,朝廷若能采取相应的措施进行管辖,不光光是边疆得到安稳,朝贡上的好处也少不了,杨某本着这个心思才一心想谋划沙洲卫了。
但公公也知道,杨某自从坐上了这个内阁首辅的位置,除了几个信得过的官儿,这满朝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服气的官儿,不是对杨某的年纪心存疑惑,就是对杨某的能力看不起,闲言碎语可没少,上的奏章当真要算起来,怕是有半人高了,前些日子御史王朗还攻击了杨某的私生活给皇上上了一道万言奏,若非咱们的皇上信任杨某,不怕公公笑话,杨某这个首辅怕是早就被百官弹劾走了,下场还不如那些主动辞官的官儿,杨某与公公多年相识,可算得上是老朋友了,不管外面怎么看在杨某的心里可是一直把公公当作朋友看待,今日来就是与公公说几句掏心话的话,在这之前杨某也想过辞官,学那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乐得逍遥自在,可杨某心有不甘啊,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吃的苦头可不输给那帮御史言官,不就是没做出几件他们满意的大事就遭遇他们的弹劾,论人品,论才能杨某那点就不如他们了,凭什么这内阁首辅他们做得杨某就做不得,这么一想也就咬牙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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